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仙乐奏响东华，灵光普照群山，连靠着东华山的凡人县市也见到了祥瑞得了驱散邪魅护体正心的祝福。

这是为了庆祝华源真人收了关门弟子，那位弟子来自东洲，据闻幼年不幸，被亲族抛弃，于兽群中长大，但上天厚爱，叫她天生就有变幻成妖兽的神通。

神通？

“我娘说过，只有很少很少的人会有天生神通，华嗯真人就有神通。”黄文灿小声说道。华源真人的名讳是不能提的，大乘期修士神识强大，若提了他的名字就可能被他的神识发现。

“他的神通好久没施展过了，据说只有和他一般年岁的修士才知道他的神通是什么。”

华源真人有两千多岁，和他同年岁的要么早早化作尘土，要么也是大乘修为，怎可能胡乱在小辈面前闲聊华源真人的神通。

“羡慕吗？”

“人家有天生神通，还有这样的师尊护航，刚入门就有显赫的宗门地位。”

“你呢，就在这儿穿着外门弟子袍蹭着华源真人赐下的灵食。”张十中顶着一张满是伤口的脸，大口吃着灵食，边说边道。

黄文灿惊恐地看向了张十中，这人真是胆子大。脸上被九隐真人伤的还没消，就又敢挑衅华源真人了。

张十中瞪回去，黄文灿忙低头吃食，张十中乐得大笑。喊华源真人法号有什么可怕的，华源真人的本名他也敢喊，名字嘛取了就是让人喊的，门规也没条例规定不许叫人名讳啊。

“你怎么跟我们一群小弟子吃饭？”刘牧云戳张十中伤口。

华源真人为庆贺收徒，宴请全宗门，宴请的这些灵食不打紧，可以带回洞府再吃。重要的是华源真人会在宗门讲道，聆听一位大乘期修士的讲的法理，得到的好处是难以言喻的。

张十中舍不得这场法理，又被其他修士排斥，只能挤在刘牧云他们一道。其他修士总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闹起来。

“和你们吃才吃得饱啊。”张十中挑挑眉说道。小弟子们都只是刚刚引灵入体，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灵食，那可不大多都落到张十中肚子里了。

“其实，他说得不错。”黄文灿小声凑到刘牧云耳边说，“你为何要去做外门弟子？”

“你看外门弟子吃的灵食只有这几样，内门弟子吃的可要好多了。”黄文灿偷偷拿出了她从内门宴里拿到的点心，里面含有的灵气更丰盛精纯，吃下肚内都不用自己消化，就自动化为了灵气沉入了丹田，便是吃太多也不会有承受不住的情况，那些灵气只会在丹田盘旋，等修士有了能足够容纳灵气的经脉后再在经脉内游走。

黄文灿拜在了一位法修长老门下，换上了内门弟子独有的小蓝袍。她的师兄师姐们最小的都一百八十岁了，她和他们说不到一处去，便来找刘牧云玩了。

“我也不知道。”刘牧云自然知道做内门弟子好，只是，只是选的时候吧，她哪个都想学，哪个都不想放手。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有些贪的，这也要那也要，贪婪总要付出点代价嘛，要学得多就得失去内门弟子的身份。

“不过，我都能修仙了，做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都是好的。”

“呵。”张十中冷笑出声，他知道刘牧云一定会后悔。年纪小的时候懂什么，等她年岁大了修为停滞在某个阶段大限将至的时候，就会明白她现在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张十中当然不会提点刘牧云，这世界蠢物那么多，就该早早把自己作死。

黄文灿是真的为刘牧云着急，刘牧云安抚着她：“好啦好啦，我问过外门的师兄，若我以后反悔了，还可以参加外门大比，只要胜出，就还能进入内门。”

可每年的优胜者只有一个，外门弟子足有五千多。

刘牧云说着话，瞥见张十中忽地手握成拳，她一直有在观察张十中，那朵小白花杀了那么多张十中身边的人，不杀张十中说不过去。

“你怎么了，张师兄？”刘牧云忙问道。

“我没事。”张十中咬着牙，一股阴冷气息在他体内流窜，叫他全身冷战，心头恐慌，魂魄仿佛坠入冰窖。这恐慌和冷，是这股寒意带来的。

刘牧云袖口里藏了张符咒，只要张十中有不对，她就会立马捏碎符咒，将执法堂的人唤来。要是找到了小白花，尹华师兄就能洗清冤屈。

“砰”“砰”“砰”

