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童从不知道哪儿跌下,原本十层楼高的巨人身体又一次地变得只有一颗鹌鹑蛋大小,直直地落进那个“秘密”里摆在U型料理台拐角的装着两支散尾葵的大玻璃瓶瓶口里了。
“啊——”
在浸到水面之前,何童手忙脚乱地揪住了散尾葵一片狭狭长长的绿叶子,然后便摇荡了两下把自己甩到了散尾葵柔韧的枝条上。
何童咬着牙,心情悲惨地顺着散尾葵枝爬出了瓶口,一路爬到了散尾葵尖儿。因为现在变得小小的、轻轻的,何童压着枝条尖儿跳了好几下,也只把它压弯了一点点而已,最后只能一狠心,揪着枝尖的一片长叶子在空中荡了两个来回,再斜斜地往离了好几人高的料理台面跳了下去。
狼狈地打了几个滚,何童装模作样地半跪着坐起。
——Yes!到现在为止,我今年一整年的运动量就都已经达标了!
何童耍完这不知道给谁看的帅,便觉得背后突然刺来一阵凉意。猛地回头,身后竟站着一个表情阴郁的小女孩,正用简直称得上是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
“……唔……你,那个……唔……”
何童的嘴没出息地张了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怎么就这样遇到这个小女孩了啊?!难道和小女孩谈心的任务真的要落在我身上吗,我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行啊……
小女孩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她那张稚嫩的小脸已经可以看出长久的愤怒与压力留下的外显痕迹,原本应是非常可爱灵动的圆圆荔枝眼,此刻也正因为睁得太用力而显出加倍的疲倦与戾气来。
她就那样,始终恨恨地盯着何童,牙齿咬得紧紧的,拳头也握得紧紧的,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一条已经绷紧的橡皮筋,只等有什么人胆大包天地接过橡皮筋的另一端,便会立刻“啪”地一下抽在那只自以为是地想要干预甚至拯救她的手上。
何童心中叫苦不迭。
她不知道嘀哩哩她们能不能找到来这个“秘密”的洋葱心儿的方法。
而如果自己没有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稳住小女孩,那没准明天形势就又发生了变化,是的,没准明天洋葱一样的梦就变成了榴莲一样的梦,鳄鱼一样的梦……这都说不准。
看起来,甭管谈不谈得明白,自己都得谈谈。而且,而且……
——如果,我把精灵复活和小女孩谈心都捎带手地处理得妥妥当当,那闺蜜姐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而嘀哩,嘀哩到时候也会超级快乐、超级崇拜我!嘿!
何童的勇气与干劲一下在此刻小小的身体里压缩、凝聚。
“啊哈!你!就是你,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何童的双眼亮得像两颗灯泡,一手卖呆地指着自己,一手指着小女孩无聊地画着圈,肢体动作丰富得比一位最敬业的儿童节目主持人都还要欠揍。
“我应该看不到你吗?”
小女孩大大的眼珠半掩在用力的眼皮儿下,嫌恶地瞪着发癫似的何童。
何童完全不受小女孩的语气影响,活力满满地甩了甩斗篷,转了个圈,又多动症一般地摸摸下巴、扶扶帽子。
“嗯哼,既然我在厨房的散尾葵下被你用目光抓住了,那我就只能——传授给你一些我的厨房小妙招了!”
“……什么?你是谁啊?!”
问得好!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何童悄悄转着眼珠,双手向后支起大斗篷,绕着散尾葵的大玻璃瓶旋转跳跃。
“如你所见!我是生活在梦里的厨房散尾葵的神!”何童边跳操,边试图和小女孩进行一些自作多情的友善的眼神交流,“如果有人在梦里的厨房摆放了散尾葵,并且在散尾葵下捕捉到了我,那我就必须告诉她一些独门的、神奇的、不可思议的——厨房小妙招!没办法,我收到了规定!”
女孩的小脸上好像摆了一张负面情绪的饼状图,嫌恶、嘲讽和不耐烦各占三分,剩下一分杀气腾腾。
但好在,她也被何童这番表演勾起了些好奇心。
“……规定?什么规定?谁给你的规定?”
