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鸾殿公主(二)

乘风西殿,安棠推门而入。

听见动静,榻上睡得正香的宋今人睁开了眼,打个哈欠迎了上去。

一对视,察觉不妙,于是引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两人相对而坐,奇怪地沉默了。

“那位大长公主已经回去了?”宋今人问。

安棠捏起茶碗一饮而尽:“我以为你会先问我秦溪萬的踪迹。”

“答案都写你脸上了。”

安棠不置可否,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大长公主殿下正在太守府和侄女叙旧,说不定一会儿还要来见见你。”

见我做什么?

宋今人一副疑惑的样子。

今早,宋今人收服涿衡,引来与那钦差大人一番争执,僵持之间,大长公主殿下翩然现身,以一个和事佬的姿态,三言两语,将纷争冰消瓦解。

宋今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从天而降的陌生女子竟然是大吕昭皇帝的第四个女儿,也就是当今东主的姑姑。

人魔大战结束后,年仅二十岁的张道骈摘去了封号,自请上天鼎修道,从此成了一个附籍修士。

所谓附籍修士,就是本无灵根,却能上仙山修道,虽然沾了“修士”二字,其实不过借仙山灵气延年益寿,正不得果,算不上真正的修士。

像这样“附籍”的位置,自古就是给皇亲国戚准备的,尤其四大宗主国,皇室都是神子后人,即使没有修道的根底,也天生自带真神血脉。

自然,给她的待遇就不能马虎了,一上山,张道骈就授职朝祭鸾使,这是个清闲差事,听起来蛮高大上,其实就是成天喝喝茶,论论道,逍遥自在得很。

这样一个闲人,平日里是不会过问天鼎实务的,这一回,也是听说秦溪萬现身,恰好她和秦溪萬有些渊源,秦溪萬的娘母算是她的故交,两家又有点姻亲关系,所以插了一手。

由此,宋今人也能确定,秦溪萬就是秦瞳之女,也是秦溪况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这里面,有她们家务事的意味。

安棠善察人心,读懂了她的心思,打趣她:“人家给你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你谢也不谢一声,拍拍屁股就想走?”

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了挖苦的味道:“今人师妹,不是我说你,你也真行,回来几天,不声不响的就和朝廷的人干上了,要是朝祭鸾使不出面,你打算怎么应付那位咄咄逼人的小秦大人呢?”

“师姐,我这也是没办法嘛,不知道倒还好,一见不平,我是忍不住就要拔刀相助的。”

“我懂你,你还是以前那个任侠好义的性子,不像我道门中人,而该去做英雌豪杰!”

然而,面对这番玩笑之词,宋今人既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怼过去,也没有一笑置之的闲心。

她敛着眉,垂着眸,神色颓然。

“师妹……你想阿宝了?”字里行间是在试探,语气却带着笃定。

“师姐,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宋今人往嘴里倒了一杯茶,呼出一口浊气。

那天和阿宝闹翻,她顾及着涿衡的事要紧,也是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害怕面对阿宝的怒气,就这么灰溜溜逃走了。

原本的打算是,暂时分开几天,等阿宝消了气,自己这边也差不多完事了,到时候呢,买点人爱吃的零嘴,捎两样有趣的玩具,还有什么哄不回来的?

没想到,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涿衡的事刚解决,魔修又在太郊流窜起来,照她的性子,是没办法撒手不管的。

可若是不赶紧回去一趟的话,阿宝大概又会多想,到时候,她又生自己气怎么办呢?

“你别担心她,她……呃,”安棠不知怎么的,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而这在宋今人看来,就是阿宝出事的意思,她急起来:“阿宝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没事。”

“师姐,”宋今人怀疑的眼神盯着她,“你紧张什么?”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就是想你了。”

“真的?”

“真的嘛!”

宋今人眼里划过一丝歉疚,摩挲着茶杯,撑着下巴又叹了口气。

她这样子,令安棠很是不解:“好好的,弄这么伤感做什么?”

