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泼了脏水的吕志强在原地看傻了眼,他还没被打死呢,怎么能无视他到这种程度?真是活久见,人缘不好连帮声的人都没有。
天晓得黎晚晚那个装模做样的本事低端到不行,却还有人相信,谢祈宴只是被她拱了一拱,抵抗都没有,就直接沦陷,那姿势护犊子到不行:
这个便宜捡的,不知道对谁来说是好处。
“你真无耻啊,黎晚晚。”
隔着老远,他那一嗓子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存在,还谢祈宴拿回来了谢祈宴的关注。
谢祈宴看向他,应对他的气势越来越不对,他感觉自己是真要被气到吐血了,要么也得被谢祈宴打死。
“我等下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温柔语调的哄声下,黎晚晚垂眸,看着谢祈宴的修长的五指裹着自己的手腕,细密的眼睫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她借着被忽视了很久的吕志强站起身叫嚣时鼻尖不经意的轻轻嗯了下。
谢祈宴会听见吗?
突然后悔的黎晚晚心虚的抬头想去探究他脸上的表情时,自己已经被谢祈宴拽到了他的身后,时隔两年,少年的身形越发高挺,肩胛骨抵着衣服,清瘦却结实的存在于她的眼前。
不可否认,是她的心跳在慌乱匆忙。
而这一刻,谢祈宴又一次成了黎晚晚的挡灾板。
“谢祈宴,你他妈竟然又回来了?!!”
在来往图书馆的人群围观下,吕志强又被踹了两脚,屁股疼的不行,可眼前的人却让他不可置信,根本估计不到疼。
“刚回来就不干人事啊!!!”
恍惚了好久,直觉蹦的声连上,黎晚晚不免一愣。
吕志强是在她高二时才从待了三年的少管所出来,而谢祈宴高中毕业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北城,吕志强和他怎么会认识?而且从两人对话中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绝对有过交集,更准确的形容,是摩擦。
“你有问题?”
谢祈宴冷淡的掀起眼皮,不耐烦的情绪毫不掩饰的显露在他的脸上。
一些不好的片段袭上心头,吕志强心有余悸,立刻贼眉鼠眼的缩起了脖子:“不敢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啊。”
谢祈宴冷不丁嗤笑一声,“要我说,时间长了就记性不好?我的话是耳旁风还是压根没放心上?”
“真的不敢忘,”
吕志强看了眼护在他身后的黎晚晚,继而识相的对着谢祈宴攀上奉承的笑:“宴哥一年多以前嘱咐的话现在我还能全文背诵呢,要不,我现场给您来一段——”
他的眼神有很强烈的讨好意味,谢祈宴凝眉,一想到黎晚晚手上的伤,体内就有一股劲,再想上去打人两拳,但胳膊被人牵制住。
他低眉一看,女孩的另一只手勾在了他的手肘处,她踮着脚,仰头凑近他的耳朵。
谢祈宴顺势低下肩,一股轻柔的暖风就伴着女孩的细语入了耳:“路口有交警。”
意思是算了,别再起争执。
“嗯。”他听进去了,又下意识的用扶着她肩膀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以表安抚,然后,还是把她围在他的怀里。
依旧是他的老习惯。
黎晚晚不自在的别开脸,今天太阳特别大,她也特别的热。
再次看向吕志强,谢祈宴站直身,唇角扯直,紧闭着的牙关里硬生生的蹦出一个字。
“滚。”
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也传递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和不待见。
黎晚晚凝在原地,揪着他手肘的手松开,落下,回到了身侧,又悄咪咪的抬起,趁谢祈宴没注意,绕到了他身后,抓住了他衣服的后角。
谁还没个老习惯了。
脸上的表情彻底僵化,吕志强眼皮狂跳,他深知如若自己不配合,以下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过来,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广场上,谢祈宴也能毫不介意的让他生不如死。
谢祈宴就是条疯狗,
只愿被黎晚晚驯化的疯狗。
当年是,现在依旧是。
无论如何,有过亲身体验的吕志强,在谢祈宴还在北城的时候,他暂时不敢对黎晚晚,甚至她身边的人有任何的冒犯。
极力忍着谢祈宴锋利的眼箭,吕志强最后看了眼黎晚晚。
少女靓丽的侧颜,清晰的下颌线,优美的颈线,配合着对方的视线从谢祈宴出现后再也没在他的身上有所停留。
而她就那么乖巧的呆在谢祈宴的怀里,手围在他的后腰际,她没对任何男生这样过,她只对谢祈宴这样……
路人一眼,都会以为他们是很登对的小情侣。
“等着瞧吧。”
他暗自骂了声,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原地。
*
