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关于“拯救”与“独占”的激烈冲突，仿佛一场夏日的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也悄然。雨水渗入地下，并未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悄然改变了地表植被的生态。

朔间零与朔间凛月的关系也是如此。表面的裂痕似乎愈合了，争吵的字句被夜色稀释，但某些东西确实不同了，并且固化成了一种新的、外人难以理解的相处模式。

“凛月~我回来了，有没有想哥哥啊~”

朔间零推开公寓的门，声音里带着演出后的疲惫，却依旧活力满满，像投入静湖的一颗石子，刻意要激起涟漪。他脱下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目光精准地捕捉到那个蜷缩在对面单人沙发里，身上盖着毛毯，只露出一个黑色脑袋的身影。

凛月连眼皮都懒得抬，维持着瘫软的姿势，摸过旁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划拉着，用毫无起伏的、带着刚睡醒般沙哑的语调回应：“？喂，警察吗，这里有个人在骚扰我。”

零显得伤了心，发出oioioi的声音，走到凛月沙发前，弯腰凑近，血红的眼眸似乎里盈满委屈：“好过分哦，凛月~吾辈明明是你亲爱的哥哥！”

“别再装哭了，混蛋兄长”凛月终于抬起眼，嫌弃地瞥了零一眼，把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同样血红、却写满了“麻烦”和“想睡觉”的眼睛。

这样的对话几乎成了他们归家后的固定开场白。零乐此不疲地扮演着过度热情的兄长，而凛月则用嫌弃的姿态筑起防线。然而，这防线看似坚固，实则充满了默许的缝隙。

有时结束通告，两人并肩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零会突然感慨，手臂自然地搭上凛月的肩膀：“哎呀，好久没有这么甜蜜地和凛月回家了呢～久违的兄弟约会呢～”

凛月身体会瞬间僵硬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臂甩开，加快脚步走到前面，耳根在阴影下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红晕，语气是十足的懊恼：“饶了我吧，这种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被别人看到我会羞愧得想立刻死掉的。”

“诶~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

“路灯和监控器不是眼睛吗？笨蛋兄长。”

一个拼命靠近，一个嘴上拼命拒绝，行动上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同步。他们依旧共享一个屋檐，共享“Vampire”这个身份，共享着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夜晚世界。

当凛月真的感到疲惫，不再是假装，而是连毒舌的力气都懒得耗费时，那种尖锐的防卫便会软化。他会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里，像一只耗尽了能量的猫，用带着鼻音的、近乎嘟囔的声音说：“……今天已经很累了，所以哥哥做饭。”

没有敬语，没有刻意的“兄长”，只是直白的、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要求。而零听到这种语调，血红的眼眸会瞬间柔软下来，所有玩笑的神色收起，只剩下纯粹的纵容。他会走过去，轻轻揉揉凛月露在毯子外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哦，毕竟是可爱凛月的要求。想吃什么？吾辈给你做~”

这时，凛月通常会含糊地应一声“随便”或者“咖喱”，然后便不再说话，享受着这片刻无需伪装、也无需对抗的宁静。他知道，他的要求会被满足，他的疲惫会被体谅。在这种时候，那层用毒舌和疏离编织的外壳会暂时脱落，露出底下依旧依赖着哥哥的、柔软的内核。

他们之间的羁绊，在经历了叛逆与对抗后，找到了一种更加坚韧的形态。它不再是最初那种单向的依赖与守护，也不是冲突期的尖锐对抗，而更像是一种……默契。

零明白凛月所有的口是心非，看懂了他慵懒和毒舌背后那份未曾改变的关切与守护。他接受并享受着弟弟这种别扭的关心方式，如同享受一种带有微刺的甜蜜。而凛月，也接受了哥哥那无法改变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博爱。他不再试图去扭转，而是选择成为一道过滤器，用自己的方式去剔除可能带来的伤害，确保零的光芒不会反噬其身。

争吵似乎真的过去了，因为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迫使双方重新定位，最终达成了一个更加稳固、甚至更加亲密的平衡。他们依旧是彼此的唯一，只是表达“唯一”的方式，从孩童般的独占，变成了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谋。

朔间零依旧是那个会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光芒四射的“魔王”，但在他身边，永远有一个用慵懒姿态的吸血鬼骑士。

他们构成了“Vampire”最核心的、无法分割的整体…

你好你好，是兄弟亲情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