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很不爽，他刚完成了一项任务，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夜娥紧急召回，说是那群顽固不化的老橘子们着急着想要非洲那边强大的特级咒灵信息。

上个星期。

有消息传出华国驻非洲咒术师总部分□□周边出现了一只特级咒灵，华国分队派出两名一级术师，一名二级术师前往探查，结果是全灭。

辅助人员等了一天没等到咒术师们的消息，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全灭了，连忙跑回了总部。连咒灵一丝消息都没有带回来，不知道外貌不知道能力，只推测出来了是个特级咒灵。

看情况不妙，总部的人出于重重考虑决定派人重金来请五条悟出手。

五条悟接到上面派来的任务时还没多在意，区区特级咒灵而已。

直到他看到华国那只队伍全灭名单里有个名字叫【桔梗】的人，不由得重视起来。

他曾经在家族里的文献里看到过同样的名字，桔梗是日本战国时代颇有名气的巫女。

有同名的人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不仅拥有同名，还拥有同样的净化能力。

有人能活的这么久么？

巧合？还是……

五条悟坐在昏暗的书房内，他低垂着眼帘，笔尖缓缓移动，然后笔尖停留在一行字上，那里赫然印着四个字——【破魔之箭】

……

出于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他接了任务坐着自家的直升飞机转机就前往非洲南部的部落，只是去到那里他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咒灵的迹象。

找了两天没找到任何咒灵的气息，五条悟又跑去华国非洲总部询问关于桔梗的信息。

“这个名为桔梗的一级咒术师是华国总部那边派来的，身上套着白色的披风遮挡着容貌。上面只说了是名女性，其余外貌年龄什么的都没有透露。”接待五条悟的窗【非咒术师】对五条悟如是说道。

五条悟一手插兜一手掐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这边看样子是暂时查不出什么消息了，无论是咒灵还是桔梗的身份，得抽个时间去华国看看能不能调查到桔梗以往的蛛丝马迹。

华国非洲总部的高层对于五条悟未能寻得咒灵的消息并未显露出明显的反应。

他们以低调却尽显豪华礼节的方式接待了五条悟。

这种内敛、不露声色不失礼节的做法让他想起了某个人，心情升起了一丝烦躁。

他拒绝了对方想要给他开接待宴会的想法，回到了日本。

……

夜娥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地劝道：“悟，你听到了吗？别和他们起冲突，你要……”

五条悟回想完毕上个星期的事，拉长音调敷衍地回答道：“啊啊~知道了——”

他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两只手指疯狂做手势指挥伊地知去给他买甜点。

一刻也没有为逝去没有五条悟的日子而哀伤的伊地知：“……”

他就知道！

伊地知掏出手帕擦擦汗，然后任劳任怨去给五条悟买甜点了。

五条悟应付完夜娥挂断电话后，他转身穿过一条小路，从一条隐秘的后门进入建筑内。

屋里总监部的高层还没等五条悟完全走到他们面前，就开始在屏风后面着急询问道：“听说你没找到那只咒灵的痕迹？”

另一个苍老的女声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五条悟，欺瞒是重罪！”

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找不到那只特级咒灵的一丝痕迹？！

啪嗒一声，五条悟左脚重重地落在地上，回音在墙壁间回荡。

“……”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嗤。”过了几秒，五条悟突然嗤笑道：“这把年纪了，你们还这么中气十足啊，这么着急是赶着投胎吗。”

他拉下墨镜露出湛蓝的眼睛，露出不屑的嘲笑，意有所指：“别总是把欺瞒挂在嘴边，好像你们这群老古董就从未有过隐瞒的事情似的。”

屏风后的高层们被他这嘲讽的七窍生烟，但是又想到五条悟可能察觉出什么而憋住了，只能把话题一转，开始试图从别处攻击他：“五条悟你不要太过分！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职责！”

“身份和职责？啊～”五条悟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右手捶左手手心，“确实，我刚当上一年级教师啊。”

正当大家以为五条悟要服软的时候，他冷下脸，语气淡漠地说：“给你们一个警告，别妄想用这些东西来施压老子。”

“老子之所以按你们的指示去做是因为感兴趣，所以老子愿意去做。”

五条悟双手插兜，微微仰头，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微笑：“别消耗我的耐心。”我对你们的杀意是有耐心额度的。

