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流

虽是冬季,但窗外依旧生机勃勃,远处的楼阁藏在绿色的阴影中,只露出红色一角。二楼卧室,张书韵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眺望远处发呆。

凌晨五点多,顾老爷子身体出现紧急情况,顾厉行被叫走,张书韵倒是倒头睡到十点多。

“咚咚”两声过后,女管家进门,告知张书韵用午饭的时间和地点,顺道带来一蛊热腾腾的粥和几碟小菜、点心给她垫垫肚子。

趁着摆餐的功夫,张书韵关心起老爷子的情况,老爷子对她还是很好的,即使不是真正的外甥媳妇,她还是发自本心的希望老爷子健康起来。

“老爷现下已经脱离危险了,少爷和众人在厅堂议事,特意吩咐我们这时候再来给您摆饭。”

说是商量事,吵架的概率可能更高。无非是为家产,人嘛,越有钱越贪心,别看平时衣冠楚楚一副上流人士的样子,牵扯到利益,那些嘴脸一个比一个禽兽,恨不得当场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顾老爷子脱离危险正昏迷不醒,其余人不好进去打扰,便移步二进厅堂,眼观鼻,鼻观心,等顾厉行出来。

绕过屏风,偏厅里,只剩顾家核心成员喝茶闲话。

顾老爷子为人宽厚,接过权柄之时对他们很是优待,可顾厉行几年前的行为已引起他们警觉,趁着顾老爷子还没彻底闭眼,他们多少要再争取试试。

首先发难的是顾厉行的表姐,“不是我多嘴,顾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大家有目共睹,入秋以来一日不如一日,身边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的。”

顾钦身边的人都是顾厉行在安排,众人心知肚明,这一问,就是在挑事。

佣人端上一盏热茶,顾厉行无心听他们又在说什么,漫不经心地打开茶盖,香气馥郁扑鼻,清新淡雅,冲走药味,思绪清醒了些,满脑子都是妻子,管家半夜急冲冲的敲门,也不知道张书韵还睡不睡得着。

“是啊,我这个做儿子的想亲自侍奉父亲还得先和管家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防贼呢。”,顾铮合将茶盏重重放在桌面上,他是顾老爷子唯一的儿子,按理说,他应该拿大头,但是顾厉行这两年手伸的越来越长了。

承认顾厉行是家主是一码事,家产的分配是另一码事,大家表面上唯顾厉行马首是瞻,私底下个个小动作不断。谁都有小心思,谁的利益更接近,那谁就是“亲人”。

门口坐着的男人跟着帮腔:“是啊,老爷子身体健康时还说想见见重孙,现在重孙赶回来了,这又不让见了,老爷子就这么几个心愿,做晚辈的可别让老爷子抱憾啊。”

纵使大家矛盾重重,听到这话却难得一致地将轻蔑挂上脸,顾老爷子真实心愿另说,那孩子说是重孙,实际上血缘隔着十万八千里,要不是孩子聪明在顾老爷子面前得脸,现在早不知道流落哪里呢。

大家族眼中,血缘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各位,大夫现在说老爷子要静养,不见客也是为着病情着想。”,顾琳是顾瑛的女儿,因着顾瑛站队的缘故,得到顾厉行的重用,在集团内部有一席之地,说话的份量不容小觑。

“呵,那大夫看了小半年,伯父也不见好,谁知道真实水平如何呢?”

顾厉行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看底下人争执,心里一直在盘算顾钦的病情,这病来势汹汹,打的人措手不及,刚刚大夫告诉他要做好准备,保守估计就是这半年。

眼见底下人说的越来越离谱,顾瑛敲着拐杖主持大局,“嚷什么!我大哥还没糊涂呢!”

“姑母,父亲的病一日不好,我一日无法心安,大夫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我想着要么多换几位大夫试试呢?”

“究竟是想着换大夫试试,还是表哥想安插自己的人啊?”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顾铮合将茶盏扫在地上,指着刚刚说话的人骂道:“少血口喷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那是为着……”

不过安静三两分钟,又吵起来,诺大的厅堂犹如菜市场一般,各个争得脸红脖子粗,茶水添了六七轮,也不见争出什么结果。

阳光照进来又缓缓退出去,眼看日头要到正午,顾厉行终于开口,为这场闹剧画上句号,“好了,各位的意见我听到了,换大夫的事,我的意思和姑母一样,至于轮流看望,我问过大夫之后会另行安排,现在先去餐厅吃饭。”

话毕起身,径直往餐厅走去,周身带起一股凌厉的风。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顾厉行说的“另行安排”,估计难有下文,即使安排见面,大约身边也站着一堆人监视,说句体己话都难。

主事人离开,其他人也不好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打过几个眼神,旋即跟上。

张书韵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餐厅五个圆桌全部坐满,气氛却安静如鸡,一大家子男女老少整整齐齐的等她一个。

唯有顾厉行身边还有一个位子,快步坐下,张书韵有些尴尬和紧张,她明明早来了五分钟,怎么还是迟了,高中时人齐了才能放学,结婚后人齐了才能开饭,这种来自集体的压力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顾厉行倒是淡定,保持从容的微笑给妻子递毛巾,只在张书韵悄咪咪踩他脚背时皱了眉头。

