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一次付款,三十万,这套房子就归你了。”

“给我半年时间,到时候我能给你三十一万。”

“要在平时,我当然不会拒绝那多出的一万块钱。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我急需用钱。”

“好吧,我试着筹措一下,一个星期把钱给你行吗?”

“我只能给你三天的时间,因为我要用钱办的事情耽误不得。”

“这(样做)难度太大,我努力努力吧!”

“交钱的时间,就定在第三天上午九点半之前吧!”

“老弟,你这样要求(交钱时间),我可真没有把握呀!”

“第三天的上午九点半以后,如果见不到你的三十万,那么我的房子肯定不会再跟你有缘。你看着办吧,再见!”

“哎——,哎哎……,好好,我尽力而为吧!”。

以上是金不丢同一位买房人的对话节选。看看他们对话的内容便知,这位不满三十岁的年轻股民是卖房子的一方。至于他为何要卖房子,上面的对话也有交代,这当然是为了用钱,可谓目的纯粹。除了炒房人、有钱人、房子多的人、房地产商和疯子之外,没有谁会把供自己和家人养身立命之用的房子,轻易就当作一般的商品去卖。如今,金不丢就这么做了,并且,他售卖房子的意志是坚定的,而用钱的心情也是迫切的。这位曾经的失足青年,在早年经历了一系列的人生挫折之后,他的性格的成熟度也超过自己实际年龄十岁以上的幅度,在神情上显现出不惑之年的人才该有的那种老成持重。

金不丢说话的风格直冲,这总让跟他接触的人感到不适。但是,即便他的朋友也很难相信这位直性子的老青年的头脑会抛弃理性,而把他和败家子联系在一起看待。熟悉金不丢的人没有谁会怀疑他的精神会出什么问题,事实上,疯子那个物种跟这位喜欢直来直去说话的青年之间,真的还存在着若干明显的属差性质的深沟壁垒。金不丢对自己秉性的坚守,就如惰性气体一般不易被它物改变了性质。因而,可以明确地说,如果没有客观因素所起的强力推进的作用,主观的金不丢是不可能自觉“进化”成为一个疯子的。不管怎么说,正常人的疯狂举动跟疯子的正常行为之间,从来都不好画出一个不等号。如果非要在它们之间加上那么一个符号,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对两个过程推演出来的结果做比较。当今的人已经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和把解决不了的问题归罪于受钱的拖累。单单疯子这个物种与钱的关系,就可得出这么一个浅显的结论:钱能指使医生为疯人治疯病,亦能把正常的人摧残得变成了疯子。

从上世纪九十年开始商品房买卖逐渐取代由国家主导,单位、街道、企业等集体性的组织负责落实的福利性住房分配制度和方式。而到了两千年以后,作为对商品房买卖的有效补充,二手房交易便发展成为一种普通商品买卖形式。与之对应,房屋交易中介机构这个物种,就像仲夏开始冒尖的青草,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成长繁衍。关于该类物种的营业场所,可谓参差有别、简繁共存。总的来说是豪华的少,简陋的多。豪华的,有的开设在写字楼里,简陋的,随便一处老城区的蓝砖、蓝瓦的平房就能撑起它的门面。事实上,能比得上普通饭店装典水平的二手房交易中介机构还是鲜有的,而绝大多数的此类门市为临路(非临街)的平房或临路楼房的一楼民居。

金不丢的一个朋友投资开办了一家二手房买卖中介所,而他与那位买房人的谈判就是在朋友的交易厅里的一间小办公室里进行的。基于跟中介老板的私人交情,他与那位买房人在二手房交易厅里是直接面对面地谈判。又是得益于那位朋友的照顾,金不丢的谈判对象不交任何的中介费用,这就使金不丢要卖的房屋在价格上,比房产中介掌握的同类型房屋更具诱惑力。如此,自然也保证了房屋买卖双方谈判内容的原始、真实,以及双方谈判态度的简单、明确,当然,这对交易效率的促进亦是非常明显的。少受非主题因素的干扰的事情,其由做向果的推进过程都是简略的,事实上,简略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效率。当今,很多最终产品的高价格,究其原因就在于由产到销的过程被人为地拉的过长,一个连着一个的中间环节就是雁过拔毛的关卡,每个环节在将商品输向下游之前都要加价挣‘经手’钱,继而经手越多最终的消费者的购买价格也就越高。三张扑克牌叠加的厚度,自然比不过五张、十张扑克牌摞在一起的厚度。这么浅显的道理任何一个能算清账的人都懂得,代表商品价格的扑克牌肯定是摞的越薄越好,而自己手中钞票的累积自然是越厚就越好了。