宋今人语气带着无可奈何:“师姐,你没有徒娣,你不懂。”

“不不不,”宋今人摇摇头,又看着她:“或许啊,要等你有了孩子,才会懂我现在的感受。”

安棠脸一红。

“我和阿宝呢,是相依为命的感情,与真弃我而去之后,她就是我生命中最亲近的人,不说她离不开我,其实我又何尝离得开她,她虽然师母师母地叫我,我知道,她是把我当妈的!我呢,看着她,就想起我的孩子,虽然知道不可能,心底就希望着,她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可我知道,我不配。”

“平日里,我就时刻警醒着自己,不能陷得太深,你哪儿有资格要这么样一个孩子,你能对她负责吗?你能保护她一世平安吗?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心地喂了天道,我能对她有什么怜悯之心呢?”

“我怕她对我失望啊!所以一开始,也就不给她什么期望了,保持点距离,对谁都好,哪怕有一天她翅膀硬了,飞走了,我也不至于太难过。”

“那你现在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干什么?”

“说了你不懂!”

安棠翻了个白眼,也撑着下巴,转空杯子玩。

“想是那么想着,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孩子命很苦,从小没了娘母,对我的依赖就很重,别说我了,与真把她送来三年,三年都没来看过她,这孩子还天天念叨着人家,上回说了几句她不爱听的,立马就翻起脸来,我拉都拉不住。”

“我是想再陪她几年啊,可是这不是局势不允许么。”

“一想到以后加入太平会,追捕魔修,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师妹!”安棠忍不住插话:“你得想开点,她现在是年纪小,不懂事,等再长几岁,自然就独立了,你可不能自己把自己转晕了,就算你不回天鼎,难道你就能陪她一世?”

宋今人沉默。

安棠有不好的预感,心想,得赶紧把这段情绪给岔开,灵机一动说:“上次,你不是说要给她找个教习吗?那天我回去之后,仔细考虑过了,有个人选倒很合适。”

“谁?”

“九峰都管,周之翼。”

“啊!”宋今人面露惊慌:“不好吧,周师姐连我都怕她!”

“哈哈哈,”安棠无奈地指着她笑:“谁让你当初老是偷逃下山,你要不屡坏门规,她也不至于找你麻烦,我看阿宝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周师姐没理由为难她的。”

“而且,”安棠继续说:“如今她执掌巡查事务,平时不很忙,也不用外出,她手底下又只有三个徒娣,年龄和阿宝相仿,不惟监管地过来,阿宝也能有几个伴。”

“今人,这可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了,你考虑考虑。”

宋今人只好点头。

这时,圣昙娣子又送来一桌饭菜,安棠正好饿得肚子打鼓,也就笑纳。

两人一边吃,一边顺便聊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安棠那边,是一收到消息,就赶紧安排好了协助的人手,张道骈请示加入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下了山。

下山之后,先去金魁阁,既是打招呼,也是了解情况。

好巧不巧,正撞上西土金魁本宗的派出娣子也赶来追查秦溪萬。

本宗派出的那一位,叫做殷玉童,是现任金魁掌门之女,新祁被秦溪萬挟持之后,她就紧随其后一路追赶,也是前后脚才到的太郊。

三波人,金魁本宗娣子、金魁太郊驻员以及天鼎协助人员,就在金魁阁聚首,寒暄都没寒暄,直入正题。

首要的任务,当然是找到秦溪萬,抓到了她,失踪的娣子也就有眉目了。

商量之后,决定由安棠、张道骈负责启动搜索网络,她们是天鼎太平会成员,有很多手段可以循着魔气追踪魔修,就算对方隐藏手段高超,也还可以启动民间线人以及太平会暗线提供帮助。

金魁娣子则继续寻找失踪的同门,双方一起出动,主打的就是一个双管齐下。

不想,没等安棠她们有所发现,殷玉童这边倒先有了收获。

那位叫新祁的娣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通过信物直接联络上了秦溪萬,手法之简单粗暴,令人咋舌。

