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以己度人，心里还有点同情周聚宝，碰到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婆娘。

想当初他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家里的母老虎不管不顾的闹开了，把他那相好的直接弄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分子，送去劳改了。

后来听说因为背着那样的名声，总是被欺负，自己受不住自杀了，不过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呢！

就是自己，要不是认错及时，签了不少屈辱条约，母老虎还不会轻易改口，让自己得以摘出来。母老虎说的明明白白，要是实在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也行，但是家里的存款要全部上交到她的手里，以后不能搞出私生子女，每个月的工资也要上交。

母老虎可没有什么大局观，她也不会考虑要是自己男人垮台了，以后谁去赚钱养家，反正如果不如她的意，她就鱼死网破。老丈人被整怕了，毕竟他有在乎的东西，只能答应了。

所以恨屋及乌，他对杨大妞是真喜欢不起来，那女儿真是把她妈的那些坏习惯继承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杨大妞到底还是年轻，看的不如她妈开，把男人看的死紧，恨不得栓在裤腰带上。但是她比她妈有分寸一点，她在乎男人的前途。

两人去国营饭店点了几个硬菜，酒过三巡老丈人开始表态了。“大妞这事，爸是支持你的。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偷腥，有那不偷的，不是没那个心，而是没那个能力。”

周聚宝但笑不语，就是老丈人，他也不会轻易授人以柄。

“我看那徐清雅就很不错，年纪小好拿捏，听说还有文化，养在外面玩玩也挺好的。虽说成分不好，可成分这个事还不是看你怎么操作。”

“爸，你这是越说越离谱了。我一个国家干部，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我们爷俩之间还打什么官腔。哪个男人不想找一个温柔小意的婆娘，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不管你和大妞之间怎么样，我们俩之间的关系肯定是不会断的。”

老丈人这算是开诚布公了，周聚宝也就不再打官腔，两人你来我往的表了表忠心，说了一些套话，达到目的也就散场了。

徐毓臻把小桑下葬后，办手续转关系，前前后后又拖了一个多月，他和徐清雅才启程到下放的农场，也就是所谓的“五七干校”。

被下放到那里的大都是些机关干部，文化工作者等等，听说气氛还算和谐，那里离童翠华和童大军的家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当然了是自行车的车程。

童妈妈跟着徐家干了好多年，徐毓臻听他妈提到过好几次童妈妈的老家所在地，而童翠华的男人童大军和她是一个村的。哦，现在不叫“村”了，改叫“生产队”了，徐毓臻是以童翠华家的生产队为中心找的下放农场。

周聚宝和他老丈人说是说让他们自己挑选，其实心里也希望他们能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徐毓臻选的这个地点正和他们的意，偏远又路难走，不是迫不得已，没人愿意跑这一趟。

徐清雅在路上只稍微抱怨了几句这里又穷又破，并没有歇斯底里的作妖。徐毓臻猜测那周聚宝怕是许诺了她什么，要么就是会给地方提前打过招呼，会适当的照顾照顾她，要么就是给了她钱票。

两人转了好几趟车才到达目的地，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妮妮，砚青和韩成武刚收拾好准备回家。他们已经接连过来打了三天的猎，今天才算真正有收获。

韩成武凭着自己的军人证，和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和这里的守卫套了套近乎，说好了守卫出枪，他们出子弹钱，等打到猎物后对半分。要是运气好，打到野猪，他们这里有会杀猪的，设施齐全，当场杀好分完再回家。

这里就是个封闭的场所，守卫就是土皇帝，有什么事也传不出去，干这种动静大的事比他们生产队好多了，韩成武当场就同意了。

他本来也没真指望打多少猎物，就是听他妈说两个孩子对她挺好的，有什好吃的都记着她，每次回家也帮她干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次算是报答吧，就是为了让两个小家伙开心开心。

谁知道前两天只看到几只野鸡野兔，今天竟然搞到了两个大家伙，一头成年的野猪和一头半大不小的崽子。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砚青被突然冲出来的猪崽子吓的滚到了斜坡下面，好在雪厚，地面上也没什么树桩子，有惊无险。

妮妮的表现才是真让他惊讶，她不过第一天练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枪法，出手竟然如一个老手一样快狠准。她的胆量也不是一般的大，一般人看到野猪冲着自己冲过来，第一反应不应该是逃跑吗？

她竟然能控制人的本能，冷静的近乎冷酷的站在原地对着猪头瞄准连开两枪，野猪堪堪在她面前倒下。

韩成武因为所处位置并没有被波及，他嘴里还在大喊着“妮妮让开”，同时赶紧端起手里的猎枪，可人家已经凭自己的本事解决了危机，他干脆就掉转枪头对准追着砚青的小猪。

妮妮举枪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气息让韩成武有点心惊，这不像是一个乡下姑娘，反而和那些常年见血的特种部队出来的人又点像，比他这个现役军人更像一把开刃的利剑。