金不丢的谈判风格干脆利索,是说到做到,向谈判对象亮明底线价位后,就懒得再与之唇枪舌战下去了。他有等待对方答复的耐心,但他一定得给自己付出的耐心设立一个有效期限。关于这一点,在他和那位客户的对话内容里面也有显著体现。金不丢不屑于用那种被没完没了的试探,和掩饰真实目的的虚诈跟谈判的对象周旋,他喜欢直接亮明自己的条件底线。一般的卖房人少则几个星期,多则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能最终确定的可接受交易价格在金不丢这里,也就一天的时间便板上钉钉了。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行事风格,毕竟人的性格决定其行为的方式。同样是卖房子若是换成了张财旺,暂且不说卖不卖是个需要耗费时间来考虑的问题,仅卖房的过程也会被他主观的犹豫给拉长三个月、五个月甚至半年正的时间。

金不丢售卖的是一套祖传房,它位于所在城市老城区的胡同里,是一幢二层的蓝转小楼,大概有一百七八十平方米的样子。另外,在他的售房套餐之中还包括宅门前的一块十五六平方米的、长方形的小空地,就像楼房的朝阳的一面的凉台,类比着说,这块小空地事实上的作用确与凉台相似。对于房屋的卖价而言,它也是一个作用明显的抬升条件。虽然,从法律的角度讲,这块朝阳小空地不能被算在金家的房屋所有权当中。

在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里,可以明确,土地的所有权应该而且必须是国家的。但是,关于此种权力的行使,却是个缺乏一丝不苟的执行力的领域……。国家由谁来代表,或者谁替国家看管住每一平方米的土地,在操作性和明确度上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实践当中那种代表国家,而在物理或生理上又归属于个人的公权之手不可能细致入微、面面俱到、无所不管,将之抻到以米为计量单位每一块土地上基本不可能。事实上,院门、楼门、家门近前处的空地便是上述公权之手难以或不想触及的死角,它们对私家而言是福利对国家来说则更像是一块儿鸡肋。约束松弛,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成自然,那些门前空地就多成了邻里们互相认可的“私人领地”了。

公平地说,在两千年零几年的时候四线城市的一套位于老城区的自家祖宅,以不到二百平方米的面积对应三十万元的出售价格,这对它的卖方而言并不算是吃亏。若再往后考虑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买房的人倒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现实的买卖关系便如此,卖方看到的永远都是现在,而买方重点关注的则是尚未开启的明天和将来。再结合具体的人、具体的事论之,快些得到卖房款是金不丢所看重的,买到的房子将来的升值潜力怎样则是他的谈判对象的脑子里思考的核心问题。

金不丢出售祖宅的动机并非是缺钱,而是为了用卖掉房产的钱去挣在他看来非常容易挣到的所谓大钱。他要让卖房子得来的三十万元在股市里面像滚雪球一样翻倍,把三十万变成六十万,乃至数值更大的九十万、一百二十万、一百五十万……。哈哈,应该相信股市这个神奇的地方,的确事存在金不丢认为的那种魔力。抛开总受主观判断干扰的,掺杂着或多或少的情绪因素的粗糙的操作不予论述,若从纯理性的角度说,不管是牛市抑或熊市的大趋势,若以绝对理性的低吸高抛的方式不断咬住热点股票,并且踩准了欲热(起来的股票)就买极热(的股票)就卖的节奏。那么,少则一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让本金翻上几倍都算是悲观的预计了。让笔墨再把话题拉回到金不丢的身上,跟因玩□□而倾家荡产,最终,连其本人都很难找不到的赌徒比开,这位很有魄力的年轻人的做法还算保守,可问题在于,他真有把握让自己砸到股市里的钱升值吗?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如若非此,绝对理性的计算机早就成了股神,若是,舍得钱购置安装了所谓股票交易先进算法的股民就都成了巴菲特、索罗斯,那时王将不王、圣将不圣,所谓的神还能神得起来吗!

