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王爷同意让你去医疗处帮忙?!”铭十三震惊,一脸震惊,全身上下写着两个字:震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还不惊讶!王爷对你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次居然放手你去吃苦!!”

“你这是什么形容,我有那么脆弱吗?”沈时不服,反驳道:“我好歹也是个大好青年,肩能扛手能提。什么叫碎了化了?!还有什么叫吃苦,这是吃苦吗?!这是为国家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

铭十三原地转着圈圈,一脸不可思议,然后站定盯着沈时的眼睛,郑重其事:“你确定是真的?”

“真的!”沈时无比肯定。

铭十三还是一脸不可置信,昨天他们私自跑到医疗处,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昨晚一夜都没睡好,怕铭一找他。之前就叮嘱过他:无论沈时心理还是生理上受到一根头发丝的伤害,他就得受罚,没有任何理由且不接受辩驳。他小心翼翼发问:“可有凭证?”

“你在怀疑我?”

“不不不——,”铭十三连忙解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沈时拿出魏闻寒亲手写的信件,下巴抬得高高地:“喏,自己看。”

铭十三接过去一看,确实是王爷的笔迹,而且加盖上了王爷的私人印鉴。他双手捧着这份轻飘飘的纸,却感到无比沉重。如果沈时在里面磕破点皮,铭一不得罚死他!!

“走吧。”沈时抽回信件,心情愉悦,抬步就走。

“好叻,您悠着点。”铭十三诚惶诚恐。

守卫直接带着沈时他们找到花大夫,此时花大夫正在给病人换药。

医疗处内病人太多,床铺与床铺之间只留下可供一个人通过的道,两个人过都得侧着身。说是床铺,其实也只是下面垫着一层木板子,木板子上面铺层薄薄被褥。

花大夫跪在地上弯着腰,神情严肃但是眼神很犀利,仔仔细细打量着病人状况。他身边的人,一手捧着本子一手持笔,快速记录。

花大夫忙完站起来,守卫才跑过去,向他说明情况。华大夫边擦手,边往沈时这边瞟了一眼,不耐烦道:“忙都要忙死了,还找人来添乱。”

守卫连连赔笑,也不知道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

花大夫摆摆手,没在说什么。

一会儿,守卫小跑着过来:“同意了,花大夫同意了。”

铭一气不过,从刚刚开始就想冲过去理论,王爷都同意了,他一个大夫摆什么架子。好在沈时一把拉着他,不让他冲动。

守卫看着一脸怒意的铭十三,赶紧解释:“这位贵人,消消气。花大夫就是这么个脾气,其实就是嘴硬心软。而且他是我们这里医术最好的大夫,现在情况很难,病患又多,难免有些急躁。你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沈时说:“是我们打扰了。”

谢过守卫,沈时便被带着进了内庭。

医疗处是临时征调的一处别院,外庭安放病人和受伤的士兵,内庭负责药材的处理和熬煮。

沈时一进去,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塞满鼻腔。院内一侧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十只药罐,每只药罐下面都放着一个小炉子,文火煮着。

药童们拿着小扇子,在中间来来回回走动,时刻注意熬煮情况。药一熬好,便倒到碗里,端出去给病人用。

另一侧晾晒着药材,竹匾整整齐齐摆在地上,时不时有人上下翻动,让药材晒得均匀些。房间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很有节奏,几个药童坐在凳子上,前面摆着药铡刀,手脚麻利切着中药材。

很繁忙但是一切又都井然有序!

“先声明,”花大夫对着沈时一群人说:“这里很忙也很苦,更缺人手。所以一般是一个人当两个人或者几个人使唤。如果你们受不了,就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

“唉,你怎么说话的?!”铭十三怒道。

花大夫没理会铭十三,接着不客气说:“这里不是你们过家家,体验生活的。能做就做,不做就滚。”

沈时扯着铭十三,连忙说:“我们做,我们就是来帮忙的。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花大夫微眯着眼看了眼沈时,疑惑出声:“你不是昨天那个?”

