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早愣住,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吗,你想听我讲我们部门的坏话?”
祁知夏反问:“只有坏话能讲?”
“就我的实际心情而言,我一点也不想夸他们。”她窝在沙发上,扯过靠枕抱着,嘀嘀咕咕:“就离谱,我虽然没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起码比较面善对吧,很少遇到过刚见面就不待见我,而且是集体不待见我的。”
“他们集体欺负你?”
“不,他们不是一个集体,一盘散沙的部门,真能干好事情?我跟你说,我们陈经理虽然很凶,天天骂人,但也没骂出什么效果,大家照样我行我素的。”
“我们那儿有个愤青男,每次有看不顺眼的事情,或者相亲失败,说话就贼难听,但是不理他当他放屁就是他难受,他就一个人生闷气,嘿嘿,不过他在我们部门业绩算是最好的,主要是其他人比较水,我才来都能排第二。”
“才第二?”
林早早哼唧一声,第二就很不错了。
“还有一个老油条,每天迟到早退就不说了,做事也很鸡贼,关键业务做,其他能拖就拖,要不就敷衍,他在公司待得久,大大小小的人都认识,陈经理不太敢拿他怎么样。”
“剩下一个关系户,她真的,提到她我就来气,我加班百分之九十是被她连累,我怀疑陈经理故意把很多工作拆给我们一起做,她做不完,我受连坐,加班替她擦屁股。”
“那你就老老实实干了?”
“不然怎么办,她每次加班就在那儿给叔啊舅啊什么的打电话,敲打我呢,我得识时务。”
她顿了一下,叹气:“你其实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是想问我能不能躲过裁员吧,说真的,如果我们部门真要裁一个人,百分百是我。”
“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来就不被待见,传出裁员消息的时候他们都不惊讶,可能早就知道了,我就是招来裁的。”
祁知夏嘲笑她没出息。
这时林早早接了个电话走出去,祁知夏本来没有在意,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他渐渐停下手中的动作。
林早早一转头就见祁知夏凉凉地盯着自己。
“什么电话?”他问。
她眨了一下眼,“面试电话,我投了几份简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音了,不过这家公司HR这么晚还在工作,可能是加班很恐怖的公司,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祁知夏薄唇微掀,溢出一声冷笑。
她嘿嘿笑,“我没有只管自己啦,凡是我投的公司也给你投了一份,这边附近大大小小的公司不少,面试起来也很方便。”
她坐到他旁边,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表格看不清内容,随即目光落到祁知夏清冷俊秀的侧脸上,斟酌着开口——
“我听说你们部长对你也不太好,最近一段时间招进来的新人可能差不多用处,我觉得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你说呢?”
“不好。”他掐住她的脸颊,水嫩嫩的手感极好,于是又掐了一下,“怎么这么八卦?”
“你有名嘛,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在议论,我也就顺耳一听。”
……
接下来几天,林早早陆续接到面试通知,其中包括给祁知夏的,她替祁知夏一一做了回复,然后把面试的时间地点给他整理出来。
没想到祁知夏极其不配合,通通放了鸽子。
林早早给HR道完歉,放下手机,大步走到祁知夏面前,拿走他的笔记本电脑。
“你……”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不要这么任性,又不是非让你辞职,多去外面看看,见识一下更广阔的的世界,说不定会发现更适合你的工作呢。”
他挑眉:“管我?”
“不是……”
他突然起身走到门口,从鞋柜里取出鞋子。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嗯。”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他,略略不安:“你生气了?”
“没有。”
半个小时后,祁知夏打的来到机场,一道高挑的身影款步向他走来,棕黑色的大波浪披肩,整个人看起来知性又优雅。
“怎么这么慢?”秦曾柔自然而然地挽住祁知夏的胳膊,“帮我拉行李箱。”
先前送祁知夏过来的出租车还等在外面,见他们出来,立刻上前帮忙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其他虎视眈眈的的士司机这才收回目光。
“没买车?”秦曾柔对出租车内的环境表示嫌弃。
“住得近,没必要。”
秦曾柔顿了一下,忽而笑道:“那正好,我明天去公司报到,晚上就住你家吧。”
“给你订好酒店了,离公司不远。”
“为什么,明明有地方住。”
“我住单身公寓。”
秦曾柔目光微沉,耳畔回响起黄森泽跟她说的话——“祁知夏在我的公寓金屋藏娇了一个女人,被我发现了,他怕我乱说话,威胁我把我从公司赶走。”
“我不住酒店。”秦曾柔说。
祁知夏没说话,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最后把车开到酒店外面。
秦曾柔不情愿地从祁知夏手里接过行李箱,盯着他,半是开玩笑地问:“你不会背着我养小情人吧?”