更加见鬼的,还是秦溪萬居然同意了和新祁见面,估计当时的说辞是:师姐,我一个人来的,我们见见面,我有话想和你说。

结果是殷玉童偷偷带了娣子埋伏在秦溪萬现身地的周围,布下了天罗咒阵,欲置对方死地。

然而秦溪萬何等狡猾,欲情故纵跳入罗网,施一个遁走之术,再次逃之夭夭了,等安棠和张道骈闻讯赶来,已经是尘埃落定。

知道了前因后果,无论是安棠还是张道骈,不免都对金魁的做派有些不满。

于安棠,你金魁找我们帮忙,至少要做到起码的推心置腹吧,既然有了秦溪萬的踪迹,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呢?这样擅自行动,打草惊蛇不说,结果还让人给跑了,怪谁?

于张道骈,自然是气她们不分青红皂白伤了秦溪萬,虽然张道骈不曾见过秦溪萬,但是她和秦家有一点子姻亲关系,和秦溪萬的娘母关系又很好,当然护短。

一番质问,双方不欢而散。

殷玉童还很不服气,夸口道:“人是从我手上跑的,也能从我手上把她再抓回来!”

这丫头年轻气盛,放完狠话,就带着一帮子本宗娣子继续去漫天撒网了。

安棠也不拦她,和张道骈纠集了剩下的金魁驻守娣子,继续商讨后续策略。

就在这时,矛王坟方向突现异象,风起云涌甚是怪异,安棠担心是魔修作祟,带人匆匆赶来,不料看到的却是宋今人和秦溪况对峙的场面。

安棠不禁大感头疼。

不过也是凑巧,这小秦大人恰恰就是秦溪萬小了二十多岁的同胞妹妹,朝祭鸾使是她长辈,有这一层关系在,替宋今人解围也就是顺手的事了。

再聚乘风殿,谈的自然还是秦溪萬的事情,讨论过后,决定趁着秦溪萬受伤再展开追踪,这件事就由安棠全权负责了。

就这样,她带着一帮子金魁驻员以及圣昙娣子,又在外面跑了一天。

至于宋今人,她倒是想帮忙,但收服了涿衡所耗损的灵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只好就近在乘风偏殿里休息休息,一睡睡到现在。

“这么说,也许金魁娣子不是秦溪萬下的手?”宋今人问。

安棠把一箸牛肉送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只是一个猜测。”

等她把肉片咽下去了,才继续解释:“秦溪萬在太郊没有势力,昨晚金魁重伤了她,按理说,她若真抓了金魁娣子,网罗也改解除了,可今天我陪着金魁阁搜了一天,居然半点踪迹也检测不到,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

“最坏的情况是她已经把人……”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复仇?秦溪萬倒是与金魁有冤,但是那几个娣子可是她叛逃之后才入门的,年纪最大的不过才十八岁。”

宋今人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哎!”安棠叹口气:“如今我倒希望人是秦溪萬带走的,那我们还有个追查的方向。”

“会不会是她还有帮手?”

“不知道,但可能性也很大。”

安棠手指点了两下桌面:“为今之计,只能靠那位大长公主殿下了,毕竟她和秦溪萬一家关系匪浅,说不定能找到对方的动机,进而顺藤摸瓜。”

“嗯,”宋今人深以为然,“深入下去,还可以查查有没有其她魔修混迹太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条线我来跟,今人,当务之急,你先和我回天鼎,诸显圣会谈结束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到时候,沈师姑一定会找你交代太平会的具体任务,我先透个底给你,反正东国大吕,你是一定要去上一趟了。”

“很快吗?”

