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旧裤子

秦惜音把自己的推论告诉了林锦屏,但林锦屏没有喜出望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是吗……那太好了,谢谢你,惜音妹子。我那天确实是去了芳菲殿,我也不知道荀白鹤是怎么死的。不过,荀白鹤身上插着月季的匕首,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惜音听明白了林锦屏的言外之意,不动声色地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继续调查匕首的事,林女官放心。我想,还您清白的日子不远了。”

“那就好……”

林锦屏笑了笑,但忽然又显得很悲伤。可能她是为了荀白鹤而悲伤吧。

之前秦惜音从不同的人口中听闻,林女官性格强势。但是,一番接触下来,秦惜音却觉得,林锦屏好像挺好说话的样子。

这可能是因为林锦屏比较会做人,知道秦惜音是太后的人,就以礼相待,还不停地套近乎,所以秦惜音见不到她强势的一面。

相比之下,月季就直接很多。

秦惜音稍加休息,决定去找太医郁山青讨论一下案情。郁山青看着很关心这桩案子,而且他是给死者验尸的人,应该知道很多细节。

也许两人讨论一下,能有更多发现。

于是,秦惜音去了太医院,找郁山青。

郁山青坐在药房捣药,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杏色圆领袍的男子,正在看书。

秦惜音直接走到了郁山青面前,说道:“郁太医,我有一些发现……”

这时,郁山青和旁边的杏衣男子同时抬头。秦惜音发现,这杏衣男子竟是大理寺丞高毅。

高毅今天大概不是来面圣的,所以穿得比较简约,头发简单地束起,发髻上戴着一根玉簪。

虽然没有过多装饰,却显得他容颜清雅,顾盼生姿,气度高远如山上松,双目澄澈如林间泉。

秦惜音看呆了,高毅笑道:“秦姑娘,又见面了。”

秦惜音赶紧说道:“是啊,高大人。不知您今天来有何贵干?”

“我是来询问荀白鹤一案的进展的,上司把这个案件交给我负责。但我不能直接介入调查,只能隔三差五来问问宫里的调查进展。刚才我询问了郁太医,得知此案由惜音姑娘亲自调查,就在这里等着,看能不能等到你。”

秦惜音心里也产生了一种惊喜的感觉,她尽量假装平静,然后把自己这一天的收获都说了出来。

高毅道:“这么说,月季和林女官的嫌疑较小?那张画师呢?”

秦惜音:“张诚志一问三不知,只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没有杀人。目前我没有找到更多线索。”

高毅道:“要不还是再去看看尸体吧,也许会有新发现。”

秦惜音和郁太医都赞同。

三人来到冰窖,却发现有另外两名画师在这里,还拿了一些果品祭祀荀白鹤。

其中一名画师,竟是张诚志。

秦惜音问道:“张画师,您怎么会来这里?”

张诚志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你们都怀疑是我杀了荀白鹤,我怕荀白鹤的鬼魂也这么想,会回来找我复仇。所以我买通了看门的小太监,偷偷跑出来祭祀他,跟他说杀他的不是我,希望他不要找错了人。我一个人不敢前来,就找了一个关系好的画师陪我一起。”

秦惜音有些无语,说道:“凶手是当面杀死荀白鹤的,荀白鹤如果真有鬼魂,肯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如果凶手不是你,他就不会找上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秦惜音有点想笑。她觉得,张诚志能做出这种事,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很低,他智商正常的可能性也很低。

这时,郁太医警觉地看向张诚志:“你们没触碰他的尸体吧?”

“当然没有,我们也不敢碰。你不会怀疑我是来破坏尸体的吧?我可没这么做。”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接着,郁山青重新验尸,秦惜音和高毅在一边仔细看着。张诚志和另一个画师站得稍远,探头探脑的,有一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感觉。

高毅小声问郁太医:“尸体有被动过吗?”

郁太医:“目前来看没有。”

过了一会,郁山青有些失落地摇头道:“没有什么新发现,一切都跟之前一样。”

这时,旁边的张诚志却道:“不对,荀白鹤的裤子换了。”

秦惜音问道:“什么意思?”

张诚志道:“荀白鹤死的那天,穿的不是这条裤子。”

秦惜音惊讶,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荀白鹤那天穿的是一条崭新的裤子。但他现在的这条裤子,看起来比较旧了,裤腿处还有一些破损和黑点。这些黑点明显就是时间长了洗不掉。我也觉得奇怪。”

“等一下,你不是跟荀白鹤关系不好吗?怎么会注意到他那天穿的裤子是新是旧?”

