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沦靳:“拿到东西了?”
拉里迅速给他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拿到了。”
图拉莫心眼儿堪比马蜂窝,拿赝品糊弄他们,不愧跟那群“羊人”蛇鼠一窝。
“撤。”
莫奈断后,冲一旁清理行迹的人说:“一把火烧了算了。”
珀西瞟她一眼。
莫奈:“早晚的事,schilling早看图拉莫不顺眼了,你觉得图拉莫容得了他?”
肖故拦下新一轮攻击波,余威汹涌,整个人仿佛被生生扯退了一大步:“莫奈什么嘴,不要什么偏来什么。”
艾萨克插话:“乌鸦嘴呗。”
里德:“……”
赫德森:“行了,少滑头,注意前面。”
乔托像一片附生在地板上的鬼影,飘忽而起:“小心,有一波中、高阶吸血鬼涌过来了。”
一批黑衣血族悄无声息地压来,灯光下獠牙雪白,下一瞬,血刀劈路,刀风呼啸,360度回旋收割了最外围的一圈人头。
众人蓦然回头。
冷沦靳面不改色,沉声道:“动作利落点儿,第五氏族和亚历山大的人来送人头,一个不留。我要去找雷伯恩,没空陪他们耗。”
同一时间,幽深的地下室深处,火海肆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雷伯恩,我后悔没提醒你,你是杀不了我的……”
各种刑具散落一地,这边是焊接设备,那边是工业级强酸罐子和制冷剂,连接老式录像机的旧电视“滋滋啦啦”,右上角被打碎了,变成一块雪花屏,剩下部分来回播放着一段电击画面。
“剥皮、挖肉、穿刺,我这里的工具应有尽有,你喜欢哪一种?”图拉莫沉浸在女人盖地连天的惨叫声里,一擦脸上血污,“你对冷沦靳真不赖,陪玩陪睡,送他土地、替他鸣不平,还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尽管他对这些心知肚明。他是怎么做到的?用床技征服……”
接着,只是半秒,数十只酒桶齐声爆破,5万升红酒喷涌而出,宛如无数只挣脱锁链的赤蛟,将图拉莫狠狠掼到墙上,血蝙蝠一哄而上,吱呀咬啮他每一处皮肤。
火势大作,雷伯恩半身染血,酒水如牛毛细雨飘洒而下,顺着脸颊滑入嘴角,他没有抗拒,伸舌卷走一缕酒液:“……这就是你要请我喝的甜酒?”
“铁血美人啊。”图拉莫浑身被尖牙扎破,淌成一根笔直的血柱,整个人兴奋到了顶点,“果然,冷沦靳在床上伺候得你很舒……”
不等他说完,雷伯恩手心一闪,蝴蝶刀划着银亮的“8”字光轨突刺而来!
图拉莫挑起一把□□,刀刃相交的刹那,两股强力光波急遽对冲,如刮骨烹油、敲山震地,蝴蝶刀裹挟着巨大的紫色能量施压而来,图拉莫双臂一麻,那力量重似千钧,将他生生摁成马步状,小腿深陷地面,连过肺的空气都被挤压成了碎片。
冷汗糊住眼睛,图拉莫费力一扯嘴角:“嗬、嗬嗬……我从开始就知道你在和他演戏,你把我当成情趣的一环哄他开心?你还没告诉我,你跟冷沦靳是不是皮肉……”
下个瞬间,图拉莫两臂活似泰山压顶,军刺应声断裂,雷伯恩长鞭飞挑,酒湖盘旋,图拉莫还喘着粗气,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蛇尾似地羊骨鞭卷住他一侧肩胛,一抖、一拽,“嘶啦”一声,令人牙酸的布帛和筋骨撕裂声震空回荡!
电视机旁摞着的纸箱子倒了,吐出更多得多的录像带,浮在红色的酒水上,五花八门。
被撕下的手臂横在酒中,小指甚至反射性地微微抽搐,图拉莫几乎要咬下腮帮一块肉,才能勉强遏住断臂的痛苦,眼底猩红翻涌。
女人的惨叫声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更扭曲也更瘆人的哀吟,一丝一丝,钻入耳廓。
“不愧是九都一把手,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可是你跟我拼消耗?”苍白的皮肤紧贴在颧骨上,图拉莫神情古怪,眼窝处的阴影仿佛两只正在扩张的黑洞,一丝晦暗的、非人的情绪从他脸上飘过,他忽地朝雷伯恩扑来,“疯狂透支体能,再强的意志力也是强弩之末!”
他一把攫住羊骨鞭尾,观测之力如淋漓剑雨,强硬地崛动地面,脚下的大地如活过来一般,酒水倒腾,图拉莫眼疾手快,抽走雷伯恩长鞭,特质银枪嗖嗖出膛,子弹追着雷伯恩手脚高速变轨,落进潭中将漫天酒液炸成飞花,红酒在雷霆般的激荡下宛如火石,雷伯恩闪转腾挪,仍被烧得遍体鳞伤。
图拉莫完好的左臂一如绞索,从背后攀上雷伯恩,雷伯恩反应极快,手肘下压,重击图拉莫腹下三寸,图拉莫咬牙硬扛,借这个空当猛然抬起血肉模糊的残肢,将它揳进雷伯恩腋下!