这让他对妮妮的来路产生了怀疑，回想起童翠华对她的种种态度，还有她的长相，让韩成武觉得有查一查她的必要，那两人实在不像母女。

妮妮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她就是有一种诡异的直觉，觉得自己能在野猪拱到她之前解决掉它，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她开完枪，那猪的尸体正对着她倒下来，她侧移两步完美的躲开了。

她似乎对枪械有一种亲切感，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很擅长的事情。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放弃了，还是先把砚青从坡底下救上来要紧。砚青也是倒霉，那被成武射杀的野猪滚下来时差点压到他，事后他还后怕不已，心跳快的不得了，妮妮抱着他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两头猪，他们三个人不太好弄出去，韩成武留下守着，妮妮和砚青跑回去叫几个人来一起抬。肉是大家分，这时候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守卫都是些男的，不待见猪下水，像那些大小肠之类的，他们不耐烦洗也没兴趣弄，就都给了韩成武三人。他们投桃报李，把猪血全部留给了这些人，反正他们也没有桶，带也带不回去。

不过还是不太好弄回去，他们三人骑的一辆自行车过来的，韩成武骑，砚青坐在前面的单杠上，妮妮坐在后面。路上到处都是厚厚的雪，也看不到那些坑坑洼洼到底在哪里，来的时候像在玩杂技一样。

其实生产队还有大队长家有自行车，不过韩成武不是很想继续和他们一家扯上关系，就没找人借。他不过才回来几天，自己都亲眼见过春红和那于知青走在一起羞羞答答的样子了，既然管不住女儿，就不应该继续吊着他。

按他的意思，这绿帽子他肯定已经戴牢了，还拖着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退了干净。偏偏他妈一来舍不得这些年的付出和给出的彩礼，二来怕自己这方主动退婚被春红妈扭曲事实到处瞎嚷嚷，坏了他的名声，以后不好找。

他是不太明白他妈的想法，他这条件是真不差，哪怕以后转业了也是可以直接安排工作的。到时候直接在工作的地方找对象不行吗？真不明白他妈一心想往农村里找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还是农场的守卫用拖拉机把人和东西一起送回去的。反正油钱是公家的，他们白得了那么多肉心情好，就当做一回好人好事了。

那两个半边猪肉自然不是大大咧咧的放在拖拉机上，人往上面放了厚厚一层稻草遮的严严实实的。

“里面有个男的，看着有点像外国人。”徐清雅和徐毓臻一起过来办手续，看到了错身而过的妮妮三人。妮妮一直留的短头发，她个子高，冬天穿的厚裹的像熊一样，徐清雅误以为是男孩子了。

她随口一句话却引起了徐毓臻内心极大的震动，赶紧回头去看，可妮妮他们三人已经走过去了，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小桑的爸爸是德国人，所以她的五官比一般华人更立体，鼻梁更挺，眼睛更深邃，有点像新疆那边的女性。这么偏僻的地方有外国人或是混血的几率非常少，除非是下放来的。

可徐毓臻看那三个人行动自由，之间的气氛也是轻松欢快的，而下放人员大都是压抑苦闷的。他办手续的时候没忍住打探了一下，那守卫不耐烦的回了句：“和你无关的事少打听。”

等他递了一包烟过去，守卫才松口说了实话：“就是附近生产队的人，那年纪大的是叔叔，是个当兵的，难得放假就想带自己的侄子侄女出来玩一玩，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原来是个女的，头发短成那样，可真看不出来。”徐清雅小声咕哝了一句，心里其实还有点羡慕。听说那叔叔是当兵的呢，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亲戚，是不是也能像那两个孩子一样被家里宠着惯着？

徐毓臻差点冲动的跑上去问一问，“你妈妈是不是叫童翠华，你爸爸是不是叫童大军。”好在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自己这样不明不白的跑上去，说不定那孩子会吓到。而且他不想让徐清雅知道这件事，以她的性格，如果发现自己的成分有望改变，说不定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他也不是什么圣父，孩子既然换了那么久了，不能占完便宜就想换回来。而且他的小桑也是被徐清雅间接害死的，他凭什么成全徐清雅？

三人搞了那么多肉回家，成武妈吓坏了，生怕他们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韩成武解释了好半天，妮妮和砚青也在一边作证，说是保证来路正当，绝对不会出问题，她才没继续追问。

不过哪怕来路正当，可这么多肉也太惹人眼红了，还是要多注意些才行。几人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又在院子里熏了几把干鼠尾草，这种草气味大，什么味道都能遮得住。

虽然天冷，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四人连着几个晚上加班加点的，把这些肉腌的腌、熏的熏，做成肉干的做成肉干，灌香肠的灌香肠，争取赶紧都处理好了才能保存更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