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岩身子倾斜到脑袋都要贴近地面，她喘着粗气很艰难地往前迈着步。她身边刚刚倒下两个年轻男人，船没有因为他们停下，他们就这样留在了雪地里，或许他们倒下的时候还没有死，但寒冷很快会夺走他们的生命。

倒下的人都活不成，李红岩清楚。所以她得撑住，不能倒在雪地里。

………………

“是大船留下的痕迹！”

刘牧云兴奋道，顺着痕迹走，肯定能追上船。虽然还没想好追上船后要怎么办，但总比在雪原上漫无目的的走要好。

一个时辰前。

天刚刚亮一点，一天都没有吃到豆糊糊的几人就饿着肚子继续上路。包括刘牧云在内共九个小孩，小石头算是年纪最大的，有十四岁，其他的都是十岁上下。据说，只要过了十五岁，奴隶们就不扫雪改去拉船了。

又冷又饿，孩子们都虚弱得很，恹恹的。

“我有……点心？”

刘牧云边疑惑着自己怎么有点心边把点心拿了出来。

这点心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她想着拿出来便出来了，就好像藏着一处看不见的空间，那些东西都存放在那个空间里。

“点心？”

点心是什么，孩子们不知道。这看上去模样精美，闻起来有淡淡香味的东西，就是点心吗？

邱嬷嬷断定刘牧云是个贼，这样香甜的点心，她只看见主人吃过。一定要叫主人给她教训！邱嬷嬷边想边吃着点心，这点心真是太好吃了。

吃饱了，大家也有了点力气。

不巧，现在是狼群们饿着肚子追了上来。

跑！

所有人都是这一个念头。

狼牙尖爪利，孩子们完全没有一敌之力。

刘牧云不担心自己被狼吃掉，因为她发现她比所有人都跑得快。

不担心自己性命的刘牧云停了下来，她觉得她能杀狼。

她转身，头狼已经追上了一个落单小孩，张着大口就咬了过去。刘牧云的袖口飞出一把弯如月牙的小剑，小剑的速度极快，头狼的牙齿还没碰到孩子的皮肤，小剑就穿透了头狼的脑袋。

小剑在头狼的脑袋里搅动了几下，带着鲜血又回到了刘牧云手中。

她好像有好几把小剑，只是只有这把丢了还能飞回。

头狼倒地，其他狼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撤退。

“你真厉害！”小石头崇拜道。

孩子们围在刘牧云身边，眼睛里有了神采，他们开始相信自己能活下去了。

只邱嬷嬷躲得远远的，古怪，这孩子真的有古怪，得告诉主人。

头狼的尸体被刘牧云背在了背上。她的点心不多，等之后大家饿了，可以烤狼肉吃。

遭遇狼群的一个时辰后，他们发现了大船行过的痕迹。

大船沉重，在雪地上行驶缓慢，他们只要再走快些，就一定能赶上。

船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刘牧云脑子里蹦出好多问题，她问邱嬷嬷，邱嬷嬷只会说不能妄议主人的事。

雪地上痕迹越来越清晰，未被风雪覆盖的船工的脚印也开始出现。

“小心！”

地上的黑影和小石头的喊声同时出现，刘牧云只来得及侧身往边上趴倒躲避。

一只大鸟俯冲而下，抓住了被雪掩埋的尸体，而后又振翅飞走。

刘牧云心砰砰跳，如果这只大鸟的目标是她，她已经完了。

“偷懒的东西！”邱嬷嬷小声骂道。

偷懒不肯拉船，被怪鸟吞食活该。

这鸟好大，一只爪子便能轻易抓住一个壮硕的成年男子，它一顿得吃多少东西。

船工每日死上十个，都不够大鸟吃的。

刘牧云很会推算人或者动物每日所需的口粮。以前的她知道大概是自己饿怕了，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有些聪慧。

“我们走慢些。”刘牧云忽然改变了主意，她想跟在大船后面慢慢走，看看大船究竟去往何处。

看看这些辛苦拉船的船工，最后也不是葬身鸟腹，现在急急追上去有什么用。

这里几个小孩加上邱嬷嬷一个大人，每日所需的食物很少，按照之前一天两碗豆糊糊的量，刘牧云现在有的点心加上狼尸，够几人吃上七日的。

邱嬷嬷不愿意，可现在孩子们都听刘牧云的，她一个人再装凶狠，也没人理睬她。

“你们不听话，小心主人知道了！”邱嬷嬷威胁道。抬出主人，小孩们有些犹豫了。

“主人要让我们被狼吃呢，你那么听话，跑什么？”刘牧云堵住了邱嬷嬷的嘴。

刘牧云知道他们是主人的奴隶，是主人的所有物，要听主人的话。只是…可能她不是一个好奴隶，她总是以自己为先，很多时候甚至会忘记主人的存在。

这个世界不只是围绕主人转的……吧？

刘牧云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她连逃跑，也只能跟在大船后面，不然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等等……或许现在有个办法……

