没理会林秋晴的“疯言疯语”,平乐公主拍了拍手:“来人。”
宫殿外立刻走来两名宫女,一个负责钳制住林秋晴,另一个拿着不知装着什么液体的玉瓷瓶,强硬地掰着她的嘴,想要往里灌。
林秋晴吓得牙都快咬碎了,一个劲的哼哼。
“唔唔。”
不是,咱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不能谈的捏?
“唔!”
不至于,真不至于啊喂!
“慢手慢脚的,废物。”
见林秋晴激烈挣扎,那宫女怎么也掰不开她的嘴,平乐公主有些急了,大步走了过去。
林秋晴挣扎得更激烈了,她知道平乐公主身份尊贵,真要弄死她,事后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
现在只能求赵穆能早些发现,快点来救她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千挑万选,要入宫献给皇帝的人,还要帮他实现宏图大业呢。
林秋晴发誓,要是这次赵穆能救下她的小命,她一定好好学那些琴棋书画,再也不装笨拖延,帮他完成大业。
至少这段时间赵穆待她还有几分真心实意。
或者,如果赵穆看上她了,以身相许她也能说上就上!
总之怎么都好过被疯子公主折磨至死。
耳畔清晰的脚步声停了,林秋晴抬起头来,对上了平乐公主阴仄仄的眼神。
堪堪及笙的少女眼里毫无对生命的敬畏,只有即将除掉敌人的快感。
这一刻,林秋晴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身处怎样一个时代。
皇权至上,人命对于天潢贵胃、世家权贵而言,只是一串数字。
几番挣扎,林秋晴已经牙酸力竭,又多了一个人的力量,她的嘴被强行掰开。
倾斜的瓶口近在眼前,刺鼻难闻的液体缠绕鼻尖,林秋晴觉得这下自己可能要一命呜呼了,看来进不进皇宫都是难逃一死。
忽然,宫殿的大门被人从外猛然推开。
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平乐公主愤然扭头,耳边传来太监独有的极其尖锐的声音:“太子驾到——”
“太子哥哥来了!”
平乐公主顿时就慌了神,连忙催促宫女将林秋晴藏起来。
她和太子并非同胞兄妹,帝王的盛宠虽能令她在昭德当朝辉及一时,但是等到太子上位,还能否有这样的盛宠还真不好说。
再加上太子哥哥原来就对她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在殿内草菅人命,定会心生厌恶。
林秋晴被困住手脚,堵住嘴巴,塞进了床底。
这时,门外阔步走来一个身着太子冕服之人。
“皇妹,你到底做了什么?”没等平乐公主开口,太子便抢先呵斥道,“刚才赵掌印带着东厂番子来找我,此刻全都在公主府外候着呢。”
“你可知他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亦是我登基的臂膀,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他如此震怒?”
素来冷静、待人温和的太子,此刻面色胀红,眼含震怒,足以见其有多激动。
他只是太子,还不是皇上,在大位未定之前,他那些好弟弟们可不会坐以待毙。
以赵穆的权势和父皇对他的信任,一旦赵穆选择他人,轻松就能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我……”平乐公主还没从太子愤怒的咆哮中缓过神来,就被赵穆已经在公主府外的消息吓得慌了神。
林秋晴被藏在床底下,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视线中多出来的那道尊贵背影给了她一丝希望。
来人了,有救了。
她疯狂地挣扎,嘴里“唔唔”不停,试图求救。
奈何帷幔阻挡,相隔甚远,正在对峙的两人谁也没往这边看。
平乐公主这难掩心虚的表现,让太子眼眸顿时眯起,极具压迫性地看向她:“平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动了他的什么人?可是把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我没有。”平乐公主被他这样盯着,心跳极快,但想到事发的后果,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吐出一句,“太子哥哥,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
不是,但凡低个头呢?
林秋晴挣扎得香汗淋淋,也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真是要崩溃了。
她深呼吸两下,缓了会儿,平复好情绪之后,银牙紧咬,发了狠似地豁然抬头,心一横,向坚硬的床板撞去。
“咚!”
