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谢昭明指尖点着的那行字,"青莲散十两"几个墨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片浸了水的薄冰:"这是三年前库房采买的记录。
我托药铺老掌柜查过,青莲散性极寒,孕妇沾半分便要滑胎。"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后槽牙咬得发酸——前晚拼出的残纸上,"孕期"二字突然在眼前炸开。
原来柳氏说的"当年的小蹄子",指的是先夫人?
她竟用这阴毒的药,害了侯府嫡子!
"晚棠?"谢昭明的指节碰了碰我手背,"你手凉得像块玉。"
我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系统灵觉在太阳穴突突跳着,那种黏腻的恶意又涌上来——和柳氏撕碎锦囊时的恶意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错觉,她早把毒计藏在脂粉堆里,埋了三年。
"叮——"系统音突然炸响,我吓得差点撞翻烛台。
【新任务发布】
①终极级任务:让侯爷亲口承认先夫人被害(当前进度50%→触发条件:需当事人确认因果)
②进阶级任务:三日内让林修远露出马脚(当前进度0%→触发条件:掌握贪污实据)
③隐藏任务:尝一口今日特制的桂花糯米糍(当前进度0%→触发条件:需主动取用)
完成任意两项可解锁奖励:刺绣技能包(可伪造书信/修补账册) 预判反派行动(高级灵觉)
我盯着浮动的面板,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柳氏的账得算,林修远的贪得查,可隐藏任务...我舔了舔嘴角,突然想起前儿谢昭明塞的圆子。
他总说甜的能压惊,或许这桂花糯米糍,就是破局的引子?
"明日中秋,侯府要摆家宴。"我攥紧账册,指甲在封皮上压出月牙印,"柳氏最要脸面,宴席上提起先夫人...她若急了,说不定会露马脚。"
谢昭明的目光突然亮起来,像春夜的星子落进茶盏:"我去备桂花糯米糍。
先夫人当年最喜这道点心,柳氏若真做过亏心事,听见'桂花'二字,定会心慌。"
他起身要走,又转身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防晕香,宴席上若有人使迷烟,你闻半柱香的量。"瓷瓶触到我掌心时,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才发现窗纸上已泛起鱼肚白。
小翠端着洗脸水进来时,我正把账册塞进贴身的肚兜里——这东西,比命还金贵。
中秋夜的月亮圆得像块玉盘,侯府前院摆了十二桌宴席,烛火映得琉璃盏都发着暖光。
我站在廊下,闻着飘来的桂花香,喉咙突然发紧。
三年前的今天,先夫人是不是也站在这里,摸着隆起的肚子,等她的孩子?
"苏姐姐!"小翠端着食盒跑过来,"谢公子让我把糯米糍放在主桌。"她掀开盖子,雪白的团子裹着金黄的桂花蜜,甜香"轰"地涌进鼻腔。
系统面板"叮"地跳出进度:隐藏任务进度 30%(香气触发)。
我心跳漏了半拍——柳氏就坐在主桌首位,戴着那支翡翠簪,正用帕子掩着嘴笑。
"先夫人当年最会做桂花糯米糍。"我突然提高声音,故意让主桌的人都听见,"我在东厢房翻到她的食谱,才学着做了些。"
满座的丫鬟婆子都静了声。
柳氏的帕子猛地攥成一团,翡翠簪在鬓边晃了晃,她强扯出笑:"小蹄子倒会攀扯...先夫人她..."
"她当年就是吃了这种东西才..."柳氏的话像被人掐断的琴弦,瞳孔骤缩成针尖。
侯爷放下酒盏,浓眉拧成个结:"吃了什么?"
我盯着柳氏泛白的指尖,系统灵觉在太阳穴炸成一片刺疼——她的恶意像团黑泥,正从骨子里往外冒。
"没...没什么。"柳氏端起茶盏,手却抖得厉害,茶水泼在锦缎裙上,"老身说胡话呢。"
"母亲可是想起先夫人了?"二少爷突然开口,"我听刘嬷嬷说,先夫人走得蹊跷..."
