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昭正要出帐,就听见刚才的谈话,心中对思服和陈景湛微微改观。
从帐内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面色也好转了许多,丝毫看不出刚才的狼狈。
四人交换眼神后后,坚定地地点点头,跨马往赛场走去。
哨声响起,这次思服率先得到球,奋力一击,球高高飞起,似要进入云中,场下众人抬头蹙眉望,那球却久久没有落下。
思服趁机策马往对方阵营冲去,金沐泉几人判断不出球最终会落在哪里,只好各司其职。
陈景湛紧跟在思服后面,即使他现在不能正面进攻,也希望能够给思服一些帮助。
当思服冲破半截指的拦截,球也正好当空坠下。
虽说不在意输赢,金沐泉还是不希望对方能都把比分扯平,本来还在警惕金昭,立马调转马头,往思服方向跑去。
一只耳看见金沐泉调转马头,以为这一局要防的人是陈景湛和思服,也加速前去。
陈景湛余光看到逐渐逼近的一只耳,大声叮嘱思服:“小心他们的把戏。”
思服拿到球,看准时机往对面球门猛地一击。
这一球的轨迹只直指门角,守门员紧盯着球的运动,球即将进门时,伸杆一拦,那球却突然改变了轨道,躲闪掉了球杆,直直射进。
思服虽然不也明白怎么回事,还是举起球杆欢呼:“我就知道我们能行!”
陈景湛也挥舞起左手,开怀大笑。
金昭时刻关注着前方的变化,球进门的那一刻心里的弦也松了下来。
金沐泉瞥了本队守门员一眼,明明是轻飘飘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如有千钧。
“下一次,你们可没这样的好运气了!”一只耳勒马回转,见金沐泉脸色有些难看,赶紧又转头责骂半截指:“没用的东西,被一个傻小子忽悠错了方向,都怨你。”
“我……”
半截指话还没出说口,一只耳就转过头去,他看着前面的金沐泉,感觉其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还可怕,想要辩驳又不知道怎么辩驳。
两方站定,新的一局又将开始。
陈景湛得球,金沐泉和一只耳正面而来,三只球杆争斗不休,陈景湛左手气力有限,在球即将被夺走之时,他巧妙地将球传给了不远处的思服。
金沐泉立即追球而去,一只耳吊梢眼一转,收杆时“不小心”地敲击了下陈景湛马儿的膝盖。
“啊呀,砥原行君臣之礼了!”
驶出去几匹马身的距离后,一只耳转过头将一只手放在嘴边,对着陈景湛疾呼。
思服回头看见陈景湛马儿前腿跪在地面,捏紧了手中的球杆,回过头看着同样狡诈的半截指,忿忿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沐泉追在思服身后,跟半截指交换过眼神后,半截指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弹丸,往思服马儿脚下一丢。
思服本打算不顾比赛,和对面这几人打个痛快,不料对方使出这样下流的招数,他只好急忙勒马,扬起马蹄躲过一劫。
趁思服自顾不暇,半截指迅速夺球,击向金沐泉,金沐泉运球回转而去。
还好那敲击没有很重,陈景湛安抚好马儿,重新回到赛场,看到金沐泉后张牙舞爪的一只耳,他胸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厌恶。
砥原于他而言是日思夜想的故乡,听闻金氏率兵砥原的消息,他心痛却无能为力。
长期长在受人欺辱的环境中,他从来不敢将自己放在多么重要的位置上,更不要说是可以保护砥原的那个人,毕竟现在他不过只是个“替身”,但面对一只耳再三的挑衅,陈景湛不想再隐忍。
金昭看见对面二人来得气势汹汹,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球被金沐泉带过来,一只耳却意不在此,直奔金贾。
金昭心道不妙,思服还没赶回来,陈景湛伤势严重,自己被金沐泉纠缠住,金贾孤立无援,注定要被一只耳祸害。于是球也不争夺了,转身往球门而去。
无人拦截金沐泉,陈景湛策马赶去,到金沐泉身旁正好碰到回来的思服。
“我来拦,你去帮金昭!”
陈景湛点点头,继续前进。
一只耳的马膘肥体壮,马头重重地撞在金贾马脖子上,金贾马儿不堪重击,侧翻倒地,金贾也顺势滚落在地上。
“手段放高明些!”金昭一声怒喝。
“你的手段也不见得高明。”
金昭和一只耳两人骑马相对而立,各自心中都有一团怒火。
“你们违规多次,赢了也不光彩。”
“所以,”一只耳从衣中拿出一只短匕首,邪笑起来:“我们可不在乎输赢。”
金昭朝观看区望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制止。
实际上,因为校场很大,赛场也自然很大,长方形的南北走势,第四组的赛门在最南端,而观看席在最北端,观看区的众人还在疑惑为什么两人停下了。
金昭捏紧缰绳,心下一狠,拿起球杆准备打斗。
陈景湛见一只耳抬起的手中寒光闪闪,心中越来越焦急,忍着痛咬着牙举起球杆,顾不得什么比赛规则,瞄准一只耳的右手拼尽全力投掷出去。
以前在砥原私塾的时候,课间先生总喜欢和学生们玩投壶,陈景湛没有别的乐趣,玩投壶总是最投入最专注的,一开始大口径的陶罐都很难投进,后来先生往瓶口放一枚铜钱,他也能十发十中。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只耳滚到了地上,无力地将匕首掉在一旁。
一只耳坠马,陈景湛的身影缓缓靠近:“你没事吧?”