一声清响,林秋晴眼冒金星,嫩白的额头顿时红肿起来。
她浑然不顾,探头朝外望去,就见殿内的兄妹俩脚步隐隐向这边走来。
当即此时,微光汇聚的殿门前,一道墨色长衫的身影踏着急切的步子忽而走来。
林秋晴几乎是从这人脚上规整的皮革靴子就认出了来人是她的赵大人。
“……”
哪怕你早来一秒呢。
累了,毁灭吧。
“赵穆,你怎敢闯本公主的府邸,还不快出去!”平乐公主看清来人,面上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赵穆眼帘微掀,冷睨她一眼,并未搭理。
待紧随其后的大量东厂番子鱼贯而入,将偌大的宫殿都包围得水泄不通,他才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行上一礼:“公主,臣听闻公主府内藏了人,念及公主安全,臣奉命前来彻查。”
慵懒的口吻,散漫的语调,倒不像是来彻查贼人,反而像是来自家后花园走走。
“你!”平乐公主是真的有被他气到,可顾及着对方权势滔天,她到底是没敢多言,只能杵在旁边生闷气。
“赵大人,既是为皇妹安全考虑,本宫自该令其配合。”眼见局势焦灼,太子也稳住心态,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之后,适时打了一个圆场。
也就是这一步,令床底下总算缓过来的林秋晴瞅见了当朝太子俊雅的侧颜,杏眸当即就是一凝。
竟然是他,昭德太子,书里的男主,未来的帝王。
在书中,他能登基,赵穆出了很大的力。
林秋晴正欲挣扎求救,想到这点,颓然无力地躺在床底下,安静如鸡,向来灵动的眼眸也有些无神。
她不确定,赵穆是否会为了她这区区农家之女得罪太子殿下。
与其去赌,还不如趁着这会儿多呼吸一下空气,能苟活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准死了之后她还能再次穿越呢。
“多谢太子殿下。”面对太子,赵穆强硬的语调稍显柔和,可视线一落在平乐公主身上,又倏地冷然至极,“公主,是您将人交出来,还是由臣来搜?”
他语调微妙一顿,笑得毫无温度:“公主应该知道,东厂番子的每一次行动,我都会整理成报告呈给陛下。”
赵穆刻意加重了“我”字,言外之意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全看我怎么说,你也不想自己的行为被皇上知道吧?
“我交!我交!”平乐公主有被他唬到,一脸惧意。
绝不能令父皇知晓此事!
父皇对她的宠爱皆来自她身上那几分昭元贵妃的影子,但是昭元贵妃可不会做这等草菅人命之事。
赵穆低浅一笑:“那就劳烦公主了。”
“不妨事,”平乐公主勉强笑笑,向侯在旁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语含深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前来作客的林姑娘,给本公主带出来。”
“是。”宫女领会了平乐公主的意图,借着帷幔遮掩,迅速将床底的林秋晴捞出,附耳威胁,“林姑娘,我家公主深受昭德皇上宠爱,奴婢想,你应该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我可太知道了。
林秋晴眼底掠过冷芒,软乎乎的脸蛋却含着笑,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宫女见此,这才将捆住她手脚的绳索解开,把塞在嘴里的布拿掉,领着人向外走去,再见到公主时,她微不可察地点头示意。
平乐公主紧张的心顿时一松,真就如同好姐妹般快步向林秋晴迎去:“林姐姐,我早说了公主府很大,让你不要乱跑。现在好了,迷路了吧,下次可要记住让我陪着你。”
林秋晴就跟没听见一样,迎面跟她错过,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
姐姐,你跟谁姐姐呢?
我可没有你这么丑的妹妹。
若非心有顾忌,她现在恨不得剥其皮,拆其骨,食其肉,饮其血。
差一点,小命就这么轻易地没了。
她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仇必报。
平乐公主哪被人这样无视过,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强烈的羞愤盘踞在胸口,激起一阵剧烈起伏。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那墨色长衫、气质孤冷的男人主动向林秋晴这该死的狐媚子走去,话一下子僵在嘴边。
赵穆也仿佛把平乐公主当成了空气,略微颤动的黑眸始终锁定在林秋晴身上,注意到她发红的额头,眼底酝酿的冷意像是失控一般涌了出来:“怎么回事?”
老实说,就在刚才,林秋晴还满心忐忑地猜想赵穆是否会为她得罪太子。
现在听到赵穆心急如焚的语气,看到他明显乱了的深情,一股强烈的委屈顿时溢满她的胸腔。
“赵大人,她们欺负我。”
林秋晴杏眸微红,素来娇软的音调含着一些鼻音,听得人心软成一滩。
微光铺落,少女红着眼眶仰望向你,豆大的泪珠顺着软嘟嘟的脸蛋滚落,精巧的鼻尖也有些发红,像是在外被人欺负了,见到家人就委屈起来的孩童。
“不要怕,有我在。”
赵穆闭了闭眼,敛住眼底的冷意,掏出了贴身而带的锦帕,这还是小丫头某次献殷勤时送给他的。
温润纤细的指尖捻起一角,顺着小姑娘的眼尾,轻轻将她的泪水擦试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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