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吕志强答应得爽快。
喽啰们守在身边,棍棒凌驾在他的肩膀上,谢祈宴死命的挣扎间,脖颈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晚晚,我还用不着你救!”
就冲他脸上的伤,黎晚晚没好气:“谢祈宴,你闭嘴!”
明明是被别人打伤的,她还是控制不住冲他发脾气,怎么不看着点?眼睛就不能长后脑勺吗?
再说,她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欺负啊!
“我们走吧,你挑个地方。”
她扫了眼周围环境,颇为嫌弃道:“你总不能让我在这吧。”
“行。”
吕志强剃了剃牙,抬了抬手,示意兄弟留在原地,看好谢祈宴。
黎晚晚顺势看了眼谢祈宴,短暂的眼神交互下,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挪到了背后。
“走吧,晚晚。”
脸上的肉挤在了一起,吕志强笑眯眯的露出满嘴黄牙。
忍着反胃的冲动,黎晚晚笑弯了眉眼,主动牵起吕志强的衣角晃了晃,“嗯,好啊,你也记得要说话算话啊。”
“肯定的,你放心看在你那么挺上道但我份上,说什么都答应你喽。”
瞧着衣摆被洁白柔软的手拽着,吕志强精虫上脑,抬手欲勾住黎晚晚的肩膀。
右手抬起的刹那,黎晚晚瞅准时机——
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右手紧跟着抱住男人的手臂,身体侧过去180度后,双腿微屈的同时臀顶着他的垮,在吕志强都还没反应过来前,将他过肩摔在了地上。
狠狠地,重重的,那么大头的人就那样在天旋地转间,被她砸在了下来。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吕志强疼的嗷嗷叫。
黎晚晚就势骑在他身上,在他挣扎前,从腰包上取出了防狼电棒,打着开关,直接按在他两条大腿上。
电流乱窜着,吕志强抽出几下,暂时是起不来了。
“就你这脏东西,还想碰我,真敢想啊。”
黎晚晚将握过猪肘子的手在裤腿上擦了又擦,随后在尚轻舟和周拾瑜不可思议的目光里站起身。
“强啊,大碗!!!”半条命都快没了的尚轻舟还在死命的夸着,夸完他胳膊又被牵连到,痛到咳嗽。
隔着身后几重身影,黎晚晚放眼停留在巷弄角落里看似残败落魄的身影上,放声道:“还不是要我救,你到底行不行啊,学长?”
没头没脑的一句,混混们没听明白。
他们都是团体活动,老大倒了,一伙人第一反应是冲着始作俑者的黎晚晚,只不过,他们几个还没迈出几步呢,身后便听到有玻璃杯打碎的声音。
“谁说学长不行了?”声音从暗地里传来,温柔又嚣张。
黎晚晚盯着他的身影,有股子奇怪的感觉撺掇在心里,身侧握紧的拳仍是没松,反复的念头是他真实的受了伤:
“谢祈宴,你有事儿…”
“我没事。”谢祈宴揉了揉受创的后脑勺,阵阵疼痛咬咬牙,也就被他承受了下来。
“……谁在乎你有事儿没事儿了?”黎晚晚踩着吕志强的手,强调着她才没有心疼谢祈宴。
谢祈宴笑了笑,没去一个劲的追究,也是时候干正事儿了。
“你们走什么?”