“哎呀,是谁给的规定呢?”何童一手叉腰,一手在太阳穴旁画着思考的圆圈——不用旁人吐槽,她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可能是梦里至高的神,可能是童话世界的月亮,甚至可能是……宇宙真理!总之,我从不知道哪儿收到了这样的规定。只要有人在梦境里有意或者无意地遵照了这些规定行事,比如说,做出了规定的动作,完成了规定的任务,或者,在规定的地方找到了规定的人,那她就可以触发梦的彩蛋,获得一些,嗯哼,上天凭空恩赐的神奇线索。规定要求我提供的线索嘛,就是一些很了不起的厨房妙招呦!”
何童轻轻踏着脚尖,边理思路边编故事。她自信小女孩一定会接受自己这番话——从之前跳蛋卷、挖沙堡的那些行为就能看出,小女孩肯定是相信梦里的“规定”这一套的。
果然,小女孩那线条绷得紧紧的荔枝眼微微变换了下形状,“你、你有什么厨房妙招?”
何童表情自恋又为难地闭了闭眼睛,骄傲地仰起下巴,“先别急先别急,我得先告诉你一些我的额外的规定——我可不是随便碰见什么人,就把我要用来传家的宝贝妙招告诉她们的。”
“首先,你对我要有礼貌、有耐心。”何童偷偷瞥了瞥小女孩那时刻握紧的小拳头,颇有些私心地规定,“曾经就有那么一个人,我刚告诉她如果做小蛋糕的时候缺少黄油,可以先用等量的香蕉替代,她就立刻嫌弃我的妙招平庸无用,我们也就不欢而散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她,可以用一汤匙亚麻籽加两汤匙水来替代一个鸡蛋!”
小女孩的下巴颏绷紧了些,“如果你要告诉我的神奇妙招就是这些东西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你看你看!耐心,要耐心!”何童表情很是理直气壮,但斗篷下的小腿却偷偷抖了一抖,“你再听听我接下来的规定吧。”
“其次,你要坦诚。要知道,创造出一个小妙招就像造出一个车轮子,虽然轮子都是圆圆的,可是你要踩着轮子去的地方不一样,那你所需要的轮子也就会有细微的不同。所以你得诚实又明白地把你要去的地方和你的需求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把圆圆的轮子改造得更适合你,比如说,嗯,改成一个方圆方圆的轮子。”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哎!等我说了我要告诉你的小妙招,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何童没所谓地转着圈,若无其事地离小女孩更近了些,期望以此拉近两人心与心的距离。
“那么现在,年轻人!我,梦里的厨房散尾葵的神,要告诉你的厨房小妙招是——如何把一碗蛋花汤里的蛋,重新变回一颗活的蛋!”
何童状似无意地凑近了小女孩,俯下身温柔地用指尖在虚空里点了点她光洁的脑门。
小女孩的呼吸一下滞住了,望向何童的嘲讽又嫌恶的眼神里是掩不住的震惊。
“而造轮子的意思呢,就是说这个小妙招里的蛋花汤也可以是煮熟的蛋,打碎的蛋,或者,咳,被溶解的蛋。当然,也可以不是蛋!”
看到那个阴郁的小女孩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愣怔的表情,何童得意地咧嘴笑了笑,胸有成竹地又甩着斗篷跳起大神来。
她边跳边不着痕迹地靠近料理台的边缘——何童打算等会装作不经意地发现地面上的尸体,再以此为契机开启和小女孩深入的直达心灵深处的交流,可真是……完美!
“那你先把蛋花汤变成蛋给我看看!”何童刚想装模作样地惊叫一句“哎呀地上那是什么”的时候,小女孩就极不礼貌地命令似的说道,“如果你变不了,你就是骗子!你还是得死!”