两千年开始后的某年的盛夏,在证券交易大厅的玻璃门前的小广场上,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三轮车……,所有这些小型代步车辆是轮子挨着轮子、车把顶着车把、座子对着座子、脚蹬照着脚蹬,一副紧紧密密地排列、规规矩矩地放置场景。老实说,上述小车能够规矩摆放,其功劳的八成在于证券交易大厅门口的两个保安员的管理和督促,而另外两成的功劳则可勉强将之归到骑车人的自觉和素质上。下面,让笔墨再在这一话题上,停留一小段的时间。这些两轮的、三轮的代步小车,亦组成了若干道高度有一米出头且又宽又长的“铁栅栏”,随将证券交易大厅的前脸建筑弧形围住,而仅仅留出门口的那条有两米多宽、十几米长的青石板路供人往来进出。若对眼下的这个场面以鸟瞰的视角进行叙述,可以说,它简直就是一把巨大的上了扣的铁锁。其中,长方形的证券交易所的二层小楼是锁身,而它的门前弧形排列的代步小车的‘队列’即为锁环。这幅车聚的场景,加上与之对应的人,用门庭若市这个词来形容恐怕都算保守了些。

证券交易大厅的门里、门外可谓人气爆棚、人影叠加、人山人海,其热闹程度堪比当红明星的演出现场,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那种状况。是啊,再大牌的明星还能比得过那个永恒的明星——金钱吗?证券交易大厅是个跟钱联系紧密的地方,而这一特性就决定它必然也有像明星一样的凭热度(牛市、平市、熊市)吸粉(丝)或被粉(丝)弃的特性。此时此刻,若是站在二楼的平台向一楼的大厅观望,一帧蚁聚蜂屯的“动图画卷”一下便映入眼帘,而这对于密集恐惧症患者来说就属于恐怖影像。同样的图景之于普通人的眼睛,亦如海龟周身上下寄生的藤壶一样能够引发视觉上的不适感受。

无论是谁置身在这个二百来平米的交易厅里,体会到的都是肩头蹭着别人的肩头、脚尖跟着别人的后脚跟,而脊梁和别人的前胸对峙。如果不是身体撑开的基础空间和身高拉开的海拔差距发挥的作用,恐怕人耳朵贴耳朵、额头顶后脑勺、嘴巴亲脖梗、鼻头嗅香发、XX器官对照臀部的情景也都普遍化了。总之,在这个二百来平米的室内空间里,人和人已经“黏糊”在一起,无论是谁,若是晃一下身子,其动能一定会传导到与他有若干肩之隔的另一个人的身上。哈哈,人的一项重要的外在指标——体味,在这个杂糅得一塌糊涂的空间里已失去特色。置身在交易厅里的人从这里的混合气体之中,很难再分辨出属于自己身体的那种味道。——噢!或许把化学家请过来,并用高端精密仪器进行分解,应该就能找到属于个人本原的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体分子团吧。室内的热闹必能体现在其进出口上,而稍看一看证券交易厅两扇大开着的玻璃门便印证了这一点。上午九点二十到十点半之间的这一个多小的时间,证券交易大厅门口的拥挤程度较厅里的热闹场面是一点都不逊色,直挤得想进去的人是举步维艰,而想出来的人面临的又是有门无隙的窘态。若是热闹这种状态也能分级,那么,证券交易大厅内的热闹一定属于特级,厅外的热闹程度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低于一级。至于证券交易厅的大门口人来人往的状况,只能说它有时候是超特级的,有时候则又降到了超一级。

