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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透过玻璃窗，洒落一地银霜。

钥匙旋转的声响在楼道走廊里回荡，没一会儿，伴随着一声“咔”的脆响，李佚笙抹黑开了门，伸手把灯打开。

一室明亮。

她换了双拖鞋，走进去，顺手锁了门。

四下又重回宁静，连室内透出的光影也散得难觅踪迹。

李佚笙随手把拎着的塑料袋扔在桌子上，然后去卫生间里飞快地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三十。

李佚笙从包里掏出手机。

盛翊礼的消息老早就发了过来：【抱歉，我这会儿不太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

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晚……

李佚笙磨蹭着打了个“好的”。

发送成功后，她又细细地用毛巾把发丝上的水珠拭干。余光瞥见桌上的半袋红豆酥，她忽然间停住了动作。

陈梦一共点了十二个，多出来那三个，都在这里面。

李佚笙今天有点疲惫，就懒得再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这会儿倒没觉得热，就也没开空调。

屋里温度高，李佚笙担心如果用袋子捂一个晚上，点心会被闷馊。于是赶紧了腾出手出来，把上面的绳结撕开。

裹在油渣里的酸味立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看样子是不能再继续放下去了。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

李佚笙看了眼表，犹豫半晌，终是叹息一声，捏了块出来。

红豆酥入口，初时不觉，后味竟然泛起淡淡的苦感。

她皱起眉头，思绪恍惚间忆起，不久前饭桌上的情景。

……

自打点心端上来后，所有人光看着那油腻腻的外观，就基本上在心里打好了退堂鼓。

每个人象征性地吃了一口后，都紧皱眉头摇了摇手。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统一，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虽然大家都昧着良心说了“好吃”，却任凭别人再怎么劝说，自己也不肯再动一口。

所以到最后，只有她和谢久辞两个人吃光了自己那份。

以至于面对服务生笑盈盈地提问，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李佚笙盯着谢久辞看了会儿，见他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就知道自己也指望不上他。

于是，她默了默，顶着压力开口道：“可能是有糖吧……”

“……”

“不是，小李，你就算信口胡邹，也不能直接摆烂啊。”陈梦拼命摇着她的胳膊，语气焦急：“这么难吃的东西，你都能忍着吃完了，怎么到最后才开始胡说！谁家红豆酥没糖啊！”

“……”

像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李佚笙默不作声地伸手去拿第二个，准备再细尝一下。

见状，陈梦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手，“够了，老子心疼你！”

谢久辞轻飘飘地往陈梦的方向看了一眼过去，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陈梦：“如果没吃出来，就别再为难自己，这破玩意儿，怪不到要做活动呢！又酸又油，还甜腻得要死，就算把这东西扔给路边的流浪狗，估计狗都不吃！”

李佚笙：“？”

“不就是想免单吗？多大的事儿。”陈梦非常豪爽地把从服务生手里接过的菜单塞给她，“别人的我不管，就单你这一份，我还是请得起的，来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姐妹有钱。”

“……”

后来的那顿饭吃得诡异又和谐。李佚笙心里念着红豆酥里似曾相识的味道，却因始终从不曾解明而心生懊恼，便只顾着闷声扒饭。

以至于谢久辞和陈梦的眼神在空中打斗得火热，她也未曾发觉什么异样。

放凉的红豆酥，确实不怎么好吃，酥皮有些发硬，嚼起来有些费劲儿。

糖渣的颗粒感也变得厚重起来。

李佚笙百无聊赖地打开微信，随手翻着。

得感谢林星泽，今天李佚笙的朋友圈里出奇地热闹。

不光是她，估计他们这一伙人的朋友圈应该都被这个剧本杀霸屏了。

清一色的网搜百字好评，配上合照，内容要多没营养就有多没营养。

李佚笙挨个往下拉过去。

却在看见谢久辞的评价时，顿住。

谢久辞：【命数只是懦夫的借口（百字好评）。】

李佚笙：“……”

这样也行吗？但好像确实也是“百字好评”。

下面还附了三张图。

第一张是剧本摊在一起的照片。

第二张是他们的合照。

照片里大家都摆着各式各样的造型，是从白板那边往后拍的。李佚笙左手肘支着桌面撑在腮帮处，浅浅勾了唇角，笑得温柔又随和，纯白的棉裙，在一众JK中间显得异常亮眼。

五官明艳又清楚。

而谢久辞仿佛挨她极近，白衬的袖口被他挽起到小臂，手懒懒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与她的后背不过微尺，错位来看，就像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谢久辞没有看镜头，脑袋微微向她的方向偏着，零散的发丝遮了眼尾，整个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变得异常柔和。

虽然一直没觉得，但细看之下，李佚笙才发现，谢久辞今日的打扮与她莫名登对。

第三张是一份备忘录截图。

李佚笙双指放大了些。

【Moonquakes：“你知道吗？我也想借你的眼睛，去看一看月亮。”我的意思是，世界上也许并没有一模一样的经历，可我仍然，想和你，感同身受。】

李佚笙的目光定住。

咀嚼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一下。

她顺着谢久辞的头像点开朋友圈，里面除了最新这条以外，仍然是一条灰线。

李佚笙犹豫着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然后退出。

下一秒。

她的朋友圈立马弹出【您有一条新消息】的提醒。

李佚笙顺势划开。

【谢久辞也觉得很赞｜命运只是……】。

“……”