“你！你你你！！”高层们无可奈何，拿五条悟没有办法。事实确实如此，他们对五条悟的实力心知肚明，也确实需要他的力量来对抗那些强大的咒灵和诅咒师，特别是三大特级咒术师有个跑去外面根本不管咒术界的事，有个更是直接变成诅咒师了。

“看来我们不得不质疑夜娥胜任教师和校长的能力了。”

“短短几年，在他手下就有两名学生走上歪门邪道，校风不正啊校风不正。”

“那是，难怪某人作为新晋的教师都是这幅轻浮的做派。”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他朝说这些话的方向看去，“加茂家的人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百多年前你们家出了个疯狂科学家吧。”他丝毫不顾加茂家族的脸面，把只能在家族重兵把控的资料档案库才有的辛秘资料抖了出来。

他嘲笑道：“好一个与高专不一样的有着良好德艺双馨的名门望族。”特意在德艺双馨和名门望族上加重语音。

加茂家族的人隔着屏风脸都绿了，虽然在座的各位都差不多知道加茂家族里的那点破事，但是私下议论和被拿到台面上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五条悟还暗讽现如今御三家里加茂家族是实力是最弱的一方，加上加茂宪伦的污点使他们本就不多的声誉遭受到了严重挑战！

其余人见状连忙安静了，谁也不知道五条悟掌握了多少家族的秘密，生怕五条悟把他们家族的黑历史在大庭广众之下抖出来，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比不过面子和利益重要！

五条悟冷笑着隔着屏风看后面的老头子们身上的咒力变化，不用想这群腐朽的老橘子们脸色肯定很精彩。

高层们虽然知道六眼会继承五条家族，但是去年观望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等到五条悟的继承仪式的消息，还以为五条家族内部出了什么事要放弃这个六眼呢，之后又有小道消息说五条悟不久后要继承五条家族了。

基于以上原因，他们不能完全得罪五条悟，于是高层们敢怒不敢言，没再揪着特级咒灵这件事让五条悟回去了。

五条悟干脆利索的转身走了，一声招呼也没打，如此不符合社交礼仪的行为举止又遭到了高层们私底下的的抨击。

当然，受到抨击的是夜蛾。

五条悟走出建筑，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也没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他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双手插衣服兜里，他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自助贩卖机，看了一会走到自助贩卖机前边的木椅上坐下。

五条悟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此刻的他非常安静，他的思绪非常跳跃。

他一会想着老橘子们的行为动机，一会想着非洲那只特级咒灵，一会想着那名奇怪的桔梗，最后思绪停留在夏油杰上。

不得不说那群老橘子是真的很会戳他痛点。

自从夏油杰叛变之后，学校的人对夏油杰这三个字讳莫如深，他已经很久没从别人的口里听到对方的存在了，就连和他玩的好的同期家入硝子在他面前也很少提到夏油杰。

这几年对于夏油杰为什么叛变他曾私下去调查过，也从蛛丝马迹中大致推敲出夏油杰在想些什么。

越是推敲陌生的感觉越深。他感觉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夏油杰一样，但是又感觉那确实是夏油杰。

高专时他们确实曾因为各自的观念打架过，但是他觉得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性格彼此合得来，在很多事情上他们彼此能理解，也懂彼此的寂寞，夏油杰也愿意包容他的性格，一起陪他疯陪他闹。

他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延续下去。

后悔自责难过的情绪又上来了，五条悟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是三年前坐在那个台阶上。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绪，理子死的时候他也只是为自己沉浸在那个不可思议的感悟里而感到抱歉。

他知道不应该的，他应该为理子的死感到难过，但是他当时仔细辨别了自己的感情，可以很确定的是，相比于难过，更多的是抱歉。

他对理子的死更多的是内疚。

隔着墨镜，没人能看见五条悟的眼神已经开始游离起来。

如果当时他跟着杰一起去那个村庄做任务阻止他屠杀就好了……

如果当时他多陪陪杰，粘在他身边就好了……

如果当时他听到杰说苦夏时再多注意一下就好了，而不是真的信了杰这个家伙的鬼话……

如果当时质问杰的时候态度能强硬一点就好了，而不是放任他离开没能追上去……

如果……

太多如果了，他居然也会有这种弱者才有的想法，幻想着如果的未来。

他一向都是主张把握当下的。

夕阳缓缓西下，其金色的余晖温柔地洒落在静谧的小路上。在这条小路的边缘，一位孤独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木椅上，仿佛与这个喧嚣的世界隔绝开来。