现象反映本质,表情暴露心态。证券交易大厅眼下的的景象,肯定不是搞商业活动引发出来的所谓人头攒动、门庭若市、熙熙攘攘……。那种所谓买几送几的商业游戏在这样的地方绝对行不通,因为公司股权买卖的超市、地摊化就等于是公开诈骗。有谁听说过卖股票的也搞促销,果真如是,证券交易机构必将失去它吸引资金的魅力和功能。哈哈,若买股票也能享受买一送一(或送更多)的优惠,那么,股市就一定会变成嘲讽类笑话的批发工厂。今天买一送一的某某茅酒,明天买一送二某某稀土,后天买一送三某某新能源,再之后买一送……,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就能凭着她们捕捉价值洼地的超强嗅觉,蛮横地把证券交易大厅给占领了。

假若股票真是个能够在任意地理区位的市场,随意流通的一般性的商品,依照它的秉性,肯定不屑于用降价、推出购买福利和拉关系户的手段滑稽地搞促销。股票这东西只相信被利益操控的、往往又是反复无常的人性,并且它的价格也只因人气的变化而涨跌。

可以说,某支股票若是人气突然巨量聚集,那么,其市场价格轨迹就打开了快速上涨的趋势。在如此状况下,持股人对股价的感受就相当于坐着电梯往上窜。——价位窜到了某一阶段连持股人自己都嫌高了,可承载股价的电梯室依旧还在继续向上蹿升,进而,因为害怕而抢着下电梯的人就多了起来。而要是遇到了相反的情况,某支股票的人气突然开始大幅溃散,那么,持股人对其价格的感受就好似坐在过山车上。——也得承认在心灵坐过山车起起伏伏的体验过程中,不免会出现若干“惊喜”的小阶段。比如,对于机构来说属于拉高出货的操作过程,在小股民看起来就是止跌反弹,遂,将之当作好消息对待。信息获知的不对称会让散户成为庄家钓竿下的鱼儿,前者继续持有或逢低介入的应对行为则是后者钓钩上的鱼饵发挥作用的显示。单从事后诸葛的角度论之,在庄家设局出逃的过程中散户操作的重点是卖而非买。若是把握好了卖点或许真能转危为安,随将所谓的惊喜的引号去掉,而没有引号的惊喜就相当于解套。过山车制造的产品是惊险和刺激,这就需要在其快速而有规律运动状态的变化当中找寻脱身的良机,否则,终点又回到起点(更多的时候是起点负)的亏平状况就在所难免了。过山车运动的轨迹往往都是先到达最高位,再垂直滑落到一个相对低位,之后又反复地冲高回落,而当车下轴的拉链停止运动之际,体验者立马发现终点其实就是上车时候的那个位置。结果就等于无结果,然而笔墨还得要负责任地说出个结果。——结果,游戏的参与者全都白忙活了一场,在他们之中,幸运的做了一轮掰棒子的狗熊或水中捞月的猴子,倒霉的当了一段时间的丢了孩子却没套来狼的冤大头。若是股票的人气为中性的不温不火的状况,这就和在承担着蓄水、调水和泄洪职能的水库的水面上航船的感觉大同小异,是水涨船高、水落船低。在此类比中,水库就相当于大盘,而个股则为航行在水面上的船只。

有一些公司的股票,其价格的运动喜欢且善于走极端。特别是具有妖股或霉股特征的那一类的股票,更是把这样的秉性发挥到上可头顶蓝天,下能脚踏马里亚纳海沟的那种夸张的地步。比较而言,跟股价的大起大落比起来,人——特别是女人、小孩的任性就都显得唯唯诺诺了。据说,有很多秉性乖张、喜欢我行我素的股民,都能被手中价格上窜下跳的股票给调教得温顺合群,而变成了乱也不惊、喜也不狂的那种人。买到牛股是交了狗屎运,买了烂股则是撞上霉运。牛股曰妖,烂股曰霉。所以,也就有了妖股、霉股的说法。

