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道:“也不是,他在宫外有家,每个月差不多在宿舍住个七八天吧,其他时候是回家睡的。有时候忙到太晚,他才会住在这里。”
“自从他遇害后,他的东西有人动过吗?”
“应该没有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这里只有我和另一个小太监值守,我们要干很多杂活,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
秦惜音先检查了荀白鹤的床铺、衣柜,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柜子里没有酒杯、酒壶之类的。
秦惜音问小太监:“我听说荀白鹤会喝酒?他这里怎么没有酒杯和酒壶?”
“荀白鹤虽然会喝,但不太喜欢喝。平时有酒局的话他基本都是推掉的,只有他老师徐绍画师找他喝酒,他每次都会喝一些。他自己是不会储存酒和酒具的。”
“他遇害的那晚,跟谁喝过酒?”
“这就不知道了,我好像没见他喝酒过。难道他喝过?”
“验尸的太医说,他当晚喝过酒。”
“那就不知道了。那天晚上,我和另一个小太监很早就睡了。我们睡觉的时候,荀画师好像还在画室里作画呢。”
“那天晚上是张诚志画师和他在一起?他们有发生争执吗?”
“好像没有吧……张画师平时都很少跟荀画师说话的,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也是各画各的。那天晚上我醒着的时候,是没听见什么争执声的。我睡觉之后,就不好说了。不过我觉浅,如果他们闹出太大动静,我可能会惊醒的。
但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被惊醒。”
秦惜音点头道:“明白了,多谢这位小哥。对了,张诚志以前有请荀画师喝过酒吗?”
“啊?这是不可能的。张画师一向不喜欢荀画师,不可能请他喝酒。反正我没见过。”
“那么,荀画师遇害的那天晚上,张画师是睡在宿舍呢,还是回家去了?”
“应该是睡在宿舍。他就在隔壁房间,姑娘要不要现在过去问问?”
秦惜音点头:“也好。你帮忙带路吧,如果一会张诚志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你也能帮忙指出。”
“是,多谢姑娘信任。”
秦惜音给了这小太监一些银两,小太监欢天喜地的。
过了一会,就到了张诚志的宿舍。
秦惜音走进去,看见一个身材较胖、胡子拉碴、面相有些不耐烦的年轻男人。
他应该就是张诚志了。
秦惜音说明来历,张诚志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起身,说道:“荀白鹤不是我杀的,快把我放出去!我被关在这里十天,都快疯了!”
秦惜音道:“张画师,你放心,如果人真的不是你杀的,你肯定能恢复自由的。”
张诚志有些焦急地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管了!他们说这个案子应该交由瑾妃娘娘来查,可是瑾妃娘娘只是把两个嫌疑人给保护起来了,对这案子不闻不问的,我还以为我会老死在这里……”
“你先别激动,太后娘娘很关心这桩案子,所以派我来查案。我会尽快查清真相的。”
“姑娘,你去问月季或者林女官吧,真凶一定是她们中的一个!”
“哦,何以见得?”
“因为人不是我杀的,所以真凶一定是她们中的一个!”
秦惜音有点想笑,但忍住了,说道:“张画师,如果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要先证明自己。”
“这……这我要如何证明?荀白鹤身上的匕首是月季的,月季会武功,人很可能是她杀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林女官偷走了月季的匕首,杀了人,嫁祸给月季……
我是清白的,我只是希望荀白鹤离开,我没想过让他死……”
“十天前的晚上,是你最后一个见到荀白鹤的?”
“不是啊,最后一个见到荀白鹤的,肯定是真凶本人!”
不得不说,张诚志还挺有逻辑的,但他还是没说出关键信息。
秦惜音继续说道:“那你能不能证明,你不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
“这……这根本没法证明啊……那天晚上,我确实和他一起留在画室里,后来我走了,他还在继续画画。再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后面又见过什么人,我怎么会清楚?”
“你离开画室后,直接回宿舍睡觉了?”
“是的。”
“那之后没有再外出?”
“没有。”
“可有人能证明你没外出?以及证明你回来的时辰确实是戌时七刻左右?”
“没有……我回宿舍时,宿舍空无一人,我直接睡觉了。所以,没有目击者。”
秦惜音又转头看向那小太监。
小太监道:“那天晚上,我们睡得比较早,也没有见到张画师回来的时辰。至于他回来后有没有继续出门,我们也不清楚。”
秦惜音又召集所有画师,询问他们几个问题:
第一,荀白鹤遇害当晚,有没有人见到张诚志回宿舍?回宿舍的时辰是什么时候?