张十中体内的经脉不断炸开，炸开的声音只他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经脉毁坏重塑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重塑的经脉往往要比之前的更狭小脆弱，要再修许多年月才能恢复如初。他的经脉这样毁下去，怕是修为要跌落一个境界。

咚~

一声钟响，整个山头都安静了，所有低阶弟子都被动陷入玄之又玄的状态。华源真人出现给弟子们讲解法理了。

法理具体是什么，刘牧云不知道，她觉着就是给魂魄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还有脑子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但她说不明白是多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刘牧云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周围的人有些也清醒了，有些还闭着眼睛仍旧在状态里。

刘牧云看向张十中，张十中也清醒了，两人相视，眼底都有些失望，刘牧云看出了张十中的不对劲，只是张十中没有暗示，她焦急的手心都是汗也没有捏碎符咒。

他们两个商量过，让张十中做饵，引小白花上钩。他们不知道小白花因何杀人，但事情都围绕这张十中发生，小白花说不定还会来找张十中的。

华源真人来的可太不是时候，让小白花退走了。

刘牧云心中腹诽，并对着张十中比了个噤言的手势，她知道张十中也这般想，怕张十中说出来。叫华源真人法号没什么，说他坏话，那就是寻死。

有华源真人镇场，什么宵小之徒敢来？

刘牧云和张十中又在宴席上等了很久，可惜，小白花可能被吓住了，再没出现过。

“这几日，你独自一人的时候小心些。”临分别时，刘牧云对张十中说道。小白花要是单独对张十中下手，她可来不及通知执法堂。

“我整日都在洞府，怕什么。”

因着九隐真人之死，柳君斋被打上了许多印记，只要一有异动，执法堂的人就会知晓。

这印记也未必没有监视张十中的意思，张十中怀疑自己身上也有，只是不便明说。

所以这几日张十中日日洗澡，叫监视他的人长针眼。

十七妹则委屈巴巴，每天的花瓣浴没有了，哥哥只给她下除尘咒，哥哥是还在生她的气吧。

刘牧云是真的担心张十中莫名其妙死掉，但是张十中又不听她的劝。她算是体会到了黄文灿苦口婆心但没人听的感觉了。

热热闹闹的大典结束，秦小钟来找刘牧云，一开口就是要千朵雪云。

“刘师妹，你可不知，你的雪云在凡人中有多少人喜欢，一朵雪云能卖上一千金呢。”

秦小钟讲了个商人海上遇险，仙云变化甘霖，真心祈祷终被拯救的故事。

雪云能喝？

对啊，雪是能喝的。刘牧云想起来，在她小的时候，冬天很冷，天上会下雪沫子，刘牧云仰着头张大嘴巴站在雪里，风把脸吹红了，都没尝出雪的味。

然后哥哥就把那一点点雪沫子收集起来，都是树枝上的干净雪，放在罐子里，带给刘牧云尝。雪放到嘴里就化成了水，可刘牧云就是觉得这雪比水好吃。

“你多做些卖与我，我每朵给你五颗灵石。”秦小钟不得已涨价，他找别的小弟子仿制过，灵力低微的造不出来，灵力强盛的造出的雪云里灵力又太多。

“我不是自己赚。”秦小钟解释，虽然刘牧云只赚五成，秦小钟看上去也赚五成，可他还要给商会留利润。

刘牧云还不会炼器，没到灵石不够买材料的时候，所以没有特别计较灵石多少。制作雪云不费事的，就一朵能赚五灵石，那还嫌什么。

“一千金一朵太贵了，谁买得起嘛。”刘牧云皱眉，她想明白了小雪云的用途。旱灾的时候，不说浇地的水，就是喝的干净的水也很少。要是人人身边都能有朵雪云该多好。

“啊？”

“因为稀少，所以比较贵？”秦小钟不知道刘牧云说话的意思，有些不确定的解释道。

“那多造些不就不稀少了？”

刘牧云说着随手就造了两朵出来，大概在华源真人讲道会上，她悟了些东西，使用灵气更得心应手了。

但也只多了一朵，造完两朵，她体内的灵力又耗尽了。

得想个办法。刘牧云琢磨着。

“我卖你每朵一个铜钱。”

“但我给你……”刘牧云算了算，一千万朵的钱才抵得上原先一千金一朵的价。秦小钟倒卖东西，肯定是想赚钱，要是赚不到多的，他也不乐意干。

“我给你一千万朵。”刘牧云说道。

“没有一千万朵的话，你就卖一千金吧，我还是每朵收你一个铜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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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