妖股,它的价格既已确定了上涨的趋势,市场那只无形的手就赋予其摆脱本性引力的逃离速度,而使之像打开引擎的火箭一般直冲云霄。关于此,创业板里面的例证多的是数不胜数,可以说,“妖”作用于股票上的这种变平庸(甚至垃圾)为神奇的魔力,都能把土豆改造成为实心的金蛋。股票(或者干脆说持股人)一旦摊上霉运,其价格就打开了下跌的通道。这种情况下,市场那只无形的手便会将落井下石的卑鄙做法推进到极致,同时,还装出大公无私的样子,教唆破罐子破摔的股价抛开一切的坚定、强硬、廉耻、道德、尊严……,将一根接一根的底线坠断,堕落到直戳地狱才算是下谷造底了。末了,已经是师老兵疲、强弩之末的状况了,还恨不能再在地狱的地板上砸个深坑出来。哈哈,如此这般的下落,可具有硬着陆的典型特征,往恶劣的方向想是要摔得粉身碎骨的,即便不得全保身也相当的疼呀!——难道股票的身体(如果每支股票都是一个人的话)就不嫌摔得疼吗?——噢!人有多不要脸股票亦能多不怕摔,这叫做惺惺相惜,可谓,知不怕摔者唯不要脸之徒矣!好人往往都有天真幼稚的毛病,孰不知,被上帝眷顾的股票的天真幼稚是在此基础上的加倍;坏人的行为总是不仁不义的,岂知,操纵一支股票的庄家的算计机器生产起坏水来,可真顶得上一条海河的流量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这东西最看重的就是利益,没有之二,这和蚊子对血腥、苍蝇对大便味道的向往是一个道理。见有利可图,人身体、思想的能量便都积极、自觉地爆发出来,继而,这个生物体的各个器官也就目标一致、戮力同心了,遂,为捞取利益而系统性地运动起来;见无利可得,那种连傻瓜都糊弄不了的愚蠢的理由,竟都能成为人拒绝实施某种行为的挡箭牌,相应的,隐藏在人心之中的自私、冷漠的种子也会闪速苏醒、复活。只要是个活物,在其本能的芯片之中,就都有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核心程序。而在这个程序的支配、调动下,活物的思想、行为首先考虑的必然都是自己的利益。股市既是个压制人优点的地方,同时,又是一面能把人的缺点无限影射出来的照妖镜,所以,无论聪明人、中人抑或笨蛋,谁都别想在这里不打折扣地做原来的那个自己。

在以工作日为计时单位,且难以确定延续的阶段长短的同一时间区间内。若是放眼全国,所有的证券交易所,其实都和金不丢、张财旺所在的城市的证券交易所一样,皆为一派人山人海、踵肩相交、热热闹闹(抑或乱乱哄哄)的景象。——“牛”来了,它一路狂奔着闯入股市,使在这里买卖的绝大多数的“商品”都沾染上或多或少的牛气。现有的股民、尚未在证券交易所创建账户的潜在的证券投资人,以及很多喜欢凑热闹的社会人全都聚集过来。人气如此之旺,原因就在于挣大钱、快钱的现实诱惑吸引了诸多奔跑的腿脚,而这般的气氛也给所有的凑热闹者一个“确定性”的暗示,似乎——来的晚了就可能要失去一次绝佳的捞取巨利的机会。证券交易所的人气其实就是钱气,在牛市的时候钱都往里跑,而到了熊市同样的一类东西就会毫不留恋地往外跑。哈哈,只要是为了利益,人的行为就都可以被抽象为钱的运动。看不出是人调动了钱还是被之给调动了,反正,人在动钱在动,而钱不动了人的动似乎也很难立刻就跟着停止。