“我也没有特意去看,是因为走路的时候,衣摆动起来,难免会露出里面的裤子。我也是无意间看到他的裤腿非常新,知道那是刚做的裤子。由于那天他穿的衣服是旧的,跟新裤子不搭,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

秦惜音等人听了这话,仔细观察死者身上的衣服裤子,发现死者的衣服确实比较旧了,而裤子也是旧的。

秦惜音道:“难道死者的裤子被换了?是什么时候换的?”

郁太医道:“我在给死者验尸的时候,他穿的就是这条旧裤子。所以,他的裤子如果真的换过,那就应该是遇害那天晚上,张画师离开之后。至于他是遇害之前换的,还是遇害之后,就不得而知了。”

“他为什么要换裤子?或者说,凶手为什么要把他的裤子换了?郁太医,死者的下.半身有什么伤口吗?”

“没有,他唯一的伤口就是在心口处。”

“那就奇怪了……”

高毅道:“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死者当天晚上不小心弄脏了裤子,所以换了一条。或者是荀白鹤被杀之后,凶手见他的裤子是新的,就拿走了,想自己穿,然后拿了一条旧裤子给荀白鹤穿上。但是,后一种可能比较牵强。”

郁太医道:“虽然牵强,但也不是全无可能……也许凶手一开始只想杀人,但他看见荀白鹤的裤子是新做的,想着死人也不需要穿新裤子,就拿走了……但是,拿走新裤子还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在死者身上盖满画卷呢?”

张诚志道:“也许是为了掩盖尸体。”

“不对。如果要掩盖尸体,应该把尸体拖到远处埋了,而不是大喇喇地放在画室里,还拿这么多画卷盖住,这反而让尸体变得更加明显。”

张诚志猜不到凶手的动机,干脆闭上了嘴。

秦惜音分析道:“如果是荀白鹤活着的时候想换裤子,他肯定要回到自己的宿舍换,然后再回画室。这一来一回的,很容易被人看见。但是并没有目击者说死者在临死前曾经回过宿舍,那死者一直没有离开画室的可能性较高。他的裤子应该也是被凶手换掉的。

而凶手换掉其裤子,肯定有特殊的原因,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穿。一来尺码未必合适,二来他难道不忌讳吗?至于他在死者身上盖满画卷,此举也挺奇怪的。我想,他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别的原因。

只是,换掉死者的裤子,还有在死者身上盖满他自己画的画卷,这两件事都太过奇怪,很难猜到凶手的动机。”

这时,高毅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对郁太医说了几句话。

郁太医神色微变,既像是惊讶,又像是尴尬,还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接着,他说道:“没有,我仔细检查过了。”

秦惜音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高毅镇静道:“没什么。”

然而,他却没有看秦惜音的眼睛,只是看着地上。

郁太医微笑道:“确实没什么,是不太重要的话。”

秦惜音总觉得他们俩怪怪的,不知道偷偷说了什么,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时,秦惜音想起,自己检查死者的衣柜时,里面只有两件外套和一些配饰,是没有裤子的。

秦惜音问在场的另一个画师:“这位画师,你是跟死者同住一个宿舍的吗?”

“是。”

“那你知道他的衣柜里本来有没有裤子吗?”

“应该有一条吧。”

“可是,我今天去看他的衣柜时,发现里面没有裤子。”

“这就不知道了……难道是凶手在杀了荀白鹤后,还偷偷溜进了荀白鹤的房间,拿走了另一条裤子,给荀白鹤换上?”

“很有可能是这样,要不然,这条换上的裤子为什么刚好合身呢?不长不短,像是本来就是为荀白鹤量身定做一样。”

“如果照您这样说的话,凶手应该不是外人,而是对荀白鹤非常熟悉的人。至少那个人要知道荀白鹤的宿舍在哪里,还清楚荀白鹤的衣柜里有一条旧裤子,可以拿来换上。那这范围就很小了,说不定凶手就在宫廷画师之中。张诚志,是不是你?”

张诚志惊讶道:“不是,你跟我不是朋友吗?你怎么也怀疑起我来了?”

“抱歉,话赶话,想到这儿了。但你真的很可疑啊。你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拉上我,偷偷来祭祀荀白鹤?你难道不是在祈求他原谅你?”

“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祈求他原谅我?又不是我杀的他。我说了,我只是怕他的鬼魂认错凶手,来找我报仇,我是来祈求他不要认错凶手而已。你怎么能怀疑我?那我也可以怀疑你了,毕竟你跟荀白鹤是同宿舍的,你更方便拿到他的裤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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