第二,张诚志回宿舍后,有没有继续外出?
第三,荀白鹤在深夜是否见了什么人?有没有谁带着酒去找他?
然而,这些问题,其他画师们都一问三不知。
荀白鹤遇害当晚,大部分画师都早早离开了,回自己家了。
即便有几个人留宿在宿舍,也睡着了,没发现什么。
秦惜音又检查了张诚志的床铺、衣柜、杂物箱,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只看见了几个酒杯,还有两瓶酒。
秦惜音问张诚志:“那天晚上,你真的没有把荀白鹤灌醉,趁机杀了他?”
张诚志一脸冤屈的表情:“我没有啊,我才不会给荀白鹤喝酒。这些酒都是佳酿,花了我不少银两。再说了,就算我要逼他喝酒,他也不会同意啊。我跟他都是成年男子,我根本没有能力单方面灌他酒。
如果我灌他酒了,肯定会用力抓住他。他的尸体上又没有被抓伤的痕迹,不信您可以再去验尸。
而且,就算我把他灌醉了,我也没有月季的匕首啊。
我喜欢喝酒,很多同僚都知道的。我在柜子里放酒,也很正常。”
张诚志的辩驳,倒是每一条都说到了点子上。
秦惜音记得,死者的身上确实没有其他伤痕、抓痕之类的,唯一的伤口就是心口处的致命伤。
以防万一,秦惜音把其他人的床铺、柜子全都看了一遍,也没什么疑点。
只有画师徐绍的柜子里有几瓶酒和不同材质的酒杯。
徐绍喜欢喝酒,秦惜音刚才就知道了。
这里收获不大,看来得去瑾妃的比翼宫走一趟了。
秦惜音一路小跑,来到比翼宫。
涉案的宫女月季和女官林锦屏都在比翼宫里。
但是,秦惜音在宫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有两个身材粗壮的太监语气不善地说道:“比翼宫是瑾妃娘娘的住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秦惜音拿出了太后给的玉牌:“我是奉太后娘娘的命令,调查画师荀白鹤死亡一案的。宫女月季和女官林锦屏都有嫌疑,她们两人现在都在比翼宫内。所以,我必须进去。”
“你要调查命案,去验尸就是了。这个案子跟比翼宫的人没有关系,你不能进去。”
“大胆,太后娘娘特许我在宫中任意行走,你们难道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要不要我现在去回禀太后娘娘,说是比翼宫的太监胆大包天,阻挠本姑娘查案?
如果事情闹大了,瑾妃娘娘为了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一定会找人背黑锅。不知道这口黑锅,会落在谁的头上呢?”
两位太监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太后毕竟是太后,瑾妃也不可能公然跟太后撕破脸。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两个可不想当替死鬼。
因此,他们就让秦惜音进去了。
秦惜音道:“比翼宫这么大,我怎么知道月季和林女官被关在哪里?要是不搞清楚这件事,我就不进去了。”
两个太监赶紧偷偷给秦惜音指明方向,并小声说道:“姑娘,千万别跟人说是我们俩指路的。”
秦惜音道:“放心吧。”
接着,她就走了进去。
据两个太监所说,月季和林女官在是不同的房间。瑾妃知道她们两个有矛盾,关在一起肯定会生事,才分开关押。
秦惜音先来到了月季的房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既娇媚、又夹杂着几分威胁的声音:“现在的宫女都这么不懂规矩了,可以在本宫这里横冲直撞的?”
秦惜音知道是瑾妃来了,赶紧回头下跪,说道:“奴婢惜音,给瑾妃娘娘请安。奴婢奉太后娘娘的命令,调查画师荀白鹤被杀一案,现在要询问嫌疑人月季和林女官。事出紧急,奴婢才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娘娘,请娘娘恕罪。”
瑾妃长得玲珑精致,身材娇小,虽然二十多岁了,但看着犹如十六七岁的少女。虽然她如今执掌凤印,还是喜欢穿清新淡雅的衣服,画着淡妆,整体看起来温婉娇俏,没什么压迫感。
但秦惜音知道,瑾妃在皇上面前是这副模样,但面对下人时,又会换一张面孔。
此刻,瑾妃娇美的面庞上染了一层寒霜,眼神也十分凌厉:“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落难的相府千金,难怪这般大胆。不过,宫有宫规,本宫执掌凤印,凡有犯禁者,绝不能轻饶。你未经允许便闯宫,闯宫之后还敢不来拜见本宫,数罪并罚,打四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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