“邱嬷嬷，你说得对。”刘牧云突然说道。

“咱们走快些，早点追上去。”

刘牧云一行人还是以之前的速度往前赶。大鸟又出现过一次，它对活人一点儿兴趣也没，只要雪地里的尸体。

那头狼尸在被冻得梆硬之前，被刘牧云用小剑分割成了许多小块。需要吃的时候，把小块丢进陶罐，再放入雪水，煮一会儿就可以了。

火和陶罐都是主人的财产，没有允许，奴隶不能使用。所以孩子们和邱嬷嬷都没有这两样东西。刘牧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会自己加热的小罐子，她把罐子和狼肉都分给了孩子们。

“你要去哪儿？”小石头敏锐地发现刘牧云好像要离开他们了。

“我……”刘牧云抬头看天，“我也想知道我我要去哪儿。”

“你们快走吧。”

“再晚些，狼群和风暴可就赶上来了。”刘牧云催促道。

雪原凶险，追上大船，才能得到安全。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孩子们方才愿意听刘牧云的话，只是他们觉得刘牧云厉害，要他们自己选择，还是去追大船比较稳妥。

所以，刘牧云要独自待在雪原，让他们去追赶大船，他们也都欣然接受了。

待众人越走越远，刘牧云只能从漫天风雪里辨认一个个小黑点了，她闭上眼，往后一躺，仰面对着天空。

静比动更冷。

刘牧云知道只要自己想，她能从袖口拿出很多取暖用的东西，可是尸体就该是冰冷僵硬的。

冻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刘牧云恍惚间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只大鸟才再次飞来。

大鸟抓住刘牧云飞到了天上。

刘牧云的运气不错，大鸟抓着她的腰，她面向大地，四肢自然下垂，睁开眼便能看见大地上的一切。

刘牧云看到一行小黑点已经追上了大船，那大船真的好大，甲板之上还有七层船舱，以人的高度，在船下根本看不见船上的任何东西。

等到船也变小，刘牧云来到了更高空。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没有尽头。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一片雪原啊。

“叽~”

大鸟兴奋地叫了声，加快了速度，然后就像撞开了一块软布。只是眨了眨眼，漫天的雪景就不见了。

浓厚的水汽扑面而来，刘牧云这具冻尸都被滋润到了。

刘牧云被丢进了鸟巢，鸟巢里铺满了枯枝和**的尸体。

鸟巢里不好闻，刘牧云压抑着本能没敢睁眼，她听着声音，猜测鸟巢里大概还有几只幼鸟。

大鸟用尖嘴叨下腐肉，丢到幼鸟嘴里，进行喂食。

再等到大鸟的声音消失，刘牧云才睁开眼，在鸟巢里开始活动。

鸟巢足有一个屋子大，幼鸟也和刘牧云差不多高。都还没睁眼，羽毛也未长全，听到声音，便张着个嘴，等着喂食。

鸟喙多是尖利，这鸟的嘴巴却有些钝，怪不得只能吃腐肉。刘牧云这样想着，她看到巢穴里还有几个单独的鸟喙。

这鸟喙该是成年鸟留下的，该是其他血肉羽毛都已经腐烂，只独留下了鸟喙。

刘牧云心神一动，那几只鸟喙便被她收了起来。刘牧云已经熟练掌握了某处空间收东西拿东西的用法。

对不住，对不住。刘牧云边在心里道着歉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鸟巢。

鸟巢建在一棵高大的树上。

这是这里最高的树，刘牧云爬出的时候，可以俯瞰整座森林。

“叽叽！”

大鸟竟是没有飞走，只是在巢外清理羽毛，见刘牧云从鸟巢内出来，它愤怒异常。

刘牧云慌忙沿着横生出的树枝逃跑，大鸟紧追不舍，它的爪子和嘴虽然不算锋利，但要抓死刘牧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牧云慌不择路间撞上了一堵透明墙。那墙完全挡住了刘牧云的去路，刘牧云往左往右各走了几步，都无法突破限制。树枝就这么点地方，再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咬咬牙，刘牧云准备往树下跳。

突然的。

天空中出现一道闪电，横贯了整片天空，像是要把天劈成两半，随后又是一阵可怖的雷声。大鸟被吓得站立原地，抖入筛糠。刘牧云一个踉跄，跌入了透明墙中，透明墙变得像粘稠的液体，很快将刘牧云吞没。

老天爷怎么突然发怒了？

这想法在刘牧云脑子里才过了一遍，她就回过神，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雪原。

…………

“咦？”

玄玉眼见着自己劈开的空间裂缝忽地便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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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雪中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