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黎诗怀抬眸看了林素秋一眼,例行审问道,“林素秋,是吧?”
“是我。废话少说,晚点我还有事,警察小姐,我很忙的。”
林素秋低头理了理裙摆,不耐烦道。
“什么事啊,比吃牢饭还要紧?”
黎诗怀摊开笔记本,瞥了林素秋一眼,林素秋闻言顿时语塞,瞬间嚣张不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整整齐齐摆放在黎诗怀面前的案卷资料,故作自然地翘起二郎腿,哽着脖子道,“警察小姐,我可是良民,你可不要平白无故地随便冤枉好人呐。”
黎诗怀听闻嗤笑道,“良民,你吗?”
“不……不然呢?警察小姐,警方怀疑人是要讲证据的,你有吗?”林素秋狠狠瞪了黎诗怀一眼,垂死挣扎道。
“好啊。那我就和你简单说道说道。”
黎诗怀拿笔尖用力戳了戳资料,声音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林素秋,女,35岁,滨海市本地人。现在在聚星Star KTV从事特殊职业,是滨海市知名的交际花。要证据是吗,可以啊,我这里照片和视频应有尽有,你想先看哪一个?”
林素秋张了张嘴,彻底哑口无言。
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学历低下、没有任何法律观念的林素秋根本斗不过在刑侦这行深深耕耘数年的老练刑警黎诗怀。
“没有什么需要狡辩的了是吧,那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不要试图撒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素秋,你听明白了吗?”黎诗怀盯着林素秋,语气严肃道。
“明白了明白了。”
林素秋缩了缩脖子。
彻底放弃了无劳的挣扎和抵抗。
黎诗怀先是掏出了第一份物证,是一份医院出具的报告。
“三个月前,你曾去滨海市市立医院挂了妇科,做了B超。B超显示,你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我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这我不能说。”
对上黎诗怀锐利审视的目光,林素秋着急忙慌解释道,“警察小姐,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我是真不能说,说了那个人会弄死我的。真的不能说,不能说啊……”
林素秋崩溃地用力揪着头发,将原本柔顺的卷发挠成乱糟糟一团,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副疯癫又抓狂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
黎诗怀在笔记本上写下:“神秘人”“孩子”“设套”这几个关键字,随后想了想后再次发问。
“那我换个问法,这个孩子和顾鹤年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人,希望他和顾鹤年有什么关系?”
这次,林素秋没有隐瞒。
“孩子本身和顾鹤年没有关系,但也可以有关。他,他盯上了顾鹤年的财产。他希望我和顾鹤年说,这是我和他的孩子,随后让顾鹤年在和孙卫红离婚后,娶我过门。”
黎诗怀冷哼一声,拿笔点了点桌面,严肃道,“我看不光是他吧?林小姐,你是不是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一点?”
“什么?”林素秋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无辜极了,然而黎诗怀根本不吃这套。
毕竟她又不是那些会被林素秋高超演技轻易蒙骗的“蠢男人们”。
“盯上顾鹤年财产的,不止他一个,你不也是?”
黎诗怀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双眼直盯住林素秋不放。
“你之所以做顾鹤年的情人,总不可能是看上顾鹤年这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了吧?你难道敢说,你爱的就是顾鹤年本人,和他的钱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是顾鹤年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他,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我……是。”林素秋颓然地点了点头。
“我承认,我接近顾鹤年就是因为他有钱。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啊,警察小姐!”
“警察小姐,我现在还没有和他结婚,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我杀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死后,我什么都捞不到。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甚至还没有顾砚白和他家亲呢,我现在杀他,我图什么呀!”
林素秋越说越激动。
黎诗怀承认林素秋说的没有错,不过,就算林素秋不是凶手,那林素秋背后的那个人呢,又难保不会拿林素秋当枪使?
不过至少这件事情搞清楚了。
林素秋的确怀孕了,不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鹤年的,而是别人的。
他俩目的是谋取顾家的财产。
第一件事情搞清楚了,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物证。
“林素秋,你今天为什么要来顾鹤年的追悼会上大闹?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个啊……”林素秋笑了笑,“是前两天张律师和我说,虽然顾鹤年死前没有和我结婚,也没有承认我的名分,可我不是怀孕了吗?”
“他说我只要在顾鹤年追悼会上大闹一场,将这件事情越闹越大,那不就变相证明顾鹤年的确在外面有私生子了吗,到时候便没人纠结这孩子究竟是不是顾鹤年的种了,反正死无对证。”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说是不是,警察小姐?”林素秋得意道,似乎是很欣赏张文彬给她提出的这个“好主意”。
黎诗怀:……
张文彬这根可恶的搅屎棍,怎么总是处处和她作对,简直烦死人了。
不过,这馊主意的确是张文彬会想出来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怎么就有那么巧呢?
