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宁栀没想到厉风会在这,第一反应先是捂住了脸。

刚才那番话说得实在太羞耻,是属于回忆一下都能一头撞死自己的程度。

“别过来!也别说话!”

宁栀有点接受不了,她在原地痛苦地崩溃。

可下一秒,却听见一道笑声:“早知道录下来了。”

“啊啊啊——”宁栀小声哀嚎,放下手原地开溜。

“等会我,”厉风拉了一把她挂在背后的帽子,“我看看我妈。”

看自己老妈还空手来,蹭她的花,不要脸。

宁栀等在不远处的拱桥边,用手使劲搓搓自己的脸,给烧起来的皮肤物理降温。

厉风怎么会在这啊?!

再巧也不能巧成这样吧?

难不成这人跟踪自己?离谱了都。

大概两三分钟后,厉风插着兜悠哉游哉地晃了过来。

宁栀隔老远与他对上目光,心里觉得别扭,又侧移错开。

“刚跟我妈交流了一下。”

“?”宁栀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厉风轻咳一声,正色道:“她说谢谢你帮她照顾儿子。”

宁栀扭头就走。

“哎,哎哎!”厉风边笑边追,手指勾着宁栀的帽檐,“我妈还看着呢,给她儿子一点面子。”

宁栀猛地一个转身,手指都快要点在厉风的胸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厉风笑得开心,不仅没后退半步,反而手臂一拢,按在宁栀的两肩:“因为你脸皮薄嘛。”

两人离得很近,肢体接触间已经不是普通异性应该保持的距离。

厉风的头发确实长了,零碎地搭在眉骨以上,笑起来眼睛弯弯,瞳仁里装满宁栀的样子。

“新年愿望。”他突然说。

宁栀没反应过来,嗓子眼里刚冒出一声“嗯?”就被厉风整个圈进了怀里。

“就一分钟。”

独属于少年身上的凌凛冽气息扑面而来,像与冬天路边挂着霜雪的松柏撞了个满怀。

厉风的肩膀宽阔,手臂结实,在宁栀脸边那么一环,就像是筑起一面保护罩,将她整个人都挪去了另一个不被打扰且极度安全的空间。

宁栀没有排斥,内心反而逐渐平静下来。她把额头抵在厉风的锁骨下方,轻声道:“厉风。”

“我爸的事我知道,”厉风微微低着头,凌厉的下颚线挨着姑娘家的鬓边,稍稍垂点目光,便能看见对方泛着红的耳尖,“去年就发现了,他以为他瞒得好。”

宁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说不出话来,便抬手搂在厉风的背后,像小时候被妈妈哄的那样,顺着厉风的脊骨从上到下捋了几下。

“摸狗呢?”厉风有些发笑。

胸腔连着喉结微微震动,宁栀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流途径她的耳廓。

还真像只大狗狗,浑身带着暖意,高兴或不高兴都扑在人身上摇尾巴。

“我爸也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他找个人一起过日子,老了有个伴,没什么不好的。”

理都懂,然并卵。

这样的话宁栀也能说出口,但心里却没办法真这么想。

“叔叔跟你说了?”她闷着声,也低着头。

“嗯,今早给我打的电话,”厉风收了笑,说话时语气也沉了几分,“过年他们会一起过来看看。”

轻飘飘几句话,就像个旁观者一样,不带一点情绪。

宁栀皱着眉,说话声细得像蚊子:“那你以后…”

以后还来不来我家吃饭了。

“以后估计都得在队里。冬训之后有个全国赛,得去外地一个多月,回来差不多也就夏训了。高三可能会在下半学期回来补补文化课吧,就那几个月。”

厉风剩下的时间像是被摔碎的瓷碗,大块部分被别人捡走,只剩下连接处之间的一点碎渣,宁栀拼拼凑凑也没有多少。

“哦…”她攥着厉风的衣服,不掩饰自己的失落。

“几个月,也学不了什么。”厉风又说,“就争取之前的比赛多拿点奖。”

话题绕到学习上,宁栀被冷风一吹又有点清醒。

“一分钟到了,”她扯着衣服把人往后拉开,“尽力就好,别太大压力。”

“还好,”厉风退后半步,手指像是舍不得似的在空中攥了攥,再蜷起来一股脑塞进衣兜里,“就算跑不动也能换篮球,总归都有出路。”

宁栀侧过身子,两人并肩往外走:“篮球不是比田径难吗?能跑还是跑吧。”

厉风探着脑袋,歪到宁栀面前看她眼睛:“你还知道这些呢?”

宁栀抿了抿唇,把脸偏向另一侧:“常识而已。”

篮球评分带有主观性,相比于田径来说不适合当做考试项目。

这这种偏门知识不算常识,最起码宁栀接触不到。

厉风心里明白,低头笑笑。

“偷乐什么,”宁栀那点小心思被对方看得明明白白,脸上不禁有点烧得慌,“还有,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偷偷跟着我来的?”

“呃…”厉风仰头看天,拖长声音,“这个说来话长——”

看这反应宁栀大概也知道了:“那就长话短说。”

“咳咳,”厉风横跨一步,和宁栀拉开一点距离,“这不是,关心你安全吗?”