黎晚晚没有因为跟谢祈宴不对付,就逞强着不去做正规处理,伤口血淋淋的冒着组织液,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重度感染就嗝屁了,便极其积极的跟着谢祈宴打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急诊大厅人来人往,等着谢祈宴挂完号走来,黎晚晚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浑身是刺的小刺猬,仙人掌,浑圆的海胆,又或是尖酸刻薄的屠狗使。
“今天虽然是你帮了我解决了个麻烦,但是说实话,没你,我也照样能解决那个喽啰。”
见着谢祈宴在身边的空位落坐,黎晚晚收回占位的背包抱在怀里笼着胳膊身子缩成一团,生怕自己会和他再有接触,“所以你别希望我会对你表示感谢。”
“我知道,晚晚特别厉害。”
谢祈宴留意着对面挂壁的叫号屏,确认前面还有几人排队后,他扭过头看她:“不过,你也说他是喽啰,既然是个小角色,也用不着你动手,我上就可以了。”
“切。”
“怎么了?”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你是知道的,我唱歌确实好听,”
谢祈宴扬着眉:“谢谢夸奖。”
“……”
虽说是实话,但黎晚晚仍想翻个硕大的白眼,可在低眉的片刻,视线扫过身边谢祈宴的脚踝,上年面淤青的颜色浅淡,但因在白色的肌肤上却突兀清晰。
很显然,是肇事者的她在几天前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她当时是真的因为气愤而下了很重的力道。
注意到身边人视线停顿的方向,谢祈宴不动声色的将腿收拢,动作间,裤腿的下沿遮盖住了那小块的痕迹。
黎晚晚舔了舔嘴皮,就着他给的台阶错开眼,紧接着把吐槽的话咽了回去,转移了话题。
“你和吕志强认识?”
“嗯。”
谢祈宴语气渐淡,盘在手里的手机界面反复的左右横滑,明显不太想提起。
黎晚晚却故意继续问下去:“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嗯,真不记得了。”
谢祈宴一口咬死,黎晚晚还在问:“我高二那年,或者说,你大一的时候,是不是回来过?”
“回来哪?”
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候诊室里,谢祈宴持着一副散漫的笑脸盯着斜上方的白炽灯,“北城?北冥?”
最后一句话,谢祈宴将视线迂回在她的脸上,一向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又在散发着勾人的魅力:“还是你的身边?”
“你希望是哪个?”
直戳戳的交换着目光,便能深感呼吸微颤,黎晚晚张了张嘴,心里的疑惑燃起了苗头便一发不能收拾,她想是揣测想去幻想假想,可真当她去落实,却偏偏眼前的人是谢祈宴。
说是偏见也罢,事实也好,她始终不敢将最美满的真相同谢祈宴挂钩,原先差点脱口而出的措辞最后在心口反复的辗转,成了一句:“不是算了,想来也不会是你。”
话闭,她率先撇开头,视野的盲区是谢祈宴的唇角最后抿成了直线,他将手机暗灭,映着他情绪消失的脸。
“你希望我回来过吗?”
“希望,”
黎晚晚默了默:“个屁。”
“……”
谢祈宴笑得很淡:“也是,你应该是最希望我身死异乡,被千刀万剐吧,原本就是我活该。”
黎晚晚攥紧了拳头,闷闷道:“你知道就好。”
急诊一向忙的很,两人大概等了有三十分钟才轮到号,就诊的医生盯着电脑,按着惯例问了些问题。
黎晚晚说话抓不住重点,简答题硬生生的成了长篇大论的故事情节会,细节到她是以怎样的姿势,被人以多少度和多少做工的力推倒在地,最终脑部传达的痛感又是怎样的剧烈,形容的具体,但用了很多修辞,便显得没那么干枯,反而生动的很。
但毕竟是医院,还是急诊,她巴啦啦说了一堆,最后都被医生简化成了几个字成了主诉,敲入了电脑里。
等着打印机中出着报告的时候,黎晚晚接到了尚轻舟的电话,大概率是问她送外卖把自己送没了是什么情况。
避开手上的伤口,黎晚晚捧着手机站起身往门口走,随着她迈开一步后,是身后投影在地上的人影,也跟着移动。
“你跟着我干嘛,狗皮膏药啊,打算贴在我身上哪儿啊?”
她遮着手机的听筒,冲他瞪了瞪眼:“我就去接个电话,你就乖乖待这,等着拿医生开好的处方单,听懂了吗?听懂了叫一声。”
“汪!”
谢祈宴提着唇角,微笑着站停在原地,还解释性的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甚至怕她不明白,两三步上前,又要来蹭她。
“打住。”
黎晚晚怕了,连忙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攻势,又按住了他的头,警告道:“别太过啊,太过,你就给我在地上爬!!!”
谢祈宴一言不发,笑得神秘,就着她的手,低着脑袋,用头发在她的掌心蹭过一下又一下。
打印机“咔咔咔”吐着纸,坐诊的医生心里想——
还是年轻人会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