恰巧就在这一天,张文彬的馊主意和顾砚白的精心谋划撞上了,这两件事,或者说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黎诗怀决定在问讯后,查查张文彬的相关履历和身份背景。
“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警察小姐,您问。”
见自己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林素秋的态度都变好了许多。
就连坐姿都端正了。
“林素秋,看看照片,眼熟吗?”
照片上,一个留有大背头的中年男人手揽女人纤细的腰肢,男人是背对镜头的,看不到长相。
然而被男人搂在怀里的女人却被镜头拍得清清楚楚,正是衣着清凉的林素秋。
看到照片,林素秋顿时目光闪烁,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裙不放,将原本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布料攥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黎诗怀的目光始终落在林素秋身上,因此她并没有错过林素秋当下的微表情和动作。
她在紧张,在害怕。害怕得发抖。
照片上的男人和她一定关系匪浅。很有可能就是林素秋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大声质问道,“照片上的男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别问了,别再问了——!!!求求你——”
林素秋跌下椅子,披头散发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流涕。
***
【下段续接重逢13疯狂的葬礼(上)】
顾砚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现在,他不用去上学了,那么,他该去哪里好呢?
顾砚白忽然想到一个人,于是,他便朝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去了。
于是,顾砚白敲响了那个人的房门。
房门打开,顾砚白朝陆久仰起脸来笑道,“九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所以,你收留我,好不好?”
【顾鹤年追悼会前夜,陆久家】
顾砚白一边套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道,“九哥,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呗。”陆久的声音又低又磁,还带着一丝剧烈运动后的慵懒。
“当然是回顾家咯,不然还能去哪里。”
陆久闻言顿时眉头紧皱,他迅速翻过身来看向顾砚白,着急道,“回顾家?不行!”
“你那个养母为人又坏又刻薄,看到你肯定又得狠狠骂上你一顿。你现在回家搞不好又得平白无故多挨上几个巴掌,顾砚白,你是受虐狂吗?”
陆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砚白一眼。
“九哥…”顾砚白望着咬牙切齿的陆久,轻轻笑了。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很丑吗?”陆久三言两语就轻易被顾砚白分了神,他连忙坐起身,想要寻找镜子,却见顾砚白笑着摇了摇头。
“不丑。九哥一直都很帅。”
陆久这才安心躺了回去。
顾砚白望着乖巧仰躺在床上的陆久,重新坐回床边。
他翻过身四肢并用地缓缓爬到陆久身边,随后俯下身,低头轻轻吻了吻陆久的鼻尖。
虔诚得像是生怕自己玷污神明的忠诚信徒。
“九哥,九哥,谢谢你。”
“只有你会如此担忧我的安危。”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是我的骑士?”
顾砚白轻轻笑了,笑得很幸福。
陆久望着近在咫尺的顾砚白,呼吸忽然乱了。
那人低垂着头看他,细密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是某种无声的邀约。
顾砚白刚洗过澡,此时脸颊微微泛红,唇色靡艳,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和自己说些什么,然而陆久却什么也听不进去,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对方张嘴时若隐若现如花瓣般的细嫩舌尖上。
该死。
陆久扯了扯衣领,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他好像又有些渴了,此时迫切需要甘霖的滋养。
而甘霖的名字写作顾砚白。
他喉结滚动,双手无意识紧紧攥住对方皓白的手腕不放。
理智在叫嚣着后退,至少不能是今天,明天还有正事要做。
况且他们已经进行过一次了,不是吗?
快点适可而止吧,陆久!
你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
可是……
可是对方是顾砚白啊。
他心心念念、唯一的软肋,顾砚白。
那个唯一会让他的堤防全线崩塌的坏家伙。
身体像是被钉在原地,连血液都开始发烫,烈火燎原。
陆久胸膛剧烈起伏。
太近了……近到能闻到他身上和自己同款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近到能看清他眼角下那颗如朱砂般的红痣,殷红蛊惑。
近到——
陆久的视线渐渐下移,就在他即将控制不住自己之际,对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九哥是又想了吗?那还在等什么?”
顾砚白的声音又软又轻,宛若低喃。
“啊……是觉得我已经洗过澡了,怕我觉得麻烦?”顾砚白扯了扯本就大敞的浴袍,嘴角微扬,“没事的,我不嫌麻烦。大不了再重洗一次不就好了。”
“这次九哥来帮我洗,好不好?”