宁栀不明所以:“说人话。”

“我以为你出门找那姓季的。”

“……”

“厉风你有毛病吗?我和季鸣岐什么都没有。”

宁栀这话之前说了三遍,眼前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装懵。

“之前说是前男友,现在又什么都没有了?那操场告白是什么回事?花都捧手里了,别跟我说你没答应。”

这人没救了,宁栀气得抬脚踹他,被厉风侧身躲开。

“我本来就没答应,你这个单细胞生物,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厉风抬高了些音量:“那你不能离他远点吗?!”

“我和他同班同学,能离多远?再说你要是闲就管管自己身边的,别眼睛长我身上,替别人瞎操心!”

两人各有各的理,没吵几句还动起了手。

宁栀平时在学校又乖又甜,话少脾气好。遇着厉风就像那吹上天的风筝,浑身张牙舞爪地炸了毛,打不过就恨不得上嘴去咬。

厉风右手扣住宁栀的双腕,另一只手抵着她的脑门往后推:“我让她别来她不听怎么办?我又不能真跟一女的发火?”

宁栀挣扎一下拧得手疼,厉风稍稍放开一点她就跳去背后锁他的颈脖:“对别人不能发对我就能发是吧?你是不能还是舍不得?”

她没厉风高,手臂挂着对方颈脖,几乎整个人吊在了他的身后。

厉风按住她的手臂,躬身背着人原地转了个圈:“你吃醋了?”

有风从耳边扫过,宁栀几乎把脸埋进了厉风羽绒服的帽兜里。

姑娘家散开的发丝缠在两人指尖,软的、滑的,乌黑柔亮,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你吃醋了。”厉风站稳身子,把话又重复一遍。

“才没有。”宁栀把人推开。

她胡乱理了一下头发,板着脸往前走。

厉风小跑着追上去:“栀栀。”

厉风很久没有喊过宁栀的小名,亲昵的叠字在他们这个年纪太过暧昧。

宁栀回头瞪他一眼:“不许叫栀栀。”

厉风笑着拉她衣袖:“栀栀栀栀。”

老鼠似的,特别讨厌。

“我爸以后了有闺女,可能就不喜欢我了。”

“少装可怜。”

“你不是要照顾我吗?”

“啊啊啊——!”

-

两人闹了一路,到家时已经是中午。

吃完午饭,宁栀抓住想往外溜的厉风,按头让他学习。

“啊——要死了。”厉风趴在桌上选择死亡。

宁栀用笔戳戳他的脑袋:“总是要考文化课的啊。”

厉风把自己的脸在课本上烙煎饼似的左右来回地烙,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面对着宁栀:“你大学想考哪里?”

“还没确定,”宁栀垂了眸,思考了几秒,“你呢?有什么想去的学校吗?”

“看夏训后吧,”厉风盯着宁栀握着笔的手指,“如果比赛拿到好的名次,能选择的学校就多一点。”

宁栀点了点头,在草稿纸上写出一串公式,又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之前的一级运动员有着落了吗?”

“没有,审批还没下来。”

宁栀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我查了一下,成功的话可以保送。”

厉风叹了口气。他直起腰,先是认真想了一会儿,再抬眸看向宁栀:“嗯,可以体育特招生的身份,去一些…非常好的学校。”

非常好的学校…

宁栀眨了下眼,目光从厉风脸上落在了桌上。

她微微皱眉,尝试着非常缓慢地问:“可以…去B大吗?”

话音落下,宛如银针坠地,“叮铃”一声,同时震开了两人的耳膜。

厉风没有回答。

“我、我最近对语言类专业比较感兴趣,所以就查了些资料…”宁栀语速很快,带着些许不确定与慌乱,“B大不一定的话,B体应该可以吧?”

同样都在B市,体育学院会好进一点。

她有些懊恼自己的武断与鲁莽,怕给厉风太大的压力。

可厉风却笑了。

他弓着身子,把脸埋进叠着的双臂间,整个人笑得肩头耸着,还有点发颤。

“你、笑什么…”宁栀不明所以。

厉风轻咳两声,整理好表情,抬起头来。

像是笑够了,就这么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宁栀看。

“我在跟你说话。”宁栀耳尖发热,扯了张抽纸揉成一团往他脑袋上砸,“再笑不理你了。”

厉风手疾眼快接住那个纸团,低头在指尖揉搓两下,把它铺平展开。

旋了笔帽的水笔就在手边,厉风垂眸,在上面写下几笔。

不长,宁栀想偷看没看成。

随后他把重新揉皱,再砸回去。

纸团滚在面前,像极了小学时两人隔着走道偷偷传的小纸条。

那时候宁栀还很黏厉风,两人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讲完悄悄话还要捂着嘴偷笑。

都好久的事了。

宁栀搁下笔,狐疑地看了眼双手捧脸的少年。

厉风的五官不似幼时圆润,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不笑时是带着攻击性的长相。

但笑起来…傻乎乎的。

她抿了抿唇,慢慢把纸团展开。

厉风的字不好看,有着差生刻板印象的丑。

但一笔一划都很认真,规规矩矩地挨在一起。

【去B大。】

修过文,以现在这个为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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