黎晚晚拖延的几分钟足够谢祈宴恢复些力气,他举着打碎了一半的北冰洋罐身踉跄起身,碎渣的尖口一一扫过群龙无首的小喽啰们。
活动了下酸胀的颈椎,少年人昂起头,碎乱发丝下,是眼底里溢出来的胜券在握的傲慢和望不见尽头的冷淡与凛冽,肆无忌惮的跳脱:
他蹭掉嘴角的血,带血的手晃着玻璃瓶,冲那群分寸尽失,慌不择路的人讽刺的笑了下:“我还没尽兴呢,你们得陪我接着玩啊。”
*
远水从来都难救近火。
警察们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赶到了现场收拾残局。
他们带走了吕志强一行人,随行的还有谢祈宴和黎晚晚,在此之前,周拾瑜已经带着昏迷的尚轻舟先一步去了医院。
再次从公安局出来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办案的女民警跟着他们走到室外,“下次碰到流氓,直接报警,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心说也不是没报,来的那么晚还反倒教育起他们了,黎晚晚还是配合的应下:“我们会的,谢谢警察姐姐。”
她一身反骨,此刻扫了眼谢祈宴挂彩的脸,更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民警拍个马后炮都迟到,但凡早一点到,也不至于让谢祈宴一个人单打独斗。
民警走后,黎晚晚和谢祈宴一块走到路口,她的小电驴停在了斑马线的对面,她打算等绿灯亮起,就快速通过马路,然后骑着电驴逃之夭夭,谢祈宴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半点关系。
刚才在警局交到情况时,谢祈宴整个人都挺没精打采的,慵懒的倚着座位都没什么坐样,整的警局是他家开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吕志强看了都恨不得上来再踹他两脚,然后听了他的受害者陈述,又恨不得为他多此一举的添油加醋再抽他两巴掌。
he tui~
男绿茶,真可怕。
除了脸上的伤,谢祈宴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抱着担心自己会陷入一起说不清楚的谋杀案中,黎晚晚借着月色,偷偷打量起身边正拿着手机,打车的少年。
比起鼻青脸肿的尚轻舟,谢祈宴的脸上可漂亮多了,虽说一侧的唇角被打破了皮,额头处也青紫了一块,但却一点也没影响他的颜值,反而因为伤痕的点缀,更显他与生俱来能给予弱者安全感的苍然魅力。
一个人的品味并不会随着时间改变太多,黎晚晚的状况全完契合这句话。
不管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她依旧很吃谢祈宴放荡随性的那一刻。
方才打斗的场面还在脑里循环播放,她没留意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大概是打完了车,身旁的谢祈宴放下手机,垂着长睫,眼神虚虚的没有落点,无神的看着脚底的地面。
在凌晨两点的风里,他哑着嗓,忽然喊了她一声:“晚晚。”
以为是偷看被抓包,黎晚晚心虚的别开眼:“干嘛?”
谢祈宴没来由的问:“学长刚刚是不是很帅?”
就知道他要发骚,黎晚晚一眼白:“帅个屁,没我你不早玩完了。”
“是啊,没你我早完了,还是我们晚晚厉害。”
“切。”
“要有下次,还得麻烦晚晚保护学长。”
“…少来”
黎晚晚不可能答应的,怎么还有下一次啊,再被偷袭一次?再受一次伤吗?
“所以啊,晚晚,要不也别下次了,就这次吧。”
“又搞什么幺蛾子?”
打断她的回应,谢祈宴按了按虚焦的眼睛,扯着毫无血色的唇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忍了那么久,真快要到极限了。
“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大半夜,好端端的你说——”
黎晚晚有心吐槽,还在嫌他嘴里就没个好事。
城市似乎在一刹那间断了电。
“说真的,别不管我……”
黎晚晚愣然,还没来得及惊讶谢祈宴怎么就看穿了她要逃跑的小心思,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谢祈宴卸了全身的力,软趴趴的靠了过来。
在她的眼前,整个人扎实的靠了过来,完全不给她推开的机会,扑着她,压着她,黎晚晚没有力气支撑起一个成年异性的力量,又事发突然,没有任何准备下,她被谢祈宴挨着,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两人叠着摔在地上,一上一下,谢祈宴的头靠在她的胸口,身子死死的压在了她的身上,或许是真的担心她会扔下他不管。
可想想,真的可能吗?真的可以做到吗?她没那么没有良心吧……
“谢祈宴,你又玩什么啊,我们在警察局附近呢,逼我报警告你耍流氓?”
“……”
“起来啊,重死了,我被你压的快喘不过气了。”
“……”
“谢祈宴?你不会真死了吧?!”
“……”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
“谢祈宴?!!你醒醒!!谢祈宴!!”
黎晚晚推了推他,而身上的人除了微弱的鼻息外,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回应。
黎晚晚:“……”
安静的过了十秒,对面路口的信号灯转为了绿色。
所有潜逃的想法抛至脑后,黎晚晚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慌张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电话拨了120。
也是那时,她才发现了自己衣服上的血渍,那鲜红的一块上,是谢祈宴的后脑勺和下方的脖颈都是大片的红。
怎么会……那么严重……
那时候原来伤的那么重……
“谢祈宴,你到底在逞什么强啊!”
就连被骂,谢祈宴也没有任何回应。
原本希望他能永远的闭嘴,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希望了……
等待电话接通之前,黎晚晚颤抖着被鲜血染红的手,焦急的快哭了。
而电话真的接通之后,她护着谢祈宴的头,将无意识的人抱在怀里,也是真的因为害怕到哭出了声。
血一直都没有止住,眼泪也跟着成串的在流,警察局的民警跑了出来,黎晚晚将人抱得更紧了,情绪崩溃到快窒息了。
这个瞬间,终于来不及昧着良心,比任何虚假的时刻都要真的是——
她希望谢祈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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