湿滑温热的断面肌和碎裂的骨茬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状态紧密嵌合在关节窝,剧痛和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作呕感让雷伯恩的动作几息变形、僵滞,图拉莫松开雷伯恩腰部,向上迅猛缠绕,一记精准的裸绞紧紧锁住雷伯恩的颈动脉,观测之力缚住两只腕骨,一拧身,将雷伯恩压进血泊,大腿战斧般钉住雷伯恩两腿,用力把人怼到地上,枪口狠狠抵住雷伯恩下颌,还想把它顶进雷伯恩嘴里。
图拉莫用一副观赏性的口吻说:“我感觉在枪杀一枝玫瑰。”
雷伯恩整个人泡在红色的河里,发丝痴缠,电流在酒与血中游走,滋滋的焦糊味儿炙烤着他的嗅觉,火红的映衬下,他像一朵被压进水里的花苞,除了口鼻偶尔能露出水面,简直无法呼吸。
晕。
天旋地转的晕。
他好比一只沙漏,被倒掉过来,从一堆沙丘无可奈何地滑向另一堆。
这一幕惊悚又美丽,图拉莫一下子想起许多形容词,腥甜、诡异、阴郁、靡艳、妖冶,很快,他又联想到了暴力、鲜血、失控的手、粗放的语言和野蛮的**,还有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躯体,那颗心脏会是七窍玲珑还是布满血渍和黏膜的?
图拉莫炽热地大口喘气,跳动的颈脉随着手腕一扭,“咔”一声,断了。
雷伯恩瞳孔失焦,微微张开嘴,图拉莫正要低头吻他,雷伯恩又蹙起眉,“咔哒”一声,将脖子还原回来。
图拉莫一惊。
雷伯恩血管肉眼可见地暴起,猛地卸下屈在背后那只手的关节,撤出图拉莫制肘的一霎那,立马复位,用手肘打掉威胁他的枪,在图拉莫愣神时,两脚踹开这头死猪,撑地转身,小腿绞住图拉莫脚踝,眨眼间将他旋跌在地!在摁住人不放的情况下,雷伯恩对准图拉莫鼻梁来了十几拳,直把人打得咳血带牙。
图拉莫呛咳不迭,被迫吞了几大口血,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在流血……怕吗?”
雷伯恩用了和上一拳相同的力,对他左右脸各来了一拳。
“呼,呼嗬……咳咳,呼哧……为、为什么血呼啦擦就是暴力?为什么……肠子和皮摊在墙上、地上就是变态?为什么大面积的血会让人受创?为什么露出内脏就、就叫凄惨?它和光鲜、年轻的皮囊本质上是一类……”图拉莫直勾勾盯着雷伯恩血红的眼睛,“形形色色的憎恶、甜爱和**,从你身上流过,你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吗?还是、还是你也有感觉,只是碍于人前,无法张这个口呢?”
憎恶、甜爱、**,这些是什么?
雷伯恩手下一顿。
“你想抱的那个人,你想亲吻的那个人,你想缠绵的那个人,呼哧……他头上有头发,跟猪毛没有两样;头发下有头骨,像屠夫砍下来的猪头;头中有脑髓,像泥巴一样,臊臭难闻,放在地上人都不敢踩;眼目实际是水池,取出来都是水汁……”图拉莫阴郁地说,“鼻中有鼻涕,口中有唾液,体内的肝、肺腥臊不净,咳咳咳咳……肠胃、膀胱里尽是屎尿。四肢也只是骨头节节相连,筋挛皮缩,靠着气息牵动,就像木人以机关抽牵而活动。一旦气息停止,将尸体的头、足等一节节分解,只有满地狼籍……”
将一个人的躯体削肉剔骨,方方面面加以观察,有什么值得执着的精妙之物呢?
尸体泡在药水里都臭不可闻,九个孔道暴露在外,又哪有什么可爱之处?