虽然极大可能是个巧合，但李佚笙还是莫名心虚。

她三两下地把手里的酥饼吃完，开始礼尚往来般，挨个儿给所有人把赞都点了回去。

轮到自己那条的时候，李佚笙还特别留意了下，并没有找到谢久辞的头像。

显然她已经忘记了，前段时间把谢久辞设置成“仅聊天”那回事。

搞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刚好到零点。

盛翊礼的消息迟迟不回。

李佚笙去卫生间漱了口回来，又从包里翻出一沓A4资料，看了会儿文献，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困意来袭，她的眼皮开始犯沉。于是，李佚笙很快收拾好了东西，爬上了床。

临睡前，李佚笙的脑子里还琢磨着红豆酥里那个熟悉至极却难以分辨忆起的味道。

……

一夜无梦。

-

那会儿吃完饭出来，周世新他们就准备直接回宿舍。

本来的计划是和来时一样。

让谢久辞开车随意带一个人，剩下的再打两辆车。

结果没成想，被周薇以“宿舍没收拾好，还得回去住一晚”拒绝了。

谢久辞对这事儿也没意见。

大不了就是他们打车的位空出一个呗，又不影响什么。

但李佚笙却非常顺坡下驴地提出“刚好自己可以与他们一起打车”。

那这么一来，谢久辞的心里就有点不爽了。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家里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接通后，谢父便开门见山质问他今天早上为什么要不声不吭地离席，还甩手把发布会那摊子事交给了郑之舟一个人。

被点名的郑之舟忙在电话那头为谢久辞开脱。

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极力劝说下，才刚消气的谢允安，却又因为谢久辞无甚所谓说出的那句“懒得回家”而再一次破口大骂。

最后还是周薇接过电话，安抚了两边。

所以对于这边的安排，谢久辞只能默许，让北辰的人先打了两辆车回去。

于是，陈梦和周世新分别带了女生和男生两个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

一直等他们走了。

周薇才挑了挑眉，自觉绕过副驾驶的位置，拉了下后座的车门。

但还是没拉动。

“……”

周薇：“差不多得了，你也别愣着看了，北辰那群人早没影了。赶紧把车门开开，我穿着高跟鞋站得脚酸。”

谢久辞没搭理她，只掏出手机，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没过一会儿，郑之舟就赶了过来。

“辞哥。”见到他，郑之舟有些诧异：“你不是说你喝酒了吗？”

谢久辞没说话，只摁开了车门，把车钥匙抛给他，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副驾驶坐。

原本半靠着车身的周薇直起身，朝郑之舟无奈地摊了摊手，赶紧跟着进了后位。

郑之舟一脸懵地坐到了谢久辞旁边，习惯性地从兜里掏了盒烟出来，抽了根递给他。

“戒了。”谢久辞看上去心情不是很美妙，“以后在我面前，你最好也少抽，算了，你还是干脆别抽，要不然得给我染一身烟味儿。”

“……”

郑之舟发动了车子。

四周的景色飞速倒退，霓虹路灯的残影扯过，如一闪而过的电影画面。

回家的路上，谢久辞支着脑袋，倚在车窗旁，却是一下也没往外头瞅。

他整个人陷在座位里，薄唇紧抿，只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多余的动作。

沉闷之中。

郑之舟突然叹息了声，说起关于发布会的事儿：“真是奇了，我也没想到，这次的新款智能手表竟然也有竞品，对家甚至连主推的功能都一样，看样子是想打价格战。”

“怎么回事？之前市场调研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类似定位追踪功能的产品啊。”周薇上半身往前倾了点儿，语露认真，“而且，阿辞的算法程序那么复杂，功能齐全度怎么说也是我们稳胜吧？”

“不好说，目前还不太清楚他们那边的具体情况。”郑之舟摇了摇头，“他们甚至态度嚣张地敢在发布会上公然砸场子，估摸着是有点把握在的。”

“都闹到发布会上了？”周薇又问，“怪不得谢伯父刚才生那么大的气，早知道，我今天就应该一直在那看着的。”

“不用管他们。”谢久辞轻哂了声，从手机里抬眼，“这种情况下，舆论捧得越高，后期只会摔得越惨。”

“说得也是。”见他态度随意，周薇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以你的能力，就算是真遇上同款，我也是不太担心咱们的产品会被赶超下去。”

顿了顿，她又似调笑般开口：“只不过，就怕你最近心思不在这上面。”

谢久辞：“……”

郑之舟一愣，迟钝地反应过来：“周薇姐，所以你们今天到底是干嘛去了？”

“帮你辞哥追老婆啊。”

“……”

刚好前面是个红灯，郑之舟借这个机会一脚踩下刹车，顺带着拨了下手刹的开关。

车子停下，郑之舟转头盯着谢久辞问，声音急切：“我什么时候有嫂子了？”

谢久辞依然沉默。

“不行啊，哥。”郑之舟面露纠结：“你要是真谈了，上次那个姓李的姐姐，可怎么办啊？”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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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