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清理得很快，季厦找人盯着一条条删评，几个关键账号他也记下了，该发律师函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木子休了三天，回来上班时，网上已是一片清明，公司也不再有闲话。

互联网的记忆来得快，去得也快，流言蜚语毕竟只是谈资，把一群人每天聚集在这栋办公楼里的，只能是工作。

进办公室的时候，伽风向她扑来一个大大的拥抱，跟看到救星似的，她实在看不懂赵灼灼那些标书文件，还有英文资料，这两天她都在给赵灼灼帮倒忙，心里愧疚得很。

木子接过伽风手里的大堆资料，干劲十足地投入工作中。

周五的项目论证会，大赵总从集团过来一起参会，季厦也带着律师团队来做风控审核。

木子在茶水间遇到季厦，他抿了抿唇，像有什么话难以开口，最后蹦出来一句：“你最近还好吗？”

木子知道她是问网上的事，还有没有影响心情，她摇头说：“你们删得这么干净，我还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到有几个媒体发了道歉声明，是你干的？”

季厦耸耸肩，说：“他们做错事了，要跟你道歉，怎么就是我干的呢？我什么也没做。”

看他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木子笑出声，银铃一般。

这话题季厦有点心虚，马上换一个说：“项目论证要好几轮，我听灼灼说，所有项目人员下周要去城郊的度假村住一周，封闭讨论，你去吗？”

木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撇了一眼季厦，故意不答。

季厦又道：“我看到名单里有你了。”

木子丢掉搅拌棒，转身说：“哦，那……我在名单上，也是你干的吗？”

季厦马上澄清：“赵灼灼安排的，我什么也没做。”

木子笑而不语，端着咖啡走出了茶水间，她才不信。

季厦琢磨半天，他这是被她调戏了吗？

一周的闭门会议，工作强度很大，伽风学校有课，没有来，木子一个人住了一间标间。

会议上，木子坐在会议桌的最末位，控制投影屏幕的画面。

不同于以前在秘书处端茶倒水的会务工作，这种涉及到公司业务核心的讨论会，让她学到很多行业知识，甚至一些隐性的行业规则。

季厦在会上从不轻易发表意见，但只要他开口一定是至关重要的风险点。

他从行业监管的层面提出建议，让与合作方的协议条款更多倾向老赵总想要的权益。

整整一周，季厦与木子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同事的界限保持得很好，除了每晚发来的一句“晚安”。

最后一次内部沟通会结束后，季厦推了赵总的饭局，单独约木子吃饭。

木子对自己吊着这么个优质男感到愧疚。

喜欢是真喜欢的，但她依然不想违背原则。

曾经就是她将工作中的人带进了生活中，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创伤。

她不想破坏现在来之不易的平静，是时候跟他把话说清楚了。

晚饭定在了一家西餐厅，黄色幽静的灯光把氛围感拉满。

木子摇晃酒杯，等着上菜，心里打着腹稿，鼓起了好几次勇气，都没把话说出口。

“说不出来，别勉强自己说，”季厦给木子添酒说，“你还真好懂，别急着拒绝我，我还没表白呢。”

真是奇怪的幽默感，把木子给整笑了。

他说：“我们聊聊天吧。”

俩人从童年糗事说到不堪回首的过往恋情，木子有些微醉，感觉自己好久没与人这样肆无忌惮的聊天了。

“下个月李玥结婚了，”木子说，“她的生活在继续，我的好像停在了那个夏天，走不动了。”

季厦道：“走不动，还是不想走，害怕走。”

她说：“都有吧，我打算下个月回家看看。”

季厦回：“我送你，好吗？”

也许是因为今晚餐厅氛围好，也许是她知道与跟季厦开始的希望渺茫，也许是她不想错过在拒绝他之前这么肆意胡闹的机会。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如何都好，她只想记住，今晚她卸下面具，做自己的感觉，真好。

——

赵灼灼接手项目的第五个月，木子对这位公子哥刮目相看了。

三个工程，他拿下两个。

签约仪式时，木子目瞪口呆地看到台下坐着的一张张熟悉面孔，此前她只在游艇会的party上见过，在不知哪家千金的生日宴上见过。

赵灼灼的那些骚操作，背后藏着八百个心眼子，木子现在才恍然大悟。

为犒劳木子的辛苦工作，赵灼灼给她放了一周假。

放假第二天，木子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因为常出差的缘故放在了办公室。

她回公司拿时，看到了季厦走进了赵灼灼的办公室。

她本想过去打个招呼，却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赵灼灼的声音：“我把她调到我这儿都半年了，你还没追到么？”

季厦说：“我不急，你急什么？”

“你不急，你费这么大劲儿干嘛，”赵灼灼说，“电梯里暗恋人家两年，拉不下脸搭讪，要我把她调过来，再介绍给你，你麻不麻烦，磨磨唧唧。”

木子偷听了这么一耳朵，彻底懵了，连季厦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季厦看到她也吓了一跳，尴尬道：“你都听到了？”

一瞬间，思绪回笼，木子看着季厦，这个人在她受伤时保护她，痛苦时安慰她，被所有人误会时，挺身而出，充当骑士，把她救走，挡住流言。

结果，这的一切源头，竟都是他。

因为他要追她，把她调岗，所以她才遭遇了这一连串的祸事。

她盯着季厦，几乎快哭出来，说：“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就可以来左右我的工作吗？”

季厦想解释，但木子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我是赚得没你多，那我的工作就不是工作了么？谁给你的权利，替我的工作做主的。”

季厦想开口道歉，又被木子的话逼回。

“你不敢搭讪，不敢表白，你却敢扰乱我的生活，我的工作，你太过分了！”

木子转身，愤然离开。

季厦想上前拉住她，却被赵灼灼拦住了。

他劝道：“她现在听不进你说的话，追上去只能更难看，你不如好好想想，之后怎么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