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赵泽萍的，连对象都没有处，就把人家小孩睡了，她甚至不一定会负责。男人一旦不干净了，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在妻家，日子都不好过。
赵泽萍牵着她的手走向病床，顾郁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发量很多的头顶，和眨得很慢的浓密睫毛，“小顾，身体怎么样了？”
顾郁说：“挺好的，我觉得今天就能出院来着。”
赵泽萍嗔怪地望了眼她，“你在我面前扮什么懂事呀？你又不是异种，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孩子，哪有那么快的痊愈能力呢？”
顾郁心里一咯噔，没想到这么快就点她了，即使不在乎赵奚的联姻，也轮不到落魄了的顾家。“我知道了。”
赵泽萍满意地点点头，让僵站着的女生坐下来，“你和姐姐的关系不错？”
顾郁说：“亲姐妹，关系很好。”
赵泽萍似乎很高兴，坐得离她近了些，声音也雀跃不少：“我是在我老师的寿宴认识顾青的，一眼就看到她了，被叽叽喳喳的学妹围得走不了路，呵呵。”
“那个，”靠墙罚站的丈夫忍不住出声，走到妻子面前，期间一直在摩挲无名指的戒指，“我可以先走吗？店要打烊了，我有点怕买不到覆盆子蛋糕。”
“女人说话，你不要插嘴。”
他被妻子训了话，只好忍让地挪个位置，站在隔帘外面，她知道他在的地方。
赵泽萍好奇地问：“杨陆带过我一届和顾青的一届，不知道有没有带过你？”
顾郁说：“我们读的不是一个高中。”
赵泽萍拍了她的手背一下，“哈，那就太可惜了，杨陆对学生特别好，天热会请全班吃冰淇淋呢。”
如果顾郁不知道她五年死过三任丈夫，估计会产生这是个怀旧的可爱女人的错觉。
“小顾呀，你的实验方向真的很好，会开拓只属于你的市场，想过单干吗？”
顾郁故作糊涂道：“我和同学一起开发的，单干是不是太不留情了呢？”
赵泽萍抚掌大笑，觉得她们顾家的小孩真有意思。
顾郁送了赵泽萍一段路，到住院部电梯才回去，母亲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原来的沙发，见顾郁杵在门口不进来，就笑吟吟地去拉她的手，“怎么不早说，你和赵泽萍有联系呢？”
顾郁说：“没人问我。”
她往一天不知道被摸过多少次的手臂又摸了一把，“好啦，两年没回家了，今年回不回呀？”
顾郁皮笑肉不笑：“可是我计划年前和赵奚度假。”
她顿时惊喜极了，就知道这个女儿最有用了！“那你们年轻人好好玩，不赶着回家啊，跟小伙子玩别像你平时那么抠搜，该花钱就花钱，哎呀，你这衣服穿几年了，怎么还没换呢，妈妈真是心疼，怎么不愿意用家里的钱呢，我的最后都是你的呀……”
顾郁反握住她的手腕，紧紧抬起，“你不给顾青和顾源琛？”
“她们？”母亲轻蔑地笑了声，“我只跟你说，你不要告诉你姐姐呀，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的妈妈算了一卦，第三胎才是我们家的贵人，对前两个越好，越占三胎的气运，她不会和你争半分家产。”
贵人。
在哪听过这个词……
是谁说的？？？？？
“妈妈，不应该是这样的……亲人之间应该互相扶持，你不能因为迷信就猜忌我姐姐，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顾郁生涩向她解释，母亲面无表情地听着，点了点她的胸口，“不是最怕异种吗？忘记顾青放愚蠢的玩意儿咬你了？”
“她跟我开玩笑……”
“够了，顾三，什么时候说话才能成熟点？对别人有些戒心行不行？”她把那两个字咬得很重，“去玩吧，跟赵家的小子办成事儿，咱们家正缺新鲜的血液，别让我失望。”
顾郁坐在床上玩她的备用机，给关心她的导师回个消息，顺便看看异种暴动是怎么结束的。
她刚点开上个月的热搜帖子，衣柜开了条缝，赵奚拍拍胸口，深呼吸一口气，“天哪，突然就进来了吓我一跳，我还没准备好见家长。”
顾郁关了屏幕，回答道：“因为这是我的房间，所以不用敲门。”
赵奚讶异道：“什么因为所以的？侵犯**就是侵犯**。”
顾郁说：“是关心的表现吧。”
赵奚没有再反驳她，反正以后不会有人这么做了，轻快地爬上了床，蹭蹭顾郁的胳膊，长眸愉悦得眯起，“真度假还是假度假？”
顾郁推开他翻身下床，笑骂道：“孤男寡女，你别太放心我的人品。”
赵奚把她赶下去了，就能抱着她的枕头在宽敞大床独自打滚，“放心，咱俩小时候天天溜出来玩，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时候你跟个小女孩似的，我也起不了邪念啊。”
“睡都睡了，你再说对我没邪念不合适吧？”
“还真没有，我不睡你就要跑出去给怪物睡，那我只能忍痛献身了呗。”
“我要告诉我妈妈，你碰了我的身子还不负责！”
“去吧去吧别烦我了。”
……
顾郁侧斜身子倚靠窗台，清水打湿的手臂伸出去，等自然风吹干。双休日进出医院的人很多，顾青在向门口摆摊的小贩买炒粉，在他们的太阳伞底下避雨，一辆梅赛德斯停在路边，等她买好了，有人撑伞向她走来，顾郁只能看见黑伞下的西装长腿和定制皮鞋，纯白无辜，和赵泽萍的丈夫一模一样。
梅赛德斯离开了，除了赵奚，所有人都离开了。
赵奚在收拾她的生活用品和闲碎的衣物，对送来的果篮拿不定主意，“你姐姐买的水果，要带吗？”
在医院旁边的水果店买的，每次顾郁经过那家店，都能看见门口推销的果篮套餐，一百八，什么都有，看望病人的最佳选择。
“扔了，我不喜欢吃橘子。”
赵奚有些疑惑，篮子里的橘子只有一个，他记得一开始不在最显眼的位置，以为是顾郁想吃才拿到了上面。
赵奚听她的话都扔掉了，合上顾郁的行李箱，“真的要提前走吗？不着急的，你在医院养肯定比在家的效果好。”
“走！！！”顾郁倏地转回身，胸腔大幅喘息着，从无表情的瞳眸满是血丝。
近乎出生以来，她没有一日不恐惧异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