好在唯一的长辈顾瑛没说什么,寒暄几句开始传菜,碗筷碰撞声响起,张书韵才自在了一点。

主厅空旷不少,跨年夜的椅子都撤了下去,只剩下主位和东西各一排,俩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太师椅上,数地上的砖块。

初一一过,不住老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每家离开之前照例和掌家人打声招呼,为着方便大家,张书韵和顾厉行坐在主厅当了一天的门神和散财童子。唯一值得张书韵欣慰的是,散的顾厉行的财。

“哎呦,弟妹高兴什么呢?”顾琳推着顾瑛进来,打眼就看到张书韵站在顾厉行面前手舞足蹈傻乐。

大家对张书韵的印象都不错,事少、和善、不计较,作为当家主母,真真是难得的了,因此大家无论和顾厉行关系如何,对着张书韵也是客客气气的。

放下袖子,遮住胳膊上的一串金豆豆,张书韵赶紧移位下首,将主位让给顾瑛座,解释道:“顾,咳咳,是厉行,厉行刚刚送我礼物,所以有些兴奋。”

顾家送的压岁钱不是钱,而是串着黄金生肖的手绳,每年都会由专人根据新年的生肖定做九十九个,别致又可爱。顾厉行财大气粗,放话说发不完的全归张书韵,这才让她高兴地跳起来。

金子,那可是金子啊,可以白拿的金块啊,顾家未成年的孩子满打满算也就五十个顶头,今天至少进账四十九个,张书韵根本淡定不下来。

还好顾琳只是随口一问,转头又和顾厉行聊工作。那些弯弯绕绕张书韵不关心,她正望着门口地上节节败退的阳光,盼望少来点小朋友。

“书韵去吗?”

顾琳干脆的声音拉回张书韵的视线,她一头雾水,眼睛正眨巴眨巴着望向他们三人。

“你们现在不是在备孕吗?跟着去吧,基金会那边给你批假。”顾瑛没有解释,直接定夺。

看张书韵依旧云里雾里,顾琳好心解释道:“年后厉行要去A区那边工作一段时间,估计也就一个多月。”

联邦将全球分为五十五个区,每个区由不同的市组成,京远市隶属于C区,和A区有足足13个小时的时差,不说其他,单单她的宠物医院就不能完全撒手。

她已经为维系“顾太太”这个身份牺牲很多时间,现在总不能连自己的行程都无法控制。

“一个月太长,我还有别的……”

“别的先放放,要孩子要紧。”不等她说完,顾瑛截断话头,一锤定音,不给张书韵再开口的机会。

看着妻子脸皱皱巴巴,有苦难言的样子,顾厉行连忙端起茶杯掩盖嘴角的弧度。

备孕是张书韵亲口说的,他总不能驳妻子的面子,现下想帮都没处下手,只能和顾瑛商量着把为期一个月的陪伴缩短为两周天,虽然他会很想很想张书韵,可张书韵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让她不开心。

晚上洗漱完毕,张书韵和顾厉行又在一张床上相遇,老宅是俩人唯一可以同床共枕之地,彼此心照不宣。

一个靠着床头玩手机,另一个正拿毛巾擦头发。

“什么时候去你家?”,顾厉行刚从浴室出来,声音还带着水雾浸泡后的沙哑。

“明天下午三四点?我不想在那里吃饭。”张书韵无所谓地说,正月初二回娘家,她这个娘家不回也罢,还能少生气。

张淳岚年前催过好几次,都被她三两句搪塞回去,如今借口用尽,不回去不太行。

从外间进来,顾厉行将手中盒子递给张书韵。

“这是什么?”

不等对方回答,张书韵单手接过,拆开包装,洺叶限定立绘卡静静躺在拉菲草正中央。

张书韵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向顾厉行,想不通这男人怎么会送她这个,前些天还劝她少玩游戏,今天又送游戏周边,难道过年了脑子也跟着刷新了?

“是这家游戏公司的股票。”顾厉行简单解释,单膝跪在床沿,左手撑在被子上,另一只手从拉菲草下抽出一份股权转让书。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张漂亮的脸,想及时捕捉她欣喜的表情。

上次送的礼物她不喜欢,最后也没收下,这次他特意投其所好,张书韵总该能开开心心地留下吧?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却无一丝暧昧的气息,灯光下,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着,片刻后,那双杏眼先离开。

张书韵只是挑了挑眉,将协议拿开,只将立绘小心翼翼地拿出,放在床头,手腕一转,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他,感叹:“顾总,您什么时候才能送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啊!”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入室内,将地板和被子上划出一道银线,床头柜上,一对袖口借着微弱的月色闪闪发光。

身边人呼吸逐渐绵长,一只坚实的胳膊悄悄挪动,带出轻微摩擦声,片刻后,一切归于宁静,黑夜漫长而孤独,冬季尤是如此。

今天在码字的时候发现,造车比造情节容易多了,但是我不敢放上来啊啊啊!!!

不知道到更新时会保留几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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