啧,这小孩说话怎么总“死”来“死”去的,何童不满又无奈地瘪了瘪嘴。
她对小女孩有些不一般的宽容。或许是因为两人有着类似的“死”来“死”去的口头禅。或许是两人,类似的地方太多了。何童就像她期望别人宽容自己那样地宽容着小女孩。
“没问题!你这里有蛋花汤吗?”
小女孩戒备地瞪了过于自信的何童一眼,依然命令般地说:“你先在这儿等一会。”然后就“哒哒哒”地跑到沸腾着的锅子那里去了。
她一路跑上用小瓷杯、调料瓶和纸巾盒搭成的郑重其事的台阶,跑到和锅子持平的地方,吃力又熟练地移开锅盖,又抱住木制的勺柄在锅子里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三圈。
何童鬼鬼祟祟地观察着她的操作。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刚移开锅盖时,蒸腾起的水蒸气里似乎夹杂着些亮闪闪的粉色,不过在小女孩转了几下勺柄之后,空气里就弥漫起蛋花汤的香味。她应该也是有她的魔法的。
“你上来吧!”小女孩在锅子顶上催促道。
何童老实巴交地跑了过去。她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甚至都有些抗拒把脚踩在那郑重其事的台阶上了。
等跑到台阶顶,小女孩抬了抬下巴示意何童看看锅子。
——锅子里面果然是一锅新鲜的蛋花汤。
何童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下蛋花汤,还不怕死地把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套近乎。
“那我现在就传授给你我的小妙招吧。正好,我看这个,嗯,这个台阶里还有挺多调味料的,我的小妙招就需要用到它们。”
小女孩绷着下巴颏,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何童装模作样地从每一个调料瓶都捏一点调料出来,煞有介事地摆在一个大大的塑料瓶盖上。
“首先,”何童从装得满满当当的瓶盖上的一小堆嫩绿粉末里捏了一小撮儿,“放三小捻儿迷迭香粉……”
“……然后呢,再放一个指甲缝的豆蔻粉……什么?!胡说!我是厨房里的神,我的手指甲干净着呢!……”
“……用盐搓罗勒叶,看清我的手法没有,就这样,嗯,然后把搓好的罗勒叶也倒进去……”
“……再用白糖粒儿搓一搓玫瑰天竺葵的嫩叶……哈!才不是。这一步是要把吸收了天竺葵香气的糖粒儿放进去……”
就这样,何童为每一味调料都编造了一个装神弄鬼的用法。而且真别说,见效还挺明显,因为加入了大量的香料,这锅蛋花汤慢慢开始散发出一缕缕浓郁而又梦幻的香气——何童简直想捞上来一勺了。
坏脾气的小女孩直被何童这不紧不慢的动作气得五官扭曲,“你是不是在耍我?!这么半天,这汤有任何变化吗?!”
“……你这话就有点昧良心了吧,这个又红又绿、一会儿紫一会儿黑的汤色,你竟然说没变化?”
“我是说蛋!蛋呢,活的蛋呢?!”
小女孩愤怒地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掐住何童的脖子,却被何童母爱满满地一把揽在怀里——这让她立时火烧一样地跳开、跳远了。
“因为这才是小妙招的前半部分嘛!你忘了我的额外规定了吗,要耐心。”何童厚颜无耻地继续忽悠,“对了,你学过化学吗?”
“学过!怎么了,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唔,那你知道催化剂吗?”
小女孩抿紧了嘴唇,不肯说话了。
“嘿嘿那就好!”何童欠揍地笑出八颗牙,“这个催化剂,就是小妙招的核心部分呀!它可以让原本不会发生或者发生得很慢的反应,发生得很快很快。而造轮子呢,就是为每个小妙招的需求寻找相应的催化剂——催化剂是什么,便是最秘密的地方呦,只有我知道!”
——嗯哼,要想复活精灵,你就得问我催化剂;要想知道催化剂,你就得跟我仔仔细细地谈心,谈个明白!
何童美滋滋地想着,对自己的“小妙招”满意极了。
小女孩表情恶狠狠的,“那催化剂是什么?”