“对,昨天花大夫给我把脉。说我不能练武。”

“你——。”之后就闭了嘴,看着沈时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说:“你身子弱,就负责晒药材吧。力气活给你旁边的人,我看着他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铭十三骂了声:“我草。”

离京已经有三个月了,在边云城也呆了近一个月。一个月可以发生太多事情。

魏闻寒以雷霆之势夺取上游水源的控制权,并派重兵把守。将城中细作及怀有二心的官员,一并铲除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内外皆安,边云城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城中的紧张氛围也消散了些,居民开始陆陆续续出来日常活动。街上零星出现的小摊小贩,摆上自己种的新鲜蔬菜瓜果,水淋淋得分外诱人。商铺也打开大门,开门迎客。街道上原本灰尘噗噗,现在也被清洗干净。

人还不是很多,但有了丝鲜活的味道。

医疗处也不用每天紧着水用,之前因为缺水,就只能到十几公里外一罐子一罐子人力背回来。水也只能用在熬药,和伤口必要的清洗,实在是渴的不行了,才能喝一小口。

里面的病人基本上都干裂着嘴唇,有的甚至长上褥疮。因为没水给他们擦身体,身上的皮肤被他们自己都抓破流脓。

直接恶性循环:没水清洗—身上脏—伤口感染、皮肤瘙痒—抓挠—增加新的伤口—感染。

城中百姓得知可以用水的时候,欢呼雀跃不已,连整天板着脸的花大夫连也柔和起来,说话都没那么尖锐,对铭十三也和颜悦色的。

沈时和医疗处里面的人,还有附近的居民也都自发跑到医疗处帮忙。用干净的水,将病人都擦拭干净,换上干净整洁的衣物。

医疗处内污浊的空气也干净起来,连中药味都清新起来。

沈时那天收获不知道多少感谢,其实他知道这些感谢应该是属于魏闻寒和其他一众将士的。是他们将干净的水源夺回,带给城中百姓希望。

不过,沈时有个疑惑:这个花大夫对他格外的关注。虽然他觉得自己很健康,身体备棒没啥异样。但是花大夫还是每天给他把脉,隔几天就调整他的用药。

每次都信心满满开好药方,几天之后给他把脉就又皱着眉,一脸微怒夹杂着一丝挫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沈时也想不通那丝挫败是怎么来的,但每次问,都是回的同一句话:“多加调理即可。”

这都几个月了,内伤也应该好透了吧。沈时心里想着:算了算了,调就调吧,只要你们不嫌麻烦,反正这几个月,药都喝习惯了。

局势稍稍平稳,沈时难得偷得半日闲。见花大夫背着竹篓准备出门,就问自己能不能也跟着去。

花大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沈时后面跟着的一群人,点点头。想着正好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自己乐得轻松。

一行人跟着花大夫一路往后山走,路不是很好走,是条山中小径。两旁枝丫茂盛,不把树枝往两边拨,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条路。

一路弯弯绕绕,绕到一处悬崖边,高度不是很高但是坡度陡,笔直的九十度。

“分工吧。”花大夫放下竹篓,对着一群人指挥道:“沈公子你负责在这块地方找,小蓟、仙鹤草,你都认识吧。”

这两种草药都有止血、抗菌消炎的作用,用起来也快。所以能多备一点是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沈时点点头:“认识的。”

“好,一般就是这片区域,不要走太远了。”然后对着沈时身后的几个侍卫说:“你们几个就跟着我下去,我要你们采什么就是什么,没问题吧。”虽然是对着侍卫说的,但眼睛一直看着沈时。

毕竟还是得征求主子的意见。

沈时回头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绑好绳子,用力扯了扯,没问题之后。花大夫一马当先,一个人先下去了。接着几个侍卫也滑了下去。

沈时够着脑袋往下一看,还是挺吓人的,对着下面的人大声喊:“你们当心点。”

沈时他们在医疗处帮忙个把月,现在多多少少能认识些草药,找起来也不算难。他和铭十三还有几个侍卫,一会儿功夫找到了小半篮。

好久都没这么闲适!