金不丢掌握的资金至少在股市牛市状态的这个时间段里,也像众多的股民的钱一样被调动进入证券交易所的账户。这位要借着牛市的东风而向着富人奋斗的青年,决心让自己豁出去,抓住这次可能性很大的成为百万富青的机会,孤注一掷和股市上的各路豪杰用真金白银较量一把。金不丢的账户原有五十万,卖房子得来三十万,再加上从李正那里借来的二十万,现在,他的交易账户的总资金额已达到一百万。这个年轻人要用牛市期间的投资冒险,成全自己和家人战略性的衣食无忧。金不丢的理想很丰满,而他的一些具有冷静头脑的朋友,却并不看好他的这次放手一搏的投资冒险。是啊,股市也是个靠撞大运实现赚钱目标的地方,而运气往往又具有天上浮云的秉性,这样一来,敢说在股市上赔钱的人是大大地有,而说自己一定会在股市上的赚钱的——恐怕连巴菲特、索罗斯也不敢放此狂言吧!抛开善恶良心的主观评价,其实,股市就是一个让□□成的人赔钱,又成全百分之一二十的人(主要是机构、游资、基金,散户占绝对少数。)赚钱的地方。之所以会有百分之**十的人被赔钱的残酷现实一次次地摧残,还要一往直前地把自己的血汗钱存到证券交易所的账户之中,其原因就在于在股市致富的那百分之一二十的人的示范效应。没有谁会承认自己的是个笨蛋,相反,有着正常精神、身体状态的人一进入股市往往都会变得自恋起来。他们总认为别人的操作愚蠢、守旧、顽固,而自己的操作一定是高明、创新和抓住了目标股票的涨跌规律的。

做事需要激情,特别是做冒险的事,没有激情是绝对不行的。理性的人最擅长稳扎稳打,所以,这样的人能赚大钱的很少,即便是有,其实现这样的目标的过程也是厚积薄发式的。富有激情的人往往是新思想、新出路乃至新实践的创造者,可是在这一类人之中,成为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的亦并非少数。过往的时候一贯谨慎的金不丢,在这次牛市行情中注定要做一个富有激情的冒险者。关于这一点,从他为适应新形势而迅速改变的操作风格上,就能体现出个十之**分。

在牛市的巨浪大势之中操盘,金不丢只买大涨的股票,而且买入的时点多选定在第一个百分之五以上的涨幅开始的那个阶段。金不丢的逻辑是,在牛市不买上涨的股票等于主动放弃赚钱的机会,而若对之换个角度说,这正如,进入茂密的森林就应该听到鸟儿的叫声一样天然和自然。在选择操作的目标上,这位青年竟迷上了ST板块的股票,他认为那一类经营连年亏损、净资产低到几毛(甚至为负)的公司的股票,多是机构资金不碰或者是早就从中逃脱了的。相比较,众多的非ST的股票要么有机构介入,要么相对于净资产的现实价位较高,一旦买入既保证不了持股的低成本,又必须要面对明的、暗的诸多机构强敌的对抗施压。机构和大基金普遍介入的股票可不是好惹的,因而,上述两个特性都不突出的垃圾股,理所当然地就成了擅长炒作的游资和资金团伙的选股目标。基于以上的认识,金不丢选择ST股票的意图就在于跟庄游资或资金团伙。选股是个方向性的问题。正如排队,选对了要跟随的目标脚步也就踏上了前途,同样的道理,选对了股票投资盈利才能牵连上具有实现意义的那种可能性。出远门需要坐火车,确定了目的地就得选择做哪趟车,这就是方向,属于战略层面的问题;在确保了可以上车的前提下,再决定在哪一站下车,此步骤也就把问题降到了战术的那个层级。战术的灵魂在于执行,因而,按照战略纲领中既定的阶段性的执行“说明书”,一丝不苟地推进行为(或工作)步骤的实施,并确保各个战术阶段能够环环合缝连接,那么,最终大的战略性目标就能在稳稳当当的状态中按部就班地实现。

在证券交易所这个地方,股票价格的上涨和连续上涨的状况,可以掩盖其背后的公司净资产、利润率、每股经营现金流等数据的丑陋面。继而,用展示于现实中的丰满的盘面价格,诱骗以散户为主的众多小资金进入到股票价格操纵者设定的局面之中。这样的手法,就好象在蚁巢出口的附近撒上一堆白糖,再耐心地等待一会儿,之后便能看到越来越多的蚂蚁出巢或由四面八方向着白糖堆的位置围拢过来。

