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傅九安按时的来到客栈楼下等待。
来者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女孩展开笑颜,顶着荷叶递给傅九安道:“傅公子,今日是荷花。”
傅九安假意地摇摇头,道:“荷花虽美,但不及小荷姑娘的笑颜啊。”
“傅公子又在说笑了。”小荷招招手,垫脚探身过去,问道:“公子的心上人到底什么样貌啊?”她真是好奇的紧,二位公子一来小镇便备受瞩目,送花的姑娘们一波又一波,只有她坚持了下来,一来二去便和傅公子熟络了起来。不过傅公子一早说过他已有心上人,被这般仙人喜欢的女孩该是多好?
客栈上的半窗被撑开,洋溢的光透进屋子。
小荷抬头望去,招手道:“白公子早!”
白砚尘方才落下眼睛寻声看下去,他点点头回道:“早。”
这熟悉的姿势,怎么每每晴日,他看见的白泽都备受光的宠爱,抬头方能见。
傅九安遮手低着身子,问道:“白公子何貌?”
小荷回:“俊儿的像天上的神仙。”
傅九安笑笑,他嗅着荷瓣一阵清香,神清气爽的清晨,他抬头示意楼上的方向,道:“便是这般。”
小荷想着,是白公子这般的样貌,那傅公子的心上人定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她下意识点点头,倒没发现华中并无指代意思。
傅九安将背过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张中品辟邪符。“今日的回礼。”
寻常人家哪里分得清这张符纸什么品级,更别说这符纸是什么了。小荷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纸上的字跟鬼画符一样,她是瞧不明白以为这是傅九安随手画的。
傅九安道:“回家拿米糊贴在门前,辟邪用的。”
小荷仔细想了想,贴在门前岂不是风一吹便没了那,可就得辜负傅公子一番心意了,回家还是拿签子钉在门上好了。
小荷看着白砚尘走出来站在傅九安的身侧,回道:“嗯嗯,二位公子今天也要玩的开心啊!”随后踮着脚,手中紧紧攥着符纸蹦蹦跳跳的走了。
傅九安将手搭在白砚尘的肩上:“今日去哪呢……”
这些日,傅九安是把这平谷小镇翻了个底朝天,他捣鸡呵鸭的时候,白砚尘便在不过十米的范围站着看他。
第一日去上山摘野果子,平谷山高,傅九安吵吵闹闹地非要拉着白砚尘攀到最高处,结果下来时撇眼看到底下的村庄小的跟蚂蚁一样,便一屁-股坐下赖着不走。还是白砚尘拧巴着眉毛掺着他下去……第三日去小荷家田塘里捉鱼,傅九安脱了鞋就扎进泥里摸鱼,摸到了便举起来甩在白砚尘的脚下,本来站在岸上的白砚尘就是不想弄脏衣裳,傅九安这样一甩,泥星子全溅在了他身上……第五日小荷说自家院口场地大,傅九安兴致一来就说要在那小小切磋一场,结果没控制住灵气,一剑给小荷家的屋顶斩去一角。之后便是给老人家赔礼道歉,至于房顶还是白砚尘一砖一瓦的添上,傅九安和小荷便在下边笑着夸他……第六日……第十日……第十三日……
桩桩件件单领出一样,便足以让冀州白氏的修士瞠目结舌。修士坚决:我家三公子乃脱俗凡尘,世间正道,是仙门荣光、万古唯一!傅九安摇头:非也非也,芳醑烤鱼一绝,其主更是手艺精湛啊!上房揭瓦下水摸鱼,诶,皆是乡野布衣。
白砚尘答:“就在镇子上逛逛好了。”
傅九安想着:这些日带白泽东奔西走却是有些劳累,他这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许是架不住了。这样也好,那就在临走前好好逛逛平谷镇好了。
傅九安:“白泽,这平谷镇的下仙门归属你们白家还是袁家?”
白砚尘回:“袁氏。”
“原来如此。”真是怪哉,冀州白氏的三公子会熟悉袁氏地盘的小镇子。
他们途径一处,牌匾上缠绕着黑蟒,不同的是黑蟒尚未化龙,却有着龙的俩只脚,张牙舞爪的盘旋着。
此处灵气汇聚是平谷镇最旺盛之处,想必就是安置在此的下仙门了。
凄凉哀伤的声音响彻天际,是从这下仙门中传来,问声是百器之王唢呐所示。刚能听出一句旋律,唢呐声便“哔哔呲呲”的断断续续起来,直至消失。
朗朗白日吹唢呐,这声听着是丧乐。这下仙门好歹也是所辖地区的‘小王’,何人敢在此吹哀乐?