沈时采得有点累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

这座山不是很高,但是视野开阔,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冬天,不像夏天阳光通透,远远看去雾蒙蒙的。远处的山一片墨绿,被薄雾笼罩,一幅绝美山水画,画中还点缀着或红或黄的点润,让本来沉闷的氛围有了灵动的感觉。

一条河流平缓流淌着,很安静很平静,偶尔一个波浪滚过,才发觉它一直在默默向前流淌。河孕育着两旁的平原,粮食已经被收割,一个个方块形状的田埂现在格外分明,田埂围着的土地,等待着下一次播种。

崖边的风比山下要大些,也更冷冽,吹在脸上有种被树叶划过的微痛感。山上的树也被吹得哗哗作响,中间还夹杂着鸟叫叽叽喳喳。

“在想什么呢?”铭一也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手边的篮子里已经满满当当。

“你说——,”沈时八卦道:“花大夫叫什么?一直都是花大夫花大夫的叫着,都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真好奇。”

“好奇什么?”花大夫拉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上爬,刚一冒头,就听到沈时他们说话,自己也好奇。

“上来啦。”沈时赶紧招呼侍卫去帮忙:“没受伤吧。”

花大夫拍了拍身上的土和杂草:“还没说好奇什么呢?”

“花大夫,你本名叫什么呀?”沈时闪着星星眼,一脸好奇宝宝样。

花大夫脸色微变,抿着嘴,用沉默回答。

铭十三紧追不舍:“对啊,花大夫,你叫啥名字呀。”

花大夫转身,开始收拾绳索,继续用沉默回答。

三人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也熟络起来,说话也没有之前的客套冷淡。沈时和铭十三见他老是逃避不说话,好奇心和兴趣更甚。

一左一右缠着他,你一句我一句,唧唧喳喳好不热闹。

花大夫被他们缠得烦了,装作沉下脸:“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没大没小。”

铭十三越发好奇,笑着威胁道:“你不说,我就一直缠着你,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呀。”

“算了算了,告诉你们。”花大夫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接着语气含糊:“花琅。”

沈时、铭十三:“什么?没听清。”

“花琅。”花大夫脸微微发着红,眼睛一个劲往边上瞟。

铭十三没忍住先是一声‘噗’,后抱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花郎。居然叫自己鲜花郎君,没这么夸自己的。哈哈哈哈——。”

花琅白了一眼铭十三,语气中带着丝丝不屑:“琅,王良琅。没文化。”

铭十三还是停不住笑:“哈哈哈——。”

沈时也憋得有点内伤,想不到反差萌真的照进现实。这妥妥的两个人嘛!一个高大魁梧糙汉一枚,一个柔情似水闺秀一名。人如其名,果然不能当真!!

“走走走,天晚了赶紧下山,”花琅对着铭十三没好气道:“把你那哈哈哈给收起来。”

沈时他们回去的时候,魏闻寒少见的坐在书房,手里捧着一本书。

这个月沈时都很少能看见他,早出晚归。沈时还没醒他就出去了,沈时睡下了他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几天几夜都不回来。

“王爷,您回来啦。”

魏闻寒放下书,眼神渐柔:“嗯,回来了。”

“您等下,我先去洗漱。我们刚刚去采草药了,有点脏。”

“嗯,去吧。”

等沈时收拾好出来。桌子上已经摆上晚膳。魏闻寒正拿着汤勺舀着汤。汤色纯白浓郁,上面飘着几段葱花。他轻轻拨开上面的葱花,汤勺缓缓向下,在轻轻上提,稳稳当当盛到手里端着的碗里。

“鱼头豆腐汤,尝尝。”将手中的汤碗放在沈时常坐的位置上。

沈时一屁股坐下,端着碗深吸一口气,眼睛一亮:“好香。谢谢王爷。”

“今天去后山了。”边说边给沈时夹菜。

“嗯嗯——,”沈时喝着汤忙里抽空回道:“采了好多草药。”一碗鱼汤下肚,舒服叹道:“嗯——,太好喝了。一个字鲜。”

“那两个字呢。”

“好鲜。”

“三个字呢。”

“非常鲜。”

“四个字呢。”

“鲜掉眉毛。”

“这是什么说法?”

“沈氏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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