从经验的角度说,庄家最喜欢由其控制的股票是散户扎堆,并且对庄的实力也非常偏弱的那种情况。软柿子最好拿捏,而在庄家的眼睛里散户无疑就是薄皮稠汁的软柿子。在股价被操控的局面中潜藏着的大资金,肯定也必须处于瞰窥与所持股票关联的信息的制高点。庄家凭着资金优势占据了的先知先觉上的主动权,甚至其本身就是个信息的制造源,并借此积蓄战略势能,又通过战术层面的操作上拉或下砸股价,进而,再利用它们制造的股价涨跌的K线波浪、波谷的走势,实施高位收割、低位吸筹的盈利和获得(利润、赚股)。正是看准了市场上最活跃的那部分资金的操作手法,金不丢的内心才有了冒险下注的坚实底气。他认为在牛市的大趋势下,只要盯着股票的换手率并随成交量放大缩小的节奏买卖股票,剩下的事就是坐在股价的“轿子”里,任做“轿夫”的主力资金往高处和更高处抬了。

金不丢的逻辑自然有其独到的见解,但是,还有一点也是他应该对之加以重视的,这就是一定要让自己的投资决策在非情绪化的状态中运行。跟理性对应的思想状态是感性,而情绪便是感性的外在表现形式。被情绪裹挟的人性有时候能够推进事情符合预期地实现,然而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它的作用在更多的时候是体现在毁事方面,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云云……。

情绪是一种时时刻刻都在充当操盘者的智慧的敌人的能量,它总是偏左或偏右地影响人的决定,继而,让一个接一个的不恰当的想法干扰人的思维,使其判断朝着偏离合理决策的方向运行和推进。单就不利因素而论,情绪对于人的危害,最致命的一点在于其产生的随机和突发的状况。说到情绪,就非常有必要把感性牵扯出来,就像实体跟影子的关系一样,情绪和感性的关系其实是同一个事物的表与里。感性这东西的产生和消失,时常都处于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状态,而这样的状态无疑增大了人大脑的理性部分对其危害性的掌控。被感性决定,情绪可不能脱离了根本,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成为来去不定的狂风的俘虏。简单说,情绪对于人的行动绝对不是个好的内因,绝望地说,人类的行为在任何时候也别想摆脱情绪因素的渗透。所谓的绝对理性只是一种愿望层面的思维状态,关于此,哪怕一向严谨的科学家的思想运动,也仅仅是感性成分的含量相对较低而已。所有的想法在转化成为行动之前都得靠感性开路,之后,只有那种被理性支配的行动才具有推动预期结果实现的可能性。至于相反的情况,被感性支配的情绪化的行动——最好不要估计其结果的状况,因为这样做很不靠谱。哈哈,预估不靠谱的事物,这种思维运动本身就非常得不靠谱。

金不丢属于人类,具体而言,他在他的属类之中也仅仅是个普通分子。公正地说,若将视角转移到区一级的局部范围,这个年轻人还真不应该被归入到一般人的行列之中。但凡人类的优点普通人不一定都能够分享得到,而缺点却又是大多普通人在沾染上避之不及的。严格地说,金不丢卖房、借钱炒股是纯粹的感性行为,若他意识到需要对自己的这种冲动进行管控,那就必须给头脑降降温而使之回归到理性的轨道上。