提着袋子回来的伊地知就看到这幅景象，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去打扰他。

五条先生他看上去好像很……孤寂？

假的吧，平时的五条先生要多活泼有多活泼，甚至活泼到了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要打他了。伊地知忍不住偷偷吐槽。

再瞄了一眼五条悟的背影，伊地知开始思考：说实话他莫名偶尔也会觉得五条先生的开朗活泼带有点机械化，就是那种故意摆出姿态显示自己的开朗，但往往显得不自然和浮夸。

真正的开朗应该是发自内心快乐，嘴角无法控制地往上扬的，没有浮夸感。

就在伊地知内心偷偷分析五条悟啥情况的时候，五条悟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发什么呆，早就来了为什么不过来。”他向伊地知伸出手，“我的甜点。”

伊地知吓了一跳，连忙收拾好表情生怕被五条悟看出他在想什么，然后手忙脚乱的把东西递给他。

什么夕阳下的背影什么孤寂，氛围感全没了。

“五条先生，高层的会是开完了吗？”伊地知努力地没话找话题聊，“听说刚刚夜娥校长被找去谈话了。”

闻言，五条悟赶紧掏出手机把夜娥的电话拉黑。

还能谈什么，肯定是和夜娥他告状刚刚的事情了。决定了，过几天再把他的电话拉出来。

旁边眼睁睁看着五条悟行云流水的动作的伊地知：“……”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伊地知那仿佛被吸血鬼吸干的脸颊更加憔悴了，他已经能想象到夜娥打电话给五条，然后死活打不通然后生气的景象了。

希望夜娥校长不知道是他透露的消息给五条先生。

……

五条悟回到宿舍之后迫不及待的开始享用他的甜点了。

这款麻薯是新出的，他为了能早点回来吃到这麻薯连机票都没来得及买，直接出动本家的直升飞机转机出国做任务。

直到他坐在宿舍沙发上心情才稍微好了点，他哼着不成句子的歌把电视打开，在一片嘈杂的广告声中，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麻薯的盒子。

他咬下一口，甜腻红豆和糯米的香味在口中散开，嗯嗯，有红豆、糯米、好甜。

他不禁满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不小心沾到的糯米，心情更好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换个姿势，一只手搭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再咬一口时，他察觉到了嘴里有一股淡淡的米酒味。

这味道淡到可以忽略，所以第一口没发现。

五条悟：“……”

五条悟的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麻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那股米酒的味道在他口中愈发强烈。

五条悟弯腰扶着额头啧了一声，摸索着拿出手机打算给硝子打电话让她过来帮忙醒酒。

他很少让自己的大脑处于混乱模式。

“唔……”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手机上的数字，不受控制地按出了夏油杰的手机号码，迷迷糊糊地中想给夏油杰打电话。

哦，对了，杰那家伙叛逃了啊，我应该是要打给硝子的。

五条悟愣了一下，他用力闭了一下眼，试图清醒自己的脑子。

他一个个删掉，开始重新输入硝子的电话。

然而，他的头脑已经混乱到忘记了可以直接拨号，而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

“翁——”

就在这时，墙上挂着的电视机屏幕像是信号不好一样闪烁着，下一秒，阿尔泰尔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她透过屏幕看向外面的世界。

五条悟头一点一点的，身子慢慢歪在沙发上。

找到你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低头在冲锋枪上拉奏。无形的音波从枪口荡出，突破了屏幕的界限，来到了五条悟的房间。

在这一刻两个世界有了短暂的交汇。

森罗万象（HoloPsychon）第三十三章

【维度之跃】

世界在疯狂的前进。

宣战、教室、孤寂

断臂、小巷、悲凉

在梦境与现实交织的隧道中，五条悟曾短暂地清醒过来，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眼中快速播放，但他却无法抓住其中的意义，于是他很快陷入了沉睡。

那些无意间窥见的画面，如同一滴泪水汇入大海，再也找不到痕迹。

【叮咚！数据导入中……导入成功！】

【水晶女王的躲猫猫副本已开启，检测玩家1人，是否开启组队模式？】

然后，没有等待他的回答，系统便自动开启了组队模式。

【已开启组队模式。】

……

“站起来！跑起来！

只为了不再看到眼泪……

头抬起来！舞动手中旗帜！

只为了不再看到后面的迷茫和迷失……”

