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殿中,千珏一边唤云芃继续收拾东西,一边直奔书案。
不多时,她便将纸张吹了吹后放入了信封中。
内室外,云芃听到动静,立马走了过来,“怎么?皇女又有新主意了?”“主意没有,信倒是有一封。南……”千珏慢条斯理地说。
“南境送来的?”云芃双眼一亮,疾步上前。
“哦,看错了,要送往南境的。”说罢,千珏故作讶然地看着她。
云芃顿时怔住:“又来?”
“唉,那这封从南境某不知名人氏手中传来的信……”千珏轻轻从书案中抽出被压着的书信,装作无意地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哎呀呀呀!”云芃急忙起身去捞,见拿不到,半晌才悻悻地瘪嘴坐下。
“这次去南境,你同我前去,云落仍留在云都。”
云芃唱了诺便接过两个信件,兴冲冲地要往外走,千珏连忙在后面喊住了她。
“寄往南境的,你可以附一些小物件,一起捎过去。另外,作图的事,不要让云落等太久。”“诺。”
两刻钟后,云芃便拿着舆图和关系图进来了。
千珏接过后拿朱笔在上面圈了又圈,半晌,才缓缓抬起头。
“皇女,我有一事不明。”“什么?”
“刚作图时,云落提到,云霄说甄氏与霍氏向来不和,可据我所知,云霄前些日子还去喝了甄氏和霍氏的喜酒呢。云落刚陈事时只是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详细的情报都在皇女您那里,所以我无从得知。”
千珏闻言也是一愣,也没有回答。
接着,她只又问了行李装点如何,便唤云芃将画收好,巳时再随她出去一趟。
“再去未央宫?诺。”云芃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下来。
待千珏走后,东宫则是等来了千瑞帛,两个人没说几句,千瑞帛就差点把肺咳出来,二人一时沉默以对,简单用了膳食。
饭后,一个身中毒箭之人和一个胎中病弱之人,又互相关心了关心对方的身体,太子便起身走向未央宫。
殿内人双眸微闭,轻念着功课,身着素衣,全身只有昂贵的布料能够隐隐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此人正是当今自行幽居殿中多年的易后。
听到来人,她才蓦得睁开眼眸,施手让人坐下。
刚坐定,太子千瑞玉便将上午的事悉数道来,说罢,抬眼看她的神情。
只是,她听完没有什么反应,仍旧神情自若,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了然。
片刻,她蓦然开口:“所中之毒可是毒箭木?”“正是。”
“怪不得,南境之毒,必要南境之药解。”
“箭伤,现下如何?”
“已然痊愈,阿娘不必挂心。”
千瑞玉见母亲突如其来的关心,一时有些头脑发懵,但屏息等待了片刻,仍不见她再发一语。
“母亲,北境之事……”
见她不再张口,千瑞玉斟酌着开口问道。
若是能找到青莲道长,报这半年前六六在北境的仇或许就有转机了。
“南有归化道长,北有青莲道长,我自会遣人前往,你不必挂心。但此次,你执意南下,我不拦你。”
说着,她紧盯着他的眼睛,“太子,民可近,不可下。北境之事,相较于抚慰民心,二者孰轻孰重,你应自有分寸。”
“诺。”千瑞玉迎面对上她的目光,不多时却不自觉地垂下眸子,“可,臣每年留京时日不过十之二三,只怕……”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远离京城,为民请命,太子焉知非福?”她手中捻着流珠不紧不慢地道。
“诺。”千瑞玉沉默半晌开口应道。
他盯着她手中的流珠出了神,从小他便觉得,在母后看来,任何事都像拨弄她手中的流珠那样简单。
可若是当真如此,她何必幽居宫中多年?他又何必日日以性命相搏?
“此外,血麒麟一事,六六似乎察觉出了端倪。”说到此处,千瑞玉不由得又抬头看她的神色。
不料,她的眼睛依旧古井无波,轻声道:“无妨,依她的性子,早晚的事,现下知道也不要紧。瑞玉,你只需记住,做你应做之事。另外,多派些人,护她周全。”
“臣已然将那个小麒麟给了她。”
“无妨。那孩子生性纯良,倒也值得你如此托付。只是,大灾之后多有大疫,此去,万事小心。我要做功课了,你退下吧。
“诺。”
待退至殿外,他又瞥见了宫中的梅花桩,不由得摇了摇头,实在难以想象他母亲这个皇后练功的样子。
太子走后不久,千珏便又到殿外求见,得知易后仍在做功课,便示意宫人不必通传。
约一刻钟后,见殿中人功课做罢,宫人赶忙上前道:“殿下,六皇女求见。”
“哦?”易后似是一愣,又很快开口道,“罢了,让她进来,无需行礼。”
说罢,又给一旁的女官示意了一番。
“诺。”那女官便上前跟着那个宫人一同退出了内室。
“拜见皇后殿下。”
见千珏作势拜下,皇后抬手止下,目光轻扫过刚才的宫人,只见那人头低得更低了。
“不是说不需行礼吗?小六怎得还如此客气?”
皇后蓦得开口,千珏不由得一愣。
“适才那位女官虽然嘱咐过臣了,但臣认为待皇后理应更加礼数周全才是。不想错会了您的意,是千珏的不是。”
千珏思忖片刻,开口应道。
“无上天尊!好孩子,怎么会是你的错。至于她,无需为她辩解,带下去吧。”皇后轻声开口,将千珏拉起。
“听太子说,你要同他一起赈灾?”“是。”
“好孩子,这样的凶险事,真是要苦了你。这样,这颗檀木珠是我的故交归化道长的信物,你在南境若遇到什么,大可凭此信物求得援助。无上天尊!我定为你二人日夜祷告祈福。”
“殿下,臣感激不尽。”
回宫后,云芃一边帮千珏脱着大氅,一边出声道:“今日那侍女……”
“我们不知缘由,不过入殿前,我远远地看到两名女官在殿内站了很久,仿佛在耳语。”
闻言,云芃不禁皱眉,这念道也不是清净之事。
“这大氅……”千珏摸了摸,接着笑道,“材质真好。”
云芃顺手也摸了摸,赞同地点头,“还有淡淡的茶香,方山露芽茶,果然是好东西。”
“哦?我今年才从二皇姐那里求了一盅,还没吃,你如何识得?”
闻言,云芃再也掩不住笑意,压低嗓音道:“云霄今年曾寄给我两盅,现下还剩一盅。”
见千珏无奈地点头,云芃又问道:“现在给四皇子送过去?”
不料,千珏伸手拦下,“留下吧。或许,用得上呢。”
云芃闻言默然不语,如果七返糕是东宫那边做得更好的话带走也有情可原,这……自己才一年不管财政,殿内财政已经这般不景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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