“这要看师姑安排,”安棠握住酒杯,“说句任性的话,心底里我盼着缓一缓,今人,我希望你能参加我和月恒的婚礼。”

宋今人笑了笑:“是,师姐,不过无论来不来得及,我是一定要备一份礼的。”

这话一出,宋今人自己先愣了一下。

先是元敞,后是安棠,嘿!回了天鼎以后,怎么自己不是在欠礼,就是在欠礼的路上。

随即想到今天夸下海口要为吕皇另备寿礼的事情,这下可真是一个头三个大了。

她现在一穷二白的,短时间内怎么拿得出来呢。

“师姐,你给我出个主意,吕皇的那一份寿礼,我该怎么准备。”

安棠白了她一眼:“师妹,有时候不用这么老实的,大长公主殿下是东主亲姑姑,亲姑姑一句话,她还能找你麻烦么?你看看今天秦溪况的气焰多高,这位一出面,照样乖乖认怂。”

“我就是不想欠人情啊,你知道,自古人情最难还……”

她想了想,还是要主动出击,一拍桌子:“我去太守府禀辞一声,顺便把这个人情记下来。”

“这倒是,”安棠很认同:“不能让恩人亲自来找你,你去一趟更合适。”

宋今人抬头想了想,“算算漫儿该把鹊心接回来了,”她对安棠说:“我师妹师侄就拜托师姐带回天鼎,我去见了那位大长公主就立刻回山。”

——

夜,太守府后院花圃。

张道骈走在青石砌成的小径上散步消食,秦溪况为她打着一盏羊角灯,灯光照得不远,二人也走得很近。

在一株桃树下,张道骈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秦溪况,伸手拂掉了她头顶的花瓣。

上一次见秦溪况还是七年前,那时她不过十三岁,比自己还矮半个脑袋,如今已经要比她高出不少了。

她和她阿娘长得很像,都是一双细长眼,风情摇曳,眼神里又透着将门后裔的坚韧,往往能够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

看到这个女孩,又想起徐姐姐和秦姐姐,想到这一家子遭遇的事情,心就不由得沉了。

“况儿,你就没想过去你阿娘的祖宅看看,当年你阿娘阿母就是在这里定的情,成的亲呢。”

“我不想去。”

“怎么,不是小孩子了,还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张道骈想了想:“又或者,你是对那个人……”

秦溪况身子一颤,无声地默认了。

那个人自然指的是秦溪萬。

秦溪萬出生在太郊,生在徐家祖宅,长在徐家祖宅,这里面所有的回忆,都属于秦瞳妇妻和秦溪萬,而不属于秦溪况。

在秦溪况看来,这地方是没有归属感的,然而,更重要的是,她膈应那个人。

她对那个叫秦溪萬的,那个应该称之为姐姐的人一直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

而这个心结,正是秦瞳妇妻二人种下的。

说起来,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秦溪萬五岁,机缘巧合被游历到此的前金魁掌门相中,收入膝下,带回西土做了关山门的娣子。

之后,秦溪萬一去无踪,最近一次消息传来,却是她已经堕入魔道,不再回头。

家门不幸,使得秦瞳妇妻动了再生一子的念头。

也有传言,说是秦瞳妇妻为堵悠悠之口不愿承认有一个做魔修的女儿,于是再生一个以为掩护,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女儿身上。

秦溪况自然不愿成为姐姐的替身,一气之下离开双亲,躲入宫廷,就这么耿耿于怀了十几年。直到秦瞳病逝,张道骈回去参加葬礼,撞见这个倔强的女孩一个人偷偷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也好像被开了一个口子似的。

她突然明白了,母女没有隔夜仇,这三人只是缺少一个和解的契机。

而且,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细究起来,其实无解,再想想,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一念之差,何来如今的秦溪况呢?

不过说到底,还是得靠她自己想明白。

“有时间,多陪陪你阿娘吧,子欲养而亲不待,姨姨不希望你后悔。”她拍了拍她肩,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这一回,秦溪况没有拒绝,坦然地答:“是,况儿明白。”

张道骈不无欣慰地笑笑,看来,终归是长大了,想通了。

“你能想开,姨姨就放心了,一眨眼,你也到了成亲的年岁了,咦?”她忽然想起来似的:“榕儿几天前才送消息说要来,怎么,她不是和你一起吗?”

