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决心已定。

他将安西一案留中不发，开始令兵部备战，对群臣劝谏一概不理。秦鸿心下忧虑，既是为秦赫大病初愈却以身犯险担忧，亦是惶恐安西借着这番得用的几率更加兴盛，来日成为他头顶的三尺利刃。

父皇从前不惮于安西来日威胁他帝位，多半是想着有顾煊为他保驾护航，如今顾煊不在了，他竟还对安西信任倚重如故......秦鸿拧眉，不愿细想，只当是秦赫穷兵黜武，现下更是为了顾煊冲冠一怒。

“此时惹怒陛下固然不智，可叔父既对陛下行径不置一词，便只能由太子劝谏了。”一日自府中回来后叶润行对他说，眉眼颇有失落之色，“未曾想叔父此番亦不敢直言进谏......”

“这些年父皇待南阳侯不比昔年亲近，姑父想要明哲保身，也是说得通的。”秦鸿倒没有格外在意，“孤明日上朝时呈奏表。”

“是，若是殿下也上谏，陛下便当知晓此举不得人心了。”叶润行眉头舒展。

而未曾想次日秦鸿上谏，秦赫却勃然大怒。“不孝之子！”他将玉管掷于秦鸿身前，面前旒珠剧烈颤动，“策阳侯是你亲表弟，对你恭敬维护，处处以你为先......何以太子枉有仁义之名，却薄情寡义至此？”

“儿臣虽哀痛，却不敢因私废公！”秦鸿内心一阵羞臊恼火，不曾想秦赫竟为了顾煊如此不顾自己颜面当朝呵斥自己，终按捺不住仰头直视秦赫，竟是亦厉声道，“况君臣有别，忠君尽责，臣之本分，父皇有所偏爱，却不可将子民抛之脑后！”

他此言掷地有声，身后臣子渐渐有人附议，而明堂之上皇帝始终不发一言。秦鸿愈发紧张，良久之后，却听见皇帝幽幽开口道：“纵是私爱，也是他当得起私爱，有能耐横刀立马、护佑万民者，如何私爱亦不为过。再有，忠君尽责......”

他发出一声冷哼，拂袖而去：“原来太子已以人君自诩了。”

朝堂一事后，秦赫一连数日不愿召见秦鸿。薛皇后担心，令太子妃婉转相劝，而秦鸿此般却心硬如铁，断然道：“若要父皇息怒，便是要孤改口附和他北伐，教安西军部尾大不掉，遗祸来日.......孤身为太子，岂可对此置之不理？”

他复而审视太子妃：“玉雎可是要再劝孤顺服父皇？”

“妾不敢。”太子妃答道，她秀眉微蹙，犹疑道，“只是妾有一言，殿下为北伐一事得陛下申斥，便有旁人因顺服陛下而得了欢心。妾恐......”

“何人？”秦鸿一怔。

“是三殿下。”太子妃小心地瞧着太子的脸色，“他昨日上表，道策阳侯于国有功，却因佞臣之故死于鞑子之手，君父之悲，天下同悲。还谏言要彻查军机怠误一事，是否有人指使.......”

秦治！

“他来凑什么热闹？”秦鸿对秦治素来印象不错，因而一下还难以置信，“莫不是年幼无知，当真伤心过度......”

“可三殿下同侯爷并不亲近，侯爷还颇为厌烦同三殿下共事......”

他与顾煊既没有生前的情谊，死后更无讨好的必要，现下的行为便更令人费解了。“教三殿下来一趟。”他沉声道，知晓不论秦治为何如此，现下所作所为都有动摇东宫之嫌，他便更要弄清楚他是如何想的，才好对症下药。

当初的新太子还挺傻白甜，不像后来那么yy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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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番外六：东宫（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