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一共有十二座城门,妇好和秦良玉二人领兵从长安城西墙的直城门攻入,现下南北两边处的空中竟都燃起了烽火。
“你一介小娘子,竟没想到我还有人部署在城外吧?他们现在来救我了,你们完了!”曹进说罢哈哈大笑,抓着牢车的双手激动地晃着木杆子。
却见秦良玉眉头逐渐舒展:“你确定?”
曹进像被突然掐住脖子的公鸡没了斗气,语气有丝慌乱:“你什么意思?”
秦良玉没有多言,只是安静地等着。
厮杀声、叫喊声越来越近,百姓们却害怕地抱作一团,接着全部散开跑回家中关紧门窗,透过手指挖的小洞往外看着。
却见妇好、秦良玉二人和其统领的大军毫无惧色,甚至异常淡定。
曹进不禁咽了下口水,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她们什么都知道?
不,不可能!
曹进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去想,现下是他唯一活命反杀的机会了,不能出错,只能成功!
长安城外。
几支队伍分散开来分别在长安城四面外守着,突然见烽火燃起,一群和他们衣服不一样的人闯进了城门。
分散两边的杨妙真和罗则二人当即率队伍冲了进去。
奔跑途中,杨妙真和罗则对视了眼,两人简单比划了一下,不用言语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长安城内。
妇好走至曹进跟前,一只手置于耳边,闭着眼说道:“你听,是谁在喊谁在叫?”
曹进面色微变,他抓着木杆的双手更紧了。
“曹进,”妇好缓缓睁开眼,“你听,是你的人在惨叫啊。”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曹进满眼不可思议,“不对!是你在诈我!哈哈哈,你以为你能骗到我吗?我不会上当……”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曹进看见了一个熟人——他安排好在城外守着的人,此刻人头被旁人拎在手里。
“谁,谁不会上当?”妇好笑眯眯地看着曹进,从手下手里接过人头扔了过去。
“我记得刚才好像是个叫曹进的人说自己不会上当。”秦良玉一脸无辜。
曹进咬牙切齿愤恨地瞪着两人,却再说不出一句狠话。
他输了,彻底输了,他完蛋了。
一刻钟后。
“杨妙真?罗则?你们怎么在这?”妇好看着到了跟前的二人,问道。
“主公派我们二人领兵协助你们,就怕有人偷袭,我们在后方一直守着。”杨妙真回答,手中的梨花枪枪尖还沾着血。
“没想到真让我们守到了。”罗则。
“如何,长安拿下了吗?我们已经出来太多日了,主公那想必也等急了。”杨妙真询问。
“差不多。”妇好说道,“长安落寞多年,如今兵力防守薄弱,我们又有长安梁小将军梁福楹的帮助,解决掉曹进剩下的人就能彻底拿下长安城了。”
“这些交给我们吧,你们快换掉长安城所有防守力量,尽早拿下长安城告诉主公这个好消息。”杨妙真。
“嗯。”妇好应声。
大军入驻长安城,所有城防力量都换成了姬家军,城外军营中的梁福楹也接回了梁府养伤,曹进被押着跪在梁福楹跟前。
梁福楹靠坐在床上愤恨地瞪着曹进:“我阿耶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曹进嗤笑一声:“成王败寇,我输了就是输了,不解释,动手吧。”
梁福楹忍住泪水,继续问道:“我阿耶体内的毒是你下的吗?”
“是有如何?如今人已死,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动手吧,我不似你阿耶,竟愿意屈居于女子手下,他愿意我可不愿意!”曹进即便跪着、被人绑着双手押着也用嘲弄的眼神扫过了当场的所有女子。
梁福楹深吸了几口气,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抽出妇好腰间的佩剑划过。
曹进缓缓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血液流了一地。
众人都惊觉梁福楹的果断,还以为她会问个清楚再动手,没想到直接就这么杀了。
“将军抱歉,弄脏了你的剑。”梁福楹说着就用自己身上的衣服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妇好抓住梁福楹的手,迫使她停下了擦剑的动作。
“你好好休息,客气的话不必多说。”妇好说道。
“现下我受伤无法清理,劳烦将军派人将此人丢去喂狼。”梁福楹回到床上又躺下了,背过了身子,不愿再多言。
妇好带着众人离开了屋子,然后命人清理了曹进的尸体,屋内,梁福楹侧躺着,眼泪安静地流下。
妇好等人来到了长安城内已经弃用的宫城,这里原是百年前的皇宫,后废弃无人再住——前几朝不是无人居住,只是无一例外朝代都不长久,几任帝王便觉这皇城晦气换了国都,便是现在的建康。
旧都破败,杂草丛生、荒芜衰败。
“这要修缮定要不少钱。”罗则感慨道。
“这得花主公多少钱啊?啧,当初梁将军怎么没帮着修修啊,也能让我们主公省点钱。”杨妙真。
“哪怕有梁敬元帮着修也省不了多少钱,梁敬元他才有几个钱?布衣出身,活到现在全靠俸禄和历任帝王赏赐,主公什么出身?世家主脉嫡出娘子,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便不缺钱花,梁敬元那点钱对主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罗则又道。
“看来你很清楚嘛。”秦良玉淡淡瞥了眼罗则。
罗则笑了笑:“我阿弟在建康皇宫侍奉帝王,消息灵通,我又常年混迹在乞丐中,消息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接着他又道:“听我阿弟的消息,建康皇宫库房内遍地财宝,不如到时候把皇宫宝库抢了,主公不就有钱修缮旧都了吗?”
