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仪不过是个五岁小孩，哪里受得了这些？自然是又哭又闹要找父亲，但被教养嬷嬷教训了几次之后，却是连哭也不敢了。只希望能快点见到父亲，让父亲救她出去。

但顾恒之听了她的告状之后，却是根本不在意，还说王氏做得好，府里其她的小姐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已经5岁了，也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顾婉仪告了一状，非但没有改善自己的境遇，反而因为忤逆嫡母，被罚跪祠堂，一天不准吃饭。等她从祠堂出来时，已经是饿得全身无力。

顾恒之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

王氏在乎体面，给她穿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然而私下里，却让嬷嬷给她吃难以下咽的陈年粗米，以及仆人们吃剩下的素菜。即便如此，还会时常揪住她的一些错处，找理由罚她不准吃饭。

有一次，顾婉仪又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被罚不准吃饭。她饿到半夜，实在受不了，便偷偷拿了仆人房里的一个馒头充饥。却不小心被那仆人撞见，讥讽了一番。

那仆人还端来两大盘馒头，说是让她一次吃个饱。硬是逼着她吃了五个大馒头，撑的她直接晕了过去。

后宅中的阴私，简直杀人不见血。

各种表面看不出问题的虐待折辱手段层出不穷。甚至因为顾恒之对顾婉仪的不闻不问，下人们对付顾婉仪的手段还愈发恶劣。

顾婉仪能在那个小院子里活过十年，都能称一句性情坚韧了。

她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阴沉。

这十年里，顾恒之升官，全家回到了帝都。顾婉仪也从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纤细苗条的少女。

只是，在她那张绝色无双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少年人该有的青春活力，只能看得到沉默与冰冷，以及常年的压抑苦闷。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她无人问津，在王氏的全全掌控之下，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时间长了，她也就认命了，只希望将来能早早嫁出去，离开这里便好。

顾婉仪的愿望很简单，事实上，在王氏常年的压迫之下，她已经对这个嫡母十分惧怕，半点也不敢反抗。王氏见她安分，也不介意给她找个家境普通，没什么前途的老实男人嫁了。若是不出意外，顾婉仪便会嫁给王氏给她找的男人，纵是不能荣华富贵，也可保她衣食无忧。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出了意外。

顾恒之喜欢女人，却对自己的儿女们鲜少关心。对几个嫡子嫡女们还会偶尔问下功课，对庶子们却是见都懒得见，庶女们更是十天半个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庶女的名字都能记错。

这样的一个男人，十年来都对顾婉仪不闻不问，却在某一天，突然梦到了当年的挚爱何氏，于是，便突然想起来何氏还给他留了一个女儿。

想起许久未见那个女儿，他便去了顾婉仪的院子，想要看看这个女儿长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下人们讥讽顾婉仪的声音。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小姐了？连个地都扫不好，你还能干什么？！”一个婆子的声音骂道。“一脸晦气，看着就烦！”

“呵，生成小姐又怎么了？还不是过的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另一个婆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嘲讽。

……

她们刚被派来伺候顾婉仪的时候，还谨言慎行，不敢做的太明显。但十年下来，不管他们怎么欺辱顾婉仪，都没有受到责罚，甚至还因为欺辱顾婉仪而得了些好处之后，便愈发大胆了。如今都敢直接讽刺顾婉仪是小姐身，丫鬟命了。

顾恒之不知道府里的下人竟是这么对他女儿的，顿时大怒。

哪怕他对儿女们不上心，也容不得下人们欺主。当即便让人将那几个下人拉下去打了板子。

然后，他就被从房门里出来的顾婉仪的美丽惊呆了。

顾婉仪表情麻木，但体态轻盈窈窕，五官标致至极。即便表情木讷，站着什么也不做，也如同一个绝美的木娃娃般，让人忍不住被她的美丽惊艳。

顾婉仪的外表之美，实乃是顾恒之生平仅见，甚至比她的母亲何氏还要美上几分。

顾恒之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他很快又高兴起来。

他一直想要往上升一升官职，却苦无门路。现在有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儿，若是送给哪个王公大臣，甚至是送进宫里，那自己岂不是又要有个大靠山了？！

顾婉仪这么美，他就不信送不出去！

顾恒之看着顾婉仪，一瞬间，简直能透过顾婉仪看到自己将来升官发财的画面了。

他冲过去，拉着顾婉怡的手，老泪纵横的说心疼顾婉仪，说顾婉仪这些年受苦了，说他这个当爹的没有尽到责任，还说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顾婉仪却是被他那副父女情深的模样吓住了。

这些年来，她也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的——比如顾恒之根本就不在乎她。

她对顾恒之早已没有了父女之情，毕竟这个父亲若真有半点在乎她，这么多年来，怎会一次都不来看她？！

她早已心如冷冰，但却十分明白，顾恒之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得罪他！

于是，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那些苦楚，霎时间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的说这些年也好想爹爹，爹爹为什么现在才来看她？！

顾恒之被她哭的心都要碎了，又是自责，又是愧疚，再三向她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

顾婉仪见他这番做派，却是心中冷笑，半点也不相信。

各怀心思的两人互诉了一番衷肠之后，俨然便成了一对关系很好的父女。仿佛这些年来的忽视，冷漠，全都不存在一般。

顾恒之给顾婉仪换了个大院子，还将侍候顾婉仪的下人们都卖出去，又换了一批老实的人去侍候顾婉仪。

他还找到王氏，当着顾婉仪的面，质问王氏这些年是怎么对他女儿的？！还怒斥王氏不慈，狠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王氏被顾恒之一通质问，不由羞怒交加，一张脸涨得通红。只觉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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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年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