五条悟猛地睁开眼，他的六眼犹如两颗璀璨的蓝宝石，在光线的映照下，流转着深邃而神秘不同色调的蓝色。

这双眼睛不仅美丽，而且锐利得仿佛能切割一切，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此时的他大脑一片清明，醉酒带来的负面影响全没了。

他听着耳边传来中二热血的呐喊哼唱声，不动声色调起咒力……嗯？

嗯嗯？！

他咒力呢？！

六眼失效了？？

无咒力六眼相当于废了一半。

五条悟震惊，他难以置信快速地把自己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咒力还变成了一只猫！

他不信邪，又检查了几遍，发现事实就是如此。

他不由得沉默起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是很自信的，只要没得到他的同意，是不可能接近他对他下手的。

五条悟眯起那双大眼睛，低头看看自己的猫爪回想之前自己的状态，有人趁他醉了没维持住无下限对他动手了？

还有是什么样的手段可以使人无法用出咒力？

高专里有内鬼？

还说是敌人突破了高专的防护，用六眼无法察觉到的方式监视他？

五条悟快速运转大脑，开始头脑风暴。

他在昏迷前好像有类似音波的能量进入了体内，当时只是感觉到了一股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并没有别的不适。

依仗着对无下限的自信并没有过多的防备，如此看来应该是那股力量波及了他的灵魂锁住了咒力之源，又或许是这种无形的攻击打乱了体内咒力的平衡，导致他失去了咒力。

什么时候咒术界有了这种手段？

五条悟严肃着一张猫脸，他甩了甩尾巴，抬头观察这个地方。

此时的他身处一间巨大的浴室门口，大概目测了一下大门有二三十米高。

而另一端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明明没有灯光和窗户，却如同白昼般明亮。

这是幻觉吗？还是某种领域？

五条悟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唱歌声，内心冷笑一声。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坐以待毙。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应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只是没了咒力，现在的他相当于是一个身体强壮的非咒术师。

……哦，应该是身体强壮的猫。

【叮咚！在你的细心观察下，你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普通强壮的小猫咪，为了躲避水晶女王的家臣，你决定要和另外一位队友联手玩躲猫猫！】

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条红色的虚线在空中铺开，指向走廊的尽头。虚线上还标着【队友：夏油杰】。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那三个字看了好几秒，又看看空中的虚线，露出奇怪的笑容。

“哈！”

和杰有关？要么是杰和他一样被敌人给弄进这个地方来了，要么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杰搞的鬼。

有趣，他突然不是很生气了。

五条悟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准备一举干翻这个阴谋，他在原地跳了一下适应这个身体，转头看看浴室，这个女歌声暂时不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么想着然后五条悟转头咻的一下跟着虚线冲向走廊尽头，只留下身后的回音。

那个女声还在铿锵有力地唱着：“为了向这个世界呐喊，此刻就是反击的时刻……”

……

五条悟跟着虚线一路狂奔，风吹动了他的猫毛，有股凌乱的美。他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巨大的客厅。

一进入客厅，他就注意到了一群奇怪的存在——一群在空中游动的鱼。

这些鱼一边开口讲话，一边长出脚踩在地上向他狂奔而来。

……嗯？

为什么有一群鱼？

还是一群长脚狂奔的鱼。

他看着这一幕有点绷不住。

说实话，有点掉san值了。

五条悟回过神来左躲右躲，没再管那些奇怪的存在。

他烦躁地喵了一声，他现在就是急切的想看这个夏油杰是他想的那个夏油杰吗。

他认真起来，开始在巨大的娃娃、织到一半的围巾、角落里的莲花坐垫、摆在地上会发光转动的地球仪之间快速跳跃。

他用力一蹦，越过巨大的欧式座椅，无视背后的脚步声，紧盯着空中的虚线，直奔某个抱枕而去。

突然，抱枕后面露出一张脸。

奇怪的刘海、狭长的狐狸眼、硕大的耳钉、略微寡淡的盐系面容。

是他。

真的是他！

五条悟有那么一瞬间眩晕了几秒。

然后他就这样直冲冲地撞进了夏油杰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