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找到薛书生的时候，他刚刚气绝……”九隐辩驳道。

紫色霞光化为利剑，直直指向九隐。

“灵虚！”九隐怒极了，“我看在你与我多年情分，才对你一直忍让。”

九隐真人执掌一峰，在东华门也算是实力佼佼者。

他的话音刚落下，第一片雪花也落到了地上。

雪满人间共白头。虽白头峰有名在先，九隐成为白头峰峰主在后，但很多人都误以为白头峰是因九隐的功法而得名。

奇云县冬日很冷，却很少下雪。刘牧云从未见过这般盛大的雪景，她仰着头，略带好奇，以前长辈说有了雨云就会下雨，有了雪云便会下雪，那这雨云和雪云是怎么来的？而现在这样大的雪又是怎么来的？

明明雪落得很慢，可顷刻间，雪已经充斥天地，缓慢又坚决地要将这天地吞噬。

“九隐，你果真堕魔了。”灵虚惋惜道。

修道之路不易，一路上看到多少志同道合的好友陨落，灵虚非常珍惜现在还在身边的好友。

九隐已是元婴境界，如果不是白凤玲出事，他伤心过度，心境出现裂痕，怎么轻易被心魔侵蚀。

“我堕魔？”

“灵虚，什么是魔？”

“什么又是道？眼睁睁看着杀害我女儿的凶手逍遥法外便是道吗？”

“连他我都杀不了，我何必修这个仙成这个道。”

“你为何一定要认他是凶手？”灵虚不解。

“他是与不是，杀了他，好好读一读他的魂魄，不就知道了？”九隐更不解，一个筑基弟子罢了，东华门没有几万也有几千，是多要紧的人吗？杀了就杀了。

可他杀不了。上有门规压着，下有执法堂看着，他一个元婴修士，还得做局撒谎演戏栽赃陷害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哈，多可笑。

修仙不就是为了自在。

九隐怀疑起了自己修的道，那又怎可能不被心魔影响。

尹华和张十中皮肤冻得惨白。对于修仙者而言，吐纳灵气就和呼吸一样自然，周围灵气浸染了寒气，寒气便顺着灵气入了两人的脏腑。

刘牧云和黄文灿两人未被影响，她们还未入道，至寒灵气绕着她们打着圈也拿她们无可奈何。

“你的功法更霸道了。”甚至连灵虚都有些受不住寒，他只要一动用灵气，寒气便在他身体里走一遭。时间拖得久些，怕是他也要沾染寒毒。

九隐冷笑不说话，他方才话多，是等着雪花落满，如今雪花已经将天地遮盖，他又何必和灵虚多费口舌。

就是有一点不好，杀了人，他在东华门是待不了了，他还是很舍不得这个他从小待到大的师门的。

都怪这个恶心的弟子。

雪花落到张十中的脸上，每一片都如同一片锐利的刀，一小会儿的功夫，张十中的脸就被割下许多片肉来。寒气冻住了血，他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从皮肤里钻出无数朵红梅，与白雪呼应，倒是好看。

霞光剑的光照射四周，映得雪景如梦似幻，但那光没有温度，融化不了一片雪花。与漫天的雪相比，霞光剑好像是假的，停滞在半空动也不动。

嘶~

刘牧云闭了眼，两行血泪顺着流下，她这才感觉到眼底细细密密的疼。

刘牧云忍得疼，疼比饿能忍。

黄文灿就不行了，吱吱哇哇哭起来：“我，我瞎了。”

“不会瞎的，我们是修士嘛，可以自己修炼，把眼睛再炼出来。”刘牧云安慰道。就是安慰完，黄文灿哭得更厉害了。

只要是看到雪色的人，他的瞳孔中就会印上雪色痕迹。对毫无灵力或者是修为低微的人，这雪色是凶刃，会扎进眼睛再慢慢将眼珠搅烂。

对修为高的修士，这雪色只是颜色，但这颜色会添加在他的眼底，他再看不到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九隐在成名前很长一段时间，别人对他的印象就是那个会在斗法中隐身的修士。其实他的隐身术一般，他只是在别人的眼睛里施放了幻术。

幻术不知何时起，是以霞光剑迟迟未动。

“九隐，何至于此。”灵虚劝道。

“你无故杀害凡人，按门规，关入黑泉十年便能出。以你的修为，黑泉怨鬼伤不了你。”

够了够了。

九隐听够了这些话，一个凡人，杀就杀了，便是百个千个，杀了又怎么样。

灵虚脚边卷起了风暴，暴风雪像是狰狞的妖兽，将灵虚一口吞下。

“砰”“砰”

明明安静到只有下雪的声音，可刘牧云的耳朵里却听到了爆炸声，那爆炸声是新年的时候，老财主在江边放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美丽又热烈。

“灿灿，你听到烟花了吗？”

“什么？”黄文灿摸了摸耳朵，她是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吗？

霞光剑砍碎了风暴，灵力狂卷，无声爆裂。

刘牧云和黄文灿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两名元婴大能对战，灵气波动，也带动着她们，如果天赋不是特别驽钝，灵虚和九隐对战结束后，她们两个就都能引灵入体了。

当然，前提是她们能活到那个时候。

砍碎的风暴裹挟着地上的雪反向着天空坠去。

灵虚体内的灵力跟着倒流，霞光剑嗡嗡作响，没几声，竟是散作碎片，消失在茫茫雪地里了。

“你已是元婴后期境界。”灵虚吐出一口鲜血说道。

灵虚和九隐停留元婴中期很久，虽勤修苦练，却始终摸不到突破的那层壁障。

“在心魔生出的那刻，我突破了。”

多荒谬。这让九隐更怀疑自己，也让心魔越缠越紧。

九隐不愿再多废话，准备直接将灵虚和其他几人杀了，却感到灵力滞涩。

碎成极小极小的霞光碎片，落于雪地里，切断了雪花和九隐之间的联系。

“九隐，你我多年老友，与我斗法，你怎斗得过。”

九隐有什么招数，灵虚全都知道，哪怕这招逆转灵力的，他没见过，可他也很快捕捉到了九隐的漏洞。

九隐在逆转灵力之时，他自身的灵力是只能进或者只能出，否则，他自身体内的灵力也会受逆转影响。

霞光剑重塑，金紫二色染在雪地上，冲淡雪色的冷漠。

雪起，铸成坚固牢笼，将灵虚埋入雪中。

霞光剑直直插进雪地里，将雪地劈成两半，劈开的那条缝，是霞光剑燃烧灵力将雪融化形成的。

九隐和灵虚快速交手，短短几秒，两人已经耗