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波利斯两千年来一直是罗马贵族心爱的温泉胜地，从塞萨罗亚王朝开始陆续重建的浴场、行宫和教堂至今仍属于皇室财产，从不对外开放。

康斯坦丁是第一次来棉花堡，兴奋地在雪白的山坡上跳来跳去，塞巴斯蒂安不得不提醒他要注意脚下的碎石片。保姆给康斯坦丁换好了泳衣，他跳到温泉里，挥舞双臂扑腾着水花，期待地看着顾煊：“妈妈要来吗？”

“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你自己玩吧。”塞巴斯蒂安说。

康斯坦丁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地待在温泉里玩。塞巴斯蒂安扶着顾煊的腰，低声道：“走吧。”

他带他到了海边，阳光晒得人皮肤发烫，塞巴斯蒂安开始脱衣服，示意他也照做。“为什么在这里？”他盯着太阳，眼睛受刺激地眯起来，“你不怕别人看到吗？”

“这片沙滩属于皇室，没有人能看到。”塞巴斯蒂安很笃定地说，他看着远方的天空与大海，“这样更浪漫、也更自由，不是吗？”

“你原来喜欢这样。”顾煊淡淡地说。

他将他拉到了海边，迫使他整个人都陷在沙滩里。海浪不断地冲刷着他们的身体，身上又湿又冷，他只能紧紧抱着塞巴斯蒂安，汲取他的体温。“再生个孩子吧。”塞巴斯蒂安说，他的金发被汗水打湿了，神情狂热又迷乱，“孩子多可爱，如果我们生个女儿，她一定长得很像你......”

“所以你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再要一个孩子的念头。”顾煊喃喃道，他紧紧抓着塞巴斯蒂安的肩膀，像是这样可以让他发泄一些怒气，“那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不要孩子了......”

“那是从前。”塞巴斯蒂安眷恋地吻着他的眉眼，他的黑发半浸入海里，如水草般飘散，“我很羡慕别人小时候有兄弟姐妹的陪伴，康斯坦丁也很想。能让所有人都开心的事你为什么不顺服呢？”

顺服。

顾煊有些怔忪地注视着塞巴斯蒂安，他想或许这才是他本来偏执的样子。他越来越过分了，越来越想要满足他本能的残暴，他知不知道他会把他逼疯啊！

他现在甚至宁可自己当初没有屈服，如果当初回了华盟，哪怕身败名裂，他至少是自由的------他还有机会自由吗？

从沙滩上回来后他就病了一场，塞巴斯蒂安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康斯坦丁也执意要陪护在房间里。全世界都认为他很幸福吧？有一个如此爱他的丈夫和如此可爱的儿子，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爱情”，他们大学时的照片早已公布出去，那时候他眼中的爱是无法作假的。

那个时候他会想到和塞巴斯蒂安的婚姻只会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吗？

除了康斯坦丁。他看着窗边笨手笨脚给他倒药的儿子，有一瞬间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塞巴斯蒂安如此执拗的原因：他深知残缺的童年带给他的伤害，因此在他身上加倍索取，他已经造成了伤害，他们无法回到从前，那他只希望康斯坦丁不要也像他一样。

他不肯停下来，还在持续不断地疯狂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而他已经想要放弃了。

让他如愿以偿吧，试着重新爱上他并接受他，不要让康斯坦丁察觉到双亲的貌合神离，然后长大了也和他父亲一样。

康斯坦丁倒好药后就把碗递给塞巴斯蒂安，自己捧着脸坐在一边一脸严肃地监督着。“我自己喝吧。”他忽然说，“你跟康斯坦丁先出去，我生病了，会传染你们。”

“你是不是想要偷偷倒掉？”康斯坦丁不满意道，塞巴斯蒂安却放下了碗，轻声呵斥道，“康斯坦丁，不要这样跟妈妈说话。”

康斯坦丁恹恹地闭上嘴，塞巴斯蒂安抱起了儿子，眼神中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狂热，语气却还是努力保持平静：“好好喝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继续我们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