妇好假咳了几声,义正言辞道:“用词应当如何?什么叫抢?”
罗则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对对对,不是抢,抢多不合适啊!叫拿,拿回来!”
粟邑县。
姬府。
“阿嚏!”姬昤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又看了眼窗外。
已经春天了呀,也不冷,怎么突然会打喷嚏?
刚进来的月栀见状连忙走上前关心道:“主公怎的忽然打喷嚏了?可是染了风寒?我这就去找大夫来!”
“等等!”姬昤一把拉住月栀,“月栀,我没事,不用找大夫。”
“主公当真无事?”月栀还是有些不放心。
“无事,你跟我说说这几日军中的情况吧。”姬昤说道。
这几日她一直待在姬府处理各种政事——在外当县令和主簿的呈阿兄和崔姝嫂嫂每隔几日就会将当地事务写信告知于她,其他被攻下来成为她地盘的县令们也会每隔几日就报告当地事务,她都快忙秃了。
“霍将军近几日对那批匈奴俘虏很是上心,但不知道为何。”月栀想了想,说道。
姬昤心一跳,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了。这是想把那些俘虏变成他手底下的兵,最后用这些兵去继续打匈奴啊!
这叫什么?历史重现。
“他可有做什么?”姬昤又问。
“霍将军似乎在练兵,练的还都是那些匈奴人,这就有些奇怪了。”月栀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匈奴俘虏抓来不就是干活的吗?为何霍将军要练他们?把他们练得更强有何好处?
“无碍,让他练去吧。”姬昤摆了摆手。
反正日后都要成为一个国家的人,早日让那些匈奴人产生归属感和融入感也好。
“对了,我听说那些俘虏中有些已经和粟邑的娘子成婚了?有几个是不是都快当阿耶了?”姬昤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不禁问道。
月栀连连点头:“可不嘛!其中有一个娘子都要显怀了呢!那些匈奴人来了这儿之后,一开始还有些排斥,有些还在夜里找机会逃走,现在一个个都快把粟邑当他们的家了!”
“也好,这样这里人也多些。”姬昤说道。
这样她就不差兵力补充来源了。
“妇好她们可有消息传来?”姬昤又问。
月栀摇了摇头:“主公,他们才离去几日,刚打下郑县和霸城,算起来这才刚到长安城不久呢,没那么快的。”
“我也知晓,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有种预感,她们很快就能拿下长安城。”姬昤不禁看向长安所在的方向。
“几位将军定能拿下长安,主公就安心等好消息便是。”月栀笑道。
“嗯。”姬昤应了声,“李观微他们最近如何?李观微可有闹事?”
瞧他性子就不是个安分的。
月栀笑容更甚:“那李观微白日里不显什么,夜里回到咱们给他的住处时总是唉声叹气的,像是被孩子们气到了,嘴里总嘀咕什么‘笨死了’‘怎么有这么蠢的孩子’‘再也不要当先生了’之类的话。”
姬昤也忍不住笑了:“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那赵徽之和张璀呢?”
月栀说道:“赵徽之吃过一次学堂的饭菜后日日起得比鸡早走得比狗晚,就怕吃不上学堂的饭菜。这人平日里也是安安分分的,话不多,我瞧着还有些傻傻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太学前五的学子的。”
接着她又说:“张璀么,谢先生很喜欢他,觉得他是个好苗子,谢先生似乎有意向把他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对了,还有谢斐,这孩子融入这里很快,我发现他也极其聪慧,比之当年的谢先生都不遑多让,日后定能成为主公的又一助力。”
最后她说:“至于其他留下来的学子么……有些不善教书,前几日都递了信给主公,您刚给他们换了差事,都还看不出什么来。”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姬昤说道。
“喏,奴婢告退。”月栀退出书房。
粟邑县内。
一锦衣少年叉着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里感慨着:“这就是粟邑?瞧着和大人们说的也不大一样嘛。”
根本就不破不穷。
“烤番薯!美味的烤番薯!都来瞧一瞧咯!”
“炸土豆!美味好吃的炸土豆!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啊!”
“香喷喷的番薯甜粥,只要两文钱一碗!”
……
锦衣少年动了动鼻子猛地嗅了嗅。
好香!
这是什么味道?他竟从未闻过!
锦衣少年随着香气和吆喝声停留在一个离他最近的摊子前。
“伯伯,你卖的这是什么呀?”锦衣少年咽了咽口水,好奇地问道。
摊主奇怪地看了眼少年,问:“你是外面来的吧?”
锦衣少年点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摊主笑了声,解释道:“我们卖的番薯和土豆都是我们粟邑特有的菜,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竟还有人不知这两样东西,不是外面来的是如何?”
锦衣少年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东西怎么卖?”
摊主说道:“这些小的两文钱一个,大的这些四文钱一个。怎么样,要不要尝尝?很甜很好吃的!”
锦衣少年一听立马交了钱。
锦衣少年抱着大大的番薯继续行走着,他边走边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欣赏这里的一切,他很喜欢。
摊主望着锦衣少年远去的背影抓耳挠腮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可能人家喜欢这样,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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