金昭摆摆手,不敢相信是这个捂着右臂的瘦弱小子救了自己。
金沐泉本想再射一球,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必须在金昭的上头,结果被侧挂在马上的思服伸杆一击,那球便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
“怎么样,不用肮脏的伎俩也比你们厉害!”
金沐泉笑笑,本来以为这是个傻乎乎的莽夫,没想到马上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和他们一般低劣。”金沐泉收敛笑意,脸上霎时阴云密布。
思服惊讶,在他的印象里金沐泉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还认为他是个很好亲近的人,本想和他交好,阻止他‘误入歧途’呢。
正当思服沉浸在心流之中,半截指正从其后方逼近,用球杆狠狠打在思服马儿的屁股上,那马受惊,速度空前的快。
思服死死抓住缰绳,试图控制马儿奔出去的方向,但丝毫不起做用,它一路往南,到底后又沿着围墙北上。
观看席一片哗然,学监看到马儿横中直撞而来,立马催促教授马术的先生前去阻停。
经过艰难的斗争,马儿终于被先生降服并安静下来,观看席平静下来。
思服虽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遇到的烈马也不在少数,这样的情况却不多见,下马的时候,双手还止不住地颤抖。
在思服被马带走的瞬间,金沐泉快速运球、射球,在陈景湛、金昭都在关注狂奔的马儿时,已经残破的球丝滑地滚进了球门。
金昭、陈景湛低头看到那颗球,没有说话,嘴角都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金沐泉看到二人并不阻止,任凭那球进了门,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心里升起,进而被不屑、气愤取代,骑马缓步离场。
由于比赛中违规使用马匹,两组的成绩都被取消。
思服心中郁闷:“明明是他们先违规撞人,倒好像是我们做错了,凭什么!”
陈景湛没有回答,褪下外衣,他才发现自己右臂摔紫了很大一片,在赛场上还能坚持,现在却碰都碰不得。
“天杀的,下手也太狠了。”思服想到自己之前和骆驼决战时,也没落下这么大片的伤,简直能覆盖大半条手臂。
金昭皱眉:“你这太严重了。”
“他们本来都是冲你来的,到底多大仇多大怨呐!”
“不知道。”金昭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敷衍过去。
“你不知道你割人耳朵?!”思服瘪嘴,对于景湛莫名承担了属于金昭的后果这件事,他很生气。
“好啦,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类。”陈景湛制止道,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
的确金沐泉他们是冲自己来的,金昭想起在帐篷内听到的谈话,心中很是愧疚。
“你的伤打算怎么办?”
虽然愧疚,语气还是平淡如常。
“这是什么话,当然是去医馆啦。”
陈景湛不理会炸毛的思服,转头问金昭:“你的伤势如何呢?”
“还好,都是擦伤。”
“那就好。”
“我这里有瓶药膏,是我父亲从前线带回来的,活血化瘀,对你应该很有帮助,我去拿。”
说着,金昭进了帐篷。
思服和陈景湛对视一眼,缓缓道:“好像……也还挺好的?”
陈景湛点点头,看着赛场上往来疾驰的人马,不再说话。
回到寝室的时候,阿芙正趴在桌子上,面色苍白,嘴里重复着一个字:“饿~”
陈景湛将包裹里的糕点拿出来,疑惑道:“今天怎么饿得这么快?”
“那是因为!”阿芙眼睛闪闪发亮,伸出手指着自己:“阿芙今天也参与了马球比赛!”
“嗯?”
“阿芙今天本来想看看哥哥有没有给阿芙带吃的,结果看到哥哥在比赛,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击球,被拦住了,阿芙看哥哥很期待,就帮了一把。”
陈景湛大惊,他曾在书上读到过关于物灵的记载,没想到隔空取物这样的高阶能力,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阿芙会拥有。
他赶紧把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乌青的手臂道:“那你可以帮我治疗一下吗?”
阿芙认真检查一番后,摇头道:“目前不可以,阿芙的能力太有限了。”
陈景湛微笑,心想还是得多查查书,看看怎么帮阿芙提高,同时,一个月快满了,之后阿芙就无法再回到玉的形态,得想办法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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