"放肆!"柳氏"啪"地摔了茶盏,碎片溅到我脚边,"家宴上提这些晦气事做什么?"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摸向肚兜里的账册。
纸页边缘磨得发毛,却烫得像团火——谢昭明说过,要让侯爷自己撕开这层伪善的皮。
夜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柳氏还在骂骂咧咧,可她鬓边的翡翠簪,已经开始晃得人眼晕了。
廊角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余光瞥见一抹青衫——是谢昭明。
他怀里抱着个檀木匣,月光落在匣上,映出"宁安侯府库房"几个字。
柳氏的声音突然哽住,她望着谢昭明怀里的匣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舔了舔嘴角,桂花蜜的甜还留在舌尖。
今晚的月亮这样圆,该让有些人,看看藏在月光下的烂泥了。
谢昭明的青衫在夜风里荡开一道涟漪,他走到主桌前,檀木匣"咔嗒"一声搁在红漆案上。
我盯着他指节泛白的手——这匣子他抱了整整三天,夜里查账时我见他在烛下用丝帕反复擦匣身,说要让先夫人的冤屈见光时,连木头上的纹路都该是干净的。
"侯爷。"他声线清冽,像敲碎冰面的第一块石子,"此乃三年前库房采买账册,末页记着'青莲散十两';另有东厢房梁上拆出的残信半页,是先夫人手写。"
侯爷的酒盏"当啷"砸在桌上,酒液溅湿了他玄色锦袍。
他抖着手翻开账册,我看见他喉结滚了滚,眼尾的皱纹突然深了许多——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不端着侯府之主的架子,倒像个被抽了脊骨的老卒。
柳氏突然扑过去要抢账册,鬓边翡翠簪划开一道寒光。
她指甲掐进侯爷手背,嗓音尖得像刮过瓦檐的风:"这是栽赃!
定是那小蹄子偷了账房钥匙......"
"母亲手劲儿倒大。"二少爷突然冷笑一声,"上月我替您捶腿,您还说老寒腿使不上力呢。"
满座倒抽冷气的声音里,谢昭明已经展开残信。
泛黄的纸页上,先夫人的小楷洇着泪痕:"妾身有孕两月,近日总觉腹痛......昨日见柳氏房里的小桃捧着药罐往膳房去......"
我听见自己耳朵里嗡嗡作响。
原来先夫人早有察觉,她把信藏在房梁,是想着万一自己没了,总有人能替她讨公道。
侯爷的巴掌"啪"地甩在柳氏脸上。
这声响比年节里的爆竹还脆,震得廊下灯笼都晃了晃。
柳氏捂着脸跌坐在地,金步摇散了满头珠翠,露出鬓角一缕白发——原来她也会老的,从前总仗着脂粉撑着的体面,此刻碎得比茶盏渣子还彻底。
"你竟连嫡子都害!"侯爷抄起案上的酒壶砸过去,"当年你说她是滑胎,说她身子弱......"
柳氏突然笑了,笑声像破风箱似的抽抽搭搭。
她爬到我脚边,指甲抠进我绣鞋上的缠枝莲:"你以为你赢了?
不过是个通房丫鬟,也配踩在我头上?"她沾着胭脂的唾沫星子溅在我手背,"当年我能弄死先夫人,就能弄死你——"
"夫人上个月克扣了春桃的月钱,害她弟弟没钱抓药。"小翠突然挤到我跟前,她素日总缩在我身后的小身板挺得笔直,"前儿还让秋菊替您顶偷镯子的罪,拿藤条抽得她背上没块好肉!"
我盯着小翠泛红的眼眶——这傻丫头,我前日替她藏起被柳氏撕了的家书时,她还哭着说"小姐对我这么好,我却只会端茶倒水"。
原来她早把这些事记在心里,藏在袖中那方洗得发白的帕子里。
"还有!"三夫人的陪嫁嬷嬷突然颤巍巍站起来,"三年前先夫人房里的绣娘阿芸,说是染了时疫,可我见她临死前吐的血里带着青斑......"
人声像滚水似的沸起来。
有婆子说柳氏私卖库房的绸缎,有丫鬟说她往老夫人的补药里掺过甘草(说是"平补",实则夺了药效),连看门的张老头都挤进来,举着半块缺角的银锭:"这是上个月夫人赏的,说是打赏,实则是从门房公账里扣的!"
我望着柳氏逐渐煞白的脸,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叮——隐藏任务'尝桂花糯米糍'完成,气运值 5,当前累计25点。"甜丝丝的气流感从脚底窜到头顶,我忽然看清廊下那盏琉璃灯里,烛芯正爆出三朵灯花——老人们说,这是喜事临门的兆头。
两个粗使婆子架起柳氏时,她还在骂,骂得口干舌燥时突然盯着我笑:"林修远那小畜生......他手里的账比我的还脏......"
我后背的冷汗唰地浸透了中衣。
谢昭明的目光恰好扫过来,他冲我微微摇头——我懂的,林修远的事得慢慢来,今晚这把火烧得太旺,得先让它灭一灭,才能看清灰烬里藏着什么。
三更梆子响时,我蹲在东厢房窗下剥桂花。
小翠抱着薄被来寻我,说谢公子刚走,留了张字条在我妆匣里。
月光落在字条上,是他清俊的小楷:"林修远今夜或有动作,账房后窗的锁我换了铜簧的,你且安心。"
我捏着字条的手突然发颤。
远处传来更夫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风卷着桂香扑进鼻腔,我望着账房方向那盏迟迟未熄的灯,忽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擦过墙角。
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青瓦往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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