祁知夏也笑:“不会背着你。”
什么意思?
没有养……还是光明正大地养?
**
山雨欲来,公司里的大多数人无心工作,忙着观察各种风吹草动。
今天的新闻是秘书处来了一个年轻女人,在这个节点被招进公司,多少有点意味深长。
女人长相清丽,身着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一头大波浪被束起来,无处不精致。
但这不是重点,在大公司里上班的人眼光多毒啊,注意到新人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堪称移动的奢侈品人架。
更惊掉眼球的事情来了——只见白富美新人飞快迎向策划部的大帅哥,然后抱了个满怀。
嘶——
破案了,大小姐追男人来的,这一双俊男靓女站在一起,看得人心里泛酸。
不过大家很快抛弃肤浅的嫉妒情绪,轻快地迈开现实的脚步,将秦曾柔众星捧月包围起来。
七嘴八舌,询问来历的,打探消息的。
这些祁知夏交代过不让秦曾柔说,她也不感兴趣,她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该死的狐狸精。
听到大小姐询问有没有哪个女人跟祁知夏走得近,大家露出果然如此的微妙神色,积极回应大小姐的疑问。
导致秦曾柔看半个公司的女人都不顺眼了。
热爱吃瓜的不仅有年轻女人,还有老男人,当孟立军捧着保温杯,优哉游哉地踱回办公室,一转头撞见脸色苍白的林早早,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他拍着胸口说:“小林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年纪轻轻也要注意保养,要多喝热水知道吗?”
林早早一言不发回到工位,印美彤伸手越过隔断在她桌面上敲了敲:“我今天有事要先走。”
林早早点头。
印美彤没想到她这么听话,怀疑她装傻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强调:“你聪明一点,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到了下午,陈经理前脚刚走,印美彤后脚提起包包,走之前又敲了一下林早早桌面。
下班前,陈经理回来,看见印美彤不在,脸色难看地甩上办公内室的门。
孟立军本来想走了,见状又坐回去,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不间断敲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近乎震耳欲聋。
庞云益打擂似的跟林早早比拼加班,当时针指向十一,庞云益实在熬不住了,阴阳怪气:“以为靠加班就能留下来,天真。”
林早早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庞云益以为成功戳到她痛处了,心情瞬间好极了,却见她椅子一转,直勾勾地盯着他,她的脸色很白,眼睛很亮,大晚上的莫名渗人。
“听说你相亲又没成,为什么?”她问。
庞云益脸色发黑,“你什么意思,你也来嘲讽我?你们女人一天到晚聚在一起就说这些没营养的话?”
“我没有嘲讽你,我也失恋了。”她把椅子转回来,对着电脑说:“我可能马上要走了,相识一场,希望你以后顺利吧。”
庞云益神色稍霁,“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一心钓凯子的女人都是这种下场。”
“钓凯子?”
“别装了,你一个外地人住在那种高档小区,你一个月工资够房租吗?”庞云益神色轻蔑,“你不会以为你瞒着很好吧,大家早就知道了,我再猜猜,你分手是因为发现凯子送你的项链是假货?”
她摸了一下项链,冰凉凉的刺进指腹,又仿佛火烧火燎一般。
她想把项链摘下来,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接扣,越扯越焦躁,整个人好像燃烧的火球。
“能不能帮帮我?”
她扎着丸子头,脖子完整露出来,皮肤白皙娇嫩,好像白瓷在泛光,庞云益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咽了口口水,大手颤抖往下。
“你们在干什么?”
庞云益做贼心虚地一蹦三尺高,怒喝来人:“你有病啊,关你什么事?”
祁知夏从走廊处的阴影中慢慢走到光亮下面,这张让全公司女人为之疯狂的脸蛋每次都庞云益恨得牙痒痒,不明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跑到这里。
“神经病!”庞云益抓起东西就走。
祁知夏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祁知夏居高临下,神色说不上是喜是怒,却有一股危险的气息蔓延。“你的眼光未免太差,这是什么货色。”
林早早不吭声,两只手用力扯项链。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