陆久的呼吸愈发粗重。
顾砚白主动伸手揽过陆久的脖颈,随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蛊惑道,“九哥啊,对喜欢的人有欲.望,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九哥怎知……我对九哥,亦没有同样的欲.望呢?”
完了。
这顾砚白是妖精吗,怎么能这么会蛊惑人心?
陆久听见自己脑子里那根被崩到极致的弦,随着顾砚白这祸人的狐妖引诱后“啪”地一声断裂的声音,他再也按耐不住,将顾砚白反压在身.下。
“呵。”顾砚白奸计得逞般轻轻笑了。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等会儿就算是要反悔,我也不会停下。”
面对陆久放下的狠话,顾砚白的回应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对方。
“九哥,九哥,再多抱抱我。”
“抱得更紧些。”
紧到,再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 …
轰隆隆——
伴随着窗外一道惊雷落下,滨海市即将迈入梅雨季的下一个阶段。
更为激烈且危险的,长久持续的强对流天气。
客厅里忘记关闭的电视里隐约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声:
“预计未来六小时,xxxx、滨海市有雷雨大风、短时间降水、冰雹,最大阵风风力8~9级,局地可达10级,最大时雨强30~50毫米,请注意预防。”
他们在狂风骤雨中拥抱、纠缠。
窗外的暴雨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像无数急切的鼓点。
每一次的雷鸣都仿佛敲在心跳的间隙之上,将他压向他的力道震得更深、更沉。
水痕蜿蜒过二人紧贴的皮肤,分不清是汗还是雨,只在滚烫的体温上蒸出咸涩的雾。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喘息碎在耳廓,指尖陷进绷紧的背脊,像两株根系绞杀的植物,在电光撕裂天际的刹那疯长出疼痛的战栗。
直至风歇雨止,云收雨霁。
清冷的月光淌进来,照见湿漉漉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是被暴雨洗涤的蝶翼,栖息在彼此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黑暗散去,终见天明。
望着身边已经沉沉睡去的陆久,顾砚白小心翼翼地四肢并用爬到床边,轻快地翻身而下。
窗外,天微微亮,雨过天晴,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一缕朝阳落在陆久沉睡的脸上,将他原本稍许有些凌厉的五官衬托得柔和温暖。
顾砚白见状没忍住又俯下身轻轻吻了吻陆久的唇。
声音轻的像雾,“九哥,我走了。记住,千万别来找我。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你从来都不会食言的,对吗?”
听见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下一秒,陆久突然睁开双眼。
“顾砚白,你特么除了这招还会什么?但很可惜,你这样的小伎俩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他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后利落地翻身下床,径直走进洗手间快速洗漱起来。
在简单洗漱完后,他回到卧室拉开衣橱,从中翻找出一件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水洗蓝牛仔外套随意披在身上。
随后,从床头柜的暗格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记者证戴在脖子上。
在做完这些后,陆久来到客厅,右手抓起沙发上的背包利落地单跨在肩,随后一路来到门口,左手拿起鞋柜上的黑色棒球帽佩戴在头上后低头穿鞋。
整套动作干脆利索,耗时不到一刻钟。
最后,他拉开房门,在拿钥匙反锁后,边往外走边群发消息。
【9:今天顾砚白要是打电话向你们询问我的行踪,就说我在跑外卖。我这边都打点好了。】
【9:要是被我发现谁敢乱说话……别怪小爷我打断那孙子的狗腿!】
【月半月半:明白,明白。陆哥这是今天有正经事要做啊,生怕嫂子查岗?】
【9: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皮痒又欠收拾了?】
【月半月半:陆哥我错了,我这就闭嘴。X_X】
【9:老五呢?交代你的事别忘了。】
【L:都说了别再叫我老五了。知道了,已经去找她了。】
【L:倒是你,陆久,谨慎点,别坏我好事。】
【9:不用你提醒,你管好自己就行。】
【L:陆久你!你可真是——】
【9:好了别废话了,我开摩的了,半小时后殡仪馆见。】
【L:嗯。好。】
作者不是学生党,读者宝宝们不用担心开学的问题。九月份的话还是日更或者隔日更,尽量日更,如果遇到卡文或者身体不适会隔日更。
谢谢读者宝宝的地雷、营养液和评论,我都看到啦。最近晋江有点故障,pc端不能及时显示评论,所以可能会间隔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并回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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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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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情杀02|情难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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