秦溪况陡然心虚,躲闪了两下,又把眼睛垂了下去。

张道骈看她样子古怪,一拧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她……她……”

“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

“哪儿有!”秦溪况脸一拉,情急之下有了些撒娇的意味:“您都不知道她有多过分!”

“我被派遣监督圣兽贡京,往返北国,一路上忙得焦头烂额,可她却老在我面前转悠,平白添乱惹人心烦……”

“她那是喜欢你啊!”

“谁要她的喜欢……”秦溪况嘟嘟囔囔。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张道骈也板起了脸,神情严肃:“既然这样,我立刻修书一封,上奏天子,让她解了这门亲事。”

心陡然一提,秦溪况茫然抬起眼:“姨,姨姨……”

她一瞬间流露出的无措都被张道骈看在眼里,张道骈虽然未经情爱,到底比她多吃几年饭,长几年见识,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看样子,溪况对芮榕并不是没有丝毫感情。

只是她自小远离双亲,性子别扭,又因为侍奉君王,不得不收起作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这人人前虽然扮出一副老成模样,其实内里比谁都要幼稚呢!

这么个不成熟的孩子,在情爱上,当然也比同龄人要迟钝得多。

芮榕她是不担心的,那孩子向来主动,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秉持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态度,问题就出现在秦溪况这个傻丫头身上。

太拧巴!

太木头!

虽然说好事多磨,然而一个已经倾心交付,一个却迟迟不开窍,这样不平等的感情,真的能够走到结合的一步吗?

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义不容辞,推一把的责任,于是摆出一副不容置喙的神情,道:

“况儿,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个月之后的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芮榕,如果你确定不喜欢她,你一定要当面和她说清楚,并且亲自请示皇帝退婚,不要给她半点希望,不要试图给自己留下半分余地。”

秦溪况听得冷汗涔涔,一个劲的点头。

“五年了,你不喜欢她,就不要耽误她,知道吗?”

大吕的习俗,自然多指上层阶级,向来是十五岁选人订婚,二十岁成婚行人事,这里面,有五年的磨合相处时间。

秦溪况和吴芮榕也是十五岁那年接受天子的隆恩,双笄成礼,在钦天监选定的吉时接受的司命的祝福,按理来说,还有几个月吴芮榕就要成年,该是两人完姻的时候了。

但如果秦溪况想要反悔,那自然是越早越好,拖延下去把人耽误了,她是一定要被世家大族们戳着脊梁骨骂死的。

“是……是……”秦溪况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战战兢兢地满口答应。

张道骈这才缓下口气来,语气稍定:“她现在人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

“昨天她来找我,我才发现她在我身上下了追踪咒,我一生气,就把她赶走了……”

“你呀你呀!”张道骈点了点她的脑袋,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一个人只身过来寻你,就算生气,也该考虑考虑她的安危,太郊现在又不太平,万一遇上点什么事,我看你要追悔莫及!”

“是,是!”秦溪况连连点头:“我这就派人去找她。”

“去去去,不把人带回来,我可不饶你。”

秦溪况后退一步,一揖到底,笑答:“是!遵命!”

张道骈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秦溪况如蒙大赦,转身便走,走得太快,又是半低着头,因此没注意撞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走得极快,简直像跑,等她反应过来回头,却已经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了。

奇怪……太守府谁不知道西园住了贵人,谁人敢不经过通禀就随意擅闯呢,而且不行礼不说,竟敢撞了人就跑,哪有这样的人!

但她只是脑子里这么转着,脚下却生了根似的一步也跨不出去,不仅无法动弹,张张嘴巴,连话也喊不出来了。

她想喊什么来着。

大脑好像越来越迟钝了,秦溪况下意识低头,一柄匕首已经全部没入胸膛。

完了我是不是写崩了[笑哭]大家是不是比较喜欢看主角的互动,我先忏悔,小冯还有30章才出来,可我这勾石节奏已经拉不回来了。[裂开][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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