上周一,金不丢投入十二万一千三百五十元买进一千手某ST股,时间推进到了本周三,投进去的十二万元就变成了二十三万有余。他的这笔投资赚的钱相当于本金的近一半,约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率,可谓收获颇丰。金不丢赚到了钱,往后,对这支股票继续持有就太过冒险了,若是,很有可能会让兴高采烈的心态转变为竹篮打水的懊悔。因而,绝对不能犹豫,落袋为安才是上策。金不丢果断地把手中这支盈利的ST股清了仓,这就是说,对应时代的工薪阶层两到三年的工资总收入进账了,进而,他的一百万随之就变成了一百一十一万。顺便说一下,从星期四开始金不丢抛掉那支ST股就终止了连续上涨模式,随之便步入到下跌的通道之中,而且是阴跌不止,那样的糟糕状况就像五月岭南一带绵绵的阴雨一般是没完没了。在恰当的时间逃离一支股票,并且胜利保住了与股价的最高点对应的利润,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属于金不丢的喜讯。当然,这个喜讯也为他此次压上了重注的冒险投资,争取了一个优良级的开门红。可以肯定地说,金不丢这次冒险投资的高开局面已经确立,他需要在理性头脑的控制下再接再厉,裹挟着这样的好运而使之持续造福于自己。事实的情况是金不丢的确想到了这么做,并且也正在自觉地这么做。在股市上混了这几年积攒的经验使他明白,持续的赚钱、亏钱状况并不像账户数字的增减一般简单,其实,这两种状况都存在着某种像音乐旋律一样的可感知却难以言表的节奏与之偕行。而一旦出现倒霉或幸运的跟不上节奏的那种情况,对应的好运、坏运就会跟着一起踪影全无地消失掉了。这种无可言表的节奏是运气使然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既是是又是不是。无论是与不是,没有谁可以底气十足地说它根本就不存在,这就如同当今的科技无法证明鬼的存在,同时,也不能有效建立一条证据链用来否定鬼不存在一样。金不丢当然不会承认他买而卖之的那支ST股,获得的盈利所依靠的是运气的眷顾。也许是吹牛的心态使然,或许是他用正确的方法做了正确的事。反正,这位青年对外宣称的一概都是:他充满智慧的投资决策,应用于买卖股票的实践之后赚到了钱,并且盈利的比率还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哈哈,只有这样说脸上才有光彩,若不如此说,也就等于承认运气在帮助自己赚钱,这样,赚钱的水平就一下子跌落到赌徒的水平。当然,必须承认,赌博可是一个堪比股票走势分析的高技术活儿,很无奈,有个叫做道德东西对其既不宽容也不待见,所以,它的实施和运转的过程即使展示得像顶尖的杂技表演一般的精彩,终还是被属于道德的社会伦理打压到跟吸毒、偷盗、猥亵、同性恋一样卑劣的境地。

谁要是说他的投资盈利完全没有运气的成分,那就等于变相宣称其投资操作的科学性。经过科学检验的事物,其形成的过程和由之推导出来的结果皆可复制,不难明白,开、关电器的过程其实就是在复制和验证具体的科学成就。电器是科学成就工业化后的产品,它的启动与关闭能够重复、功能可以验证,所以,它的存在就是科学性的体现。哈哈,如果不是故障或假冒伪劣之类的原因,就绝不会出现一次性或当看不当用的电脑、电视、音响等等,电视机之所以可以今天看、明天看、后天看……N天看,就在于它有科学性的保障。遗憾的是,具有投资属性的证券买卖,不管盈利还是亏损,其过程都是难以复制的,而结果也只可预测不可推导。基于此,金不丢说他在那只ST股票上实现的盈利一点都不靠运气,这显然就是违背科学精神的。尽管,他并没有向人宣称他的这次证券的买卖操作具有严谨的科学性,可他也不能严谨地证明自己赚到的钱没有靠上帝之手的眷顾。是啊,理性的科学家有时还忘不了在自己的成就前,加上诸如上帝恩赐之类的修饰语,相对感性的普通人无论信与不信上帝,在自己的某些成就的语言表达的词语前,添加上靠运气的助力之类的话其实一点都不丢人。嘴硬大多时候都是在维护虚荣心,若人都是实用主义者,仅以目的为评价自己行为的标准,那么只要能赚到了钱,至于其它的手段、过程、方法则都是多余的。

抛掉一只赚了钱的股票,若是还想让这种赚钱的游戏继续进行下去,那就得搞再投资和反复投资,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使资金运转开来。凡是经济活动,或者笼统地将所有的经济活动都称之为经营,若是不让资金有效地运转起来,那就别谈什么赚钱。在股市上混的人,没几个会老老实实地让自己的资金在中、长期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相反,账户里的股票在中、长期处于无事可做的那种状况倒比比皆是。——买股不慎而使资金(部分或全部)被套,要将占着资金的此类不争气的股票卖掉兑现成货币,账面上便会表现为亏损,这是一种很无奈的状况,一般的股民都做不到,而所能做的也就是任这厮(烂股)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账户之中了。如此的话,套人钱财的混账股票也就变成了高地上的庄稼,收成如何,决定因素在天而不再是人的主观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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