“洛娘子,你就别再来朱府了,这公道是讨不回来的,还是珍重身体吧。”门卫的严重透露了同情,脸上因为担忧劝导而褶起了皱纹。他搀扶着这位洛娘子,像是那座石桥下掀起的湖水轻柔地托起了落叶,落叶无依无靠单单靠着那份劲漂浮着。
“我儿尸骨未寒,我儿尸骨未寒,我儿尸骨未寒……”洛娘子双目无神,失了心智的不断重复着这六个字。
“小可……”门卫偏过头叹气,他沉默一刻道:“洛娘子,回家吧。”
“回家……回家!小可还未归家啊!”洛娘子癫疯起来,她重重的甩开门卫的双手,铆足了劲冲进了门里。
门卫急忙去追:“洛娘子!洛娘子!莫要再做傻事了啊!”
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哐叽’一声落下了一只唢呐在门口,原来方才的哀乐是这位洛娘子所奏。
大门无人,傅九安拾起了唢呐,细细地将哨嘴包裹起来。“走,我们去看看。”洛娘子嘴中念着‘我儿尸骨未寒’,可这周围并无怨气汇集,又是下仙门中-出了事,莫非是和槛花镇相似?
白砚尘没有拒绝,二人找了处墙角翻了进去,摸索着寻了过去。
洛娘子是跑到了这下仙门的大堂,双膝弯坐在地。大堂的左侧有一小隔间,里边没人只是空间窄小,估计是储物用处。傅九安悄悄地将门关上,随后在门纸上戳了个洞,巡视着四周。
尖细刺耳的女声,看着衣着打扮不似平民。女人伸手指着洛娘子,骂到:“都让你活着走了,竟还想着回来找死!”
洛娘子的唇边泛白,内里确是一片殷红,唇-瓣上还留着深深的印记。洛娘子缓缓地将视线挪了上去,她喉头干涩想要呕吐,硬生生是将这股恶心亚利下去,顿子顿句道:“我要我儿一个公道!”
上座男人大声道:“冥顽不顾,朱可那是狩猎金灯而死!”
一提到朱可,洛娘子的泪水才噼里啪啦地掉了出来,她胡乱用手擦了擦脸:“朱郎从前斩金灯而伤,我都是看在眼中的,可儿身上的伤口并非金灯所为,乃人为人为啊!”
男人拍响桌子,怒斥道:“与朱可一同之人只有我儿和尹商之子三人,你是在说他们三个小孩杀死朱可吗?你好大的胆子!”他指着身边的女人小声道:“你去把朱可的尸首带过来。”
死人身体自然是嫌晦气,女人心里一百个不愿,也无法反抗。
洛娘子从怀中掏出一叠契纸,她手忙脚乱地将其铺展开来。契纸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朱郎将地契数张交于朱悯贵只手,只为保他妻儿平安生活。
“朱郎临行前与你按手画押答应善待我们母子二人,朱悯贵你出尔反尔,不得好死!”洛娘子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一家之主的威严不保,虽场上无外人,可被洛娘子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朱悯贵越是心虚。“朱可便是给你这种不积口德的贱妇克死!”
女人柔声柔语道:“老爷,带过来了。”她招招手,身后的小厮便将担上盖着白布的尸首放置在了洛娘子的面前。
洛娘子连滚带爬的哆嗦着掀开了白布,青白的尸首映入演练,可在她心中这副模样与平日并无差异。“可儿,娘的可儿啊!”洛娘子紧紧抱住了朱可的尸体,她轻柔地撩开遮挡住朱可眼睛的碎发,又慢慢地触碰他的脸颊,冰冷的触觉自接触一来便一直有,是上天在残忍的告诉她朱可已死的事实。
洛娘子拿出朱可的左手,手腕处赫然一道剑伤,伤口深至可以看到筋骨。“还我儿公道!我要他们一命偿一命!”
女子嗤笑一声,她不屑道:“你儿子名能有多贵?值几个铜钱?还一命偿一命呢,真是痴人说梦。桑儿,你过来。”
朱桑便是洛娘子指认凶手之一,他个头不大,看着也就八-九岁的模样。他趾高气昂地走在洛娘子的面前,“朱可剑艺不精,这划伤是他杀金灯之时,自己所为。”
洛娘子听到这番话,气的眼流血泪。喉头的腥甜让她再也无法忍受的住,她一口喷到了朱桑的脸上。
“恶心死了,娘!娘!……”朱桑闭着眼睛,快步往后她去。
傅九安看着气的慌,这下仙门的人仗着可以在平谷镇一手遮天,便如此蛮狠霸道。可怜这位母亲,为了儿子做到这般地步,他攥紧了拳头。再等一等,等洛娘子带回她儿子尸体离开,这公道他再来讨。
“贱-人!……”
“毒妇!……”
万语入她耳,却不入她心。洛娘子痴笑起来,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朱悯贵能看在可儿是他亲侄的份上,可以大义灭亲,没想到是她多心了。
嗯,我的笔力不佳,见谅。
朱桑伙同贾商之子三人,一同将朱可残忍杀害。事情暴露后,其父母为其掩护。洛娘子无权无势,无法讨要公道,就连儿子尸体都被他们扣押……
明明都是在灿烂青春的年岁,却有人可以没有负罪感地杀人……
看了新闻过后就是一股气愤,感到可悲但又很无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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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槛花笼鹤(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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