脏,真脏。
雷伯恩撂开图拉莫这团烂肉,踉踉跄跄扒住墙。
他需要干呕。
这个念头像扎进静脉的针头一样刺进他的脑海。
前面是刑具,后面是火光,手心是鲜血,脚下是酒液,他感到恶心,不止是生理意义上的。
图拉莫像蛆虫一样蠕动,放声大笑。
“不、不对,我……我没有灵魂,我没有渴求,**对我无足挂齿。”雷伯恩咬破舌尖,闭了下眼,弯腰,摸到之前的铁锤,“我不是客人,不是仆人,也不算东道主……我是一个谋杀者。”
他敢凝视魔鬼,毕竟他也是;他敢剁烂碎肉,毕竟他也是。
他的生命不过是一场狂欢。
掐算下日子,今天是月圆之夜,不巧,有人该上路了。
“愿,亡灵安息——”
铁锤又一次高高举起,这时,一只手穿透火海,温柔而不失力度地握住了雷伯恩的手腕,图拉莫浑身一僵,双面血刀分别插穿了他的腹部和肩胛,冷沦靳接下那只铁制的大家伙,哄道:“乖,松手,我来。”
“啊,你来了。”雷伯恩声调没什么起伏,拂开他的手,冷淡地说,“冷沦靳,我杀人的样子不太好看,要想保留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把眼闭上。”
冷沦靳垂下眼,将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嗯,跟那条蛆相比,情况要好得多。
不过,参照物也仅限于不是人的东西。
头发乱了,衣服破了,肩胛上有枪伤,锁骨和下颌在流血,还有很多数也数不过来的烧伤,脸上也有……
冷沦靳慢条斯理地摘了半掌手套,用外套盖住雷伯恩褴褛的衣衫。
图拉莫:“真是奸夫淫夫啊。”
“他骂你。”
“听见了,也骂你了,一会儿剁了他。”冷沦靳说,“听话,避开这儿,我来处理。”
冷沦靳私以为他没有放出任何不悦的讯号,语气也算平静,但雷伯恩还是看懂了,望着他出了会儿神,不知想到什么,终于松动了,让他顺过锤头,退到了几米开外。
大火已熄,封闭的地下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味儿,现场的刀锯斧凿上布满了清晰的指纹,冷沦靳的肉眼几乎能在任何地方提取到血液和精斑,受害者的皮肤被精心剥离,如同世界地图一般铺展在墙面上,每张皮上都用鲜血涂满了一句话,“播放电视机”。
金属门最里面,冷沦靳隐约看到一棵橡胶树,两米来高,有人用两条崭新的绳索在最粗的横枝上装了一架秋千,做工让人眼前一亮,毕竟上面别出心裁地扎满了钢钉。
冷沦靳甩开手套:“你跟个疯狗一样,简直撕裂了我对人类堕落的认知。”说完,他又一想,“不对,狗又没做错什么,你算什么?算……”
血刀拔肉而出,图拉莫清楚地听见它划过肌腱和骨骼的声音,然后是“砰砰砰砰”——
图拉莫喊不出来,舌根又腥又苦,冷沦靳停了枪,踩着他的头往碎木屑上碾。
操,他的四肢……
冷沦靳:“算我赏你的。”
冷沦靳一脚将图拉莫踹到电击椅边,拖上去绑了个死结,捏住他断臂处的肌肉群,拿起操作台上一把手术刀,像一个修剪草坪的园丁,认真剔除起多余的枝叶,由于没有职业证,手法生疏,平均每剔两三下,电击椅就会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冷沦靳听不耐烦了,手术刀一转、一滑,像用勺子转着圈儿挖最中央的一口西瓜榔一样,捅进了图拉莫肚子,肠子像码开的麻将,滑溜溜地从剖开的大嘴流出去,冷沦靳冷漠地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挡图拉莫,轻声对黑暗里的人说:“宝宝,你先上去。”
雷伯恩一动不动。
冷沦靳刚要起身,椅子上的鱼肉发出了喑哑的声音:“不值得啊冷沦靳……”
吱哇乱叫的旧电视被关了,强光灯下,诡谲的光源将图拉莫的脸包在厚重的阴影之下,他蓬乱的头发上沾满了血痂,眼球充血,说话时的嗓音像沙子在磨钢板:“你不了解雷伯恩,雷伯恩却了解你,你们是不对等的关系。你一个普通人,白手起家干到今天这一步,行事稳健,有个性、有韧劲,胆识过人、头脑缜密,相貌在人堆里也是无往而不利,对女人魅力四射,对爱好小众的男人也足够吸睛,干嘛对一只骗术高明、画人画虎的吸血鬼情根深种?他控制你的心术,让你为他做了不少事,你怎么甘愿的?看中了他的皮囊吗?这太亏了。我承认颜色好过他的不多,但凭你的条件,稍次的二等货还是不少的吧?”
冷沦靳:“我真想给你一片润喉糖。”
说着,冷沦靳随手支起架子,往一个铁盆里添上水,填上各种泛黄的日记本,烧起了火,还找来幸存的酒,往火里一浇,火苗像一个活物般欢快地跳动,几分钟后,水开了。
冷沦靳不紧不慢地从一堆工具里挑出件中意的,是一块拳头大的烙铁。
“我天生是个思想不深刻的人,不大关心未来、命运之类的问题,也觉得过度思考每件事的意义是无用的,”冷沦靳拿起一铁盆沸水,把烙铁扔进火堆,目光如有实质地瞄过图拉莫下身,撒手泼了上去,在一连串野兽般的吼叫声里,挑起黑红的铁块摁了下去。
青烟大起。
“我前半截的人生经历乏善可陈,索性还有下半辈子可以弥补,难为你搜肠刮肚为我脱帽加冕。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
“形形色色的憎恶、甜爱和**,从你身上流过,你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吗?”——三岛由纪夫《爱的饥渴》
文中图拉莫关于爱欲的一段话原处似乎来自论坛,但具体位置我没有找见……有知道的宝可以提醒一下,我再补全出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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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哥德堡变奏曲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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