“当然是又相关又珍贵、玄而又玄的东西呀。”何童从自己的耳朵上摘下一只钻石耳坠,装模作样地惋惜道:“可惜你不懂催化剂,等你再多上几年学,你就会知道,要复活一颗蛋,钻石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当然,其实是何童还没想好用钻石当催化剂的充分理由。
“切!你这颗钻还没一粒儿米的尖尖大!”
“那、那,”世俗的大人何童被噎了一下,但底气丝毫不减,“那跟一颗小小的蛋比起来也足够珍贵了!”
说着,何童没好气地把钻石耳坠丢进锅里,又使唤小女孩道:“把锅盖盖上吧!小妙招的魔法需要发生在看不见的地方。”
早就已经被激怒的小女孩威胁地瞪了何童一眼,重手重脚地拉上了锅盖,“如果你耍我……”
“我可没空耍你!”何童看到锅盖下隐隐露出的一点金光,得意又骄傲地仰了仰下巴,“好了!蛋已经复原了!”
“……这、这么快?”
“当然,毕竟有催化剂嘛!”
小女孩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发着抖地一把推开锅盖,一道像是从美食节目借来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光芒淡去后——就见锅里静谧地坐着一颗好生生的蛋。
何童想让小女孩先帮自己把钻石耳坠捞出来,可小女孩现在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枚蛋。
她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用木柄勺子把蛋一点点地托上来,待确定了蛋壳毫无异常后,她便像是手抖了似的,勺子里的蛋一个趔趄就从锅沿跳了出去,“啪叽”一下,蛋黄、蛋清碎了一地。
看来蛋的里面也毫无异常。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这蛋都摔碎了——不过你看,它刚刚的确是一颗活的蛋,对吧?哼哼。”
何童完全没注意小女孩那混着恶意与狂热的可怕眼神,自顾自地得意着。
“……对,对,我是太不小心了……不如你下去看看那颗蛋吧。”
何童不疑有他,自来熟一样亲热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走,一起下去看看,确认一下本散尾葵神的小妙招,哈哈哈。”
“嗯。”
小女孩似乎是想甜甜地笑上一下,可就像是绷过了头的橡皮筋难以恢复原样一样,她那被长年的愤怒刻下了一些痕迹的小脸笑起来也是怪里怪气的,虚伪得很。
何童理解地沿着台阶往下走了两步,却见小女孩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她正握着木勺柄逆时针转三圈、顺时针转三圈,然后慌里慌张地盖上了锅盖。
——哼,神神秘秘的……再神秘,等下要复活精灵的时候也得老老实实给我交待。
何童很有底气地走下台阶,来到碎了一地的蛋的旁边,小女孩也匆忙地跟了过来。
“看看,我的小妙招很灵验吧?”何童对着地上的碎蛋壳和蛋液来回地指了指,终于图穷匕见一般地问道:“这便是你看到我后,梦奖励给你的神奇线索。你看,你是得到这个小妙招就足够了,还是,想要我为再你量身制造一些新的轮子呢?”
何童带着点鬼心眼偷瞄了一眼小女孩的反应,却发现她正狂热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见对上了视线,小女孩立刻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情绪,把眼睛移开了。
那个眼神,像是要穿透何童的斗篷,扎进何童的肉里似的……何童简直想没出息地抱紧自己了。
“……你、你还有什么想要复原的东西吗?”何童硬着头皮问。
小女孩轻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笑在何童的眼里阴恻恻的。“你了解精灵吗?”
“精灵?嗯哼,我知道她们。”
“精灵的死亡,你也知道吗?”
“……啊,我,我应该知道吧……”
“呵呵,那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唔,我是应该知道什么吗?”何童怀疑小女孩是发现了自己的什么破绽,有意要来套话,为免说多错多,只能吞吞吐吐地找补道:“当然,我是厨房里的神,我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厨房,其它的事我知道的,唔,不太多。”
“啊,是吗?这也没关系。”小女孩此刻脸上虚伪的甜蜜让何童觉得不舒服极了,“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更有效呢。”
嗯?更有效?这小孩是在说魔法的信念感吗?何童被小女孩这莫名阴险的态度搞得心里有些没底,“那、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来,和我一起再去看看锅子吧。”
何童心里毛毛地跟着满脸微笑的小女孩走上台阶,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我看到下面地板上,好像有一具尸体,那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等看了锅子我就告诉你。”
何童气闷。哎,谁想知道别人的秘密,谁就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不管怎么说,要让我帮忙,总得要告诉我实话的!
小女孩神神秘秘地走到锅子旁,半蹲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后,便决绝地推开锅盖,“来,过来看吧。”
何童也跟着忐忑地半蹲在地上,探头往锅子里看去。
原本还担心会在锅里看到一些恐怖的残肢断臂什么的,结果仔细一看,不过就是一锅平平无奇的粉色液体……就是那个粉色有些熟悉,唔,好像水母的脑袋里就是这样的液体啊……
“这个锅子连接着水母的脑袋,所以妈妈她,现在就在锅子里面。”
……嗯?水母?妈妈?
一句话全是秘密。何童摸不着头脑地直了直上半身,正要回头问小女孩,便觉得有什么冰冷刺骨的东西猛地一下穿胸而过,那股寒气从胸口直冲天灵盖,连脑袋都一下冻得冰凉了。
何童条件反射地呼痛了一声,便从嗓子里呛出一大口血沫来,低头一看,胸前正有半截蜿蜒着血迹的刀尖闪着银光。
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把刀就干脆地从何童的胸前抽了回去,一只不客气的小手重重地推在她的背上,竟是想把她推进锅子里。
肾上腺素飙升——如果童话世界也有肾上腺素的话——的何童简直是灵光闪现般地猛一矮身,半趴在锅沿上,然后死命扑腾着朝远离小女孩和锅子的方向打了两个滚。
“……你、你有病啊你?!”
何童打了两个滚后半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小女孩一手提着刀,满脸阴郁地快走几步,就一脚踩在了在地上徒劳地挪动着想要向后逃的何童的身上。
何童输命不输阵,没好气的一巴掌软绵绵地打在小女孩的脚脖子上,“别踩我!”
“哼!你不是说你要帮忙吗?”小女孩踩得更用力了些,俯身用另一只手掐住了何童的脖子——别说,她的力气真是大得吓人。
何童平日里虽然有些阴暗,但到底只是个无能的阴暗社畜,如今碰到了这样一个一言不合就捅刀的真人类小孩,她吓得说话都有点哭腔了,“……你,你要演《孤儿怨》啊你?!”
“你个蠢货,让我告诉你吧,”小女孩一手用力,一手高举起银光闪闪的匕首,表情痛苦又扭曲,“精灵的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精灵没有灵魂,当她们自杀时,她们的生命就会像海面上的泡沫一样,完完全全、完完全全地消失!”
“你、你说谁蠢啊?!”何童再害怕也不愿意在口舌上吃亏,鼻腔和喉咙不停地向外涌着血沫也全不在意,“你要是相信科学,你就该知道,嘶——物质不会凭空消失,你、你要是相信魔法,那物质当然就可以凭空出现……”
“是你不知道!”小女孩摁着何童,又怒吼着在她胸前扎上了一刀,“自杀的精灵是复活不了的!所以,用你的命当催化剂,是我最后的希望!我等不了了!我准备好了这一切,可妈妈她却退缩了……我不允许,我不能!”
何童惨叫一声,倒吸着冷气,见鬼一样地推拒着胸前小女孩那紧握着匕首的颤抖的手。
她想,她肯定不会死,因为现在脑袋里轮转着的并不是走马灯。是的,一堆“首先”排着队地在她脑袋里转圈。
因为失血而有些晕晕乎乎的何童直觉一样地从里面挑选了一个最让她好奇的“首先”。
“……首、首先……你的精灵,不会、不会就叫‘妈妈’吧……”
本来想12章结束这个故事,结果又写不完了(:з)我又有点强迫症,所以剩下的部分就分成三章写完吧,下周就结束了。
这个结局会有点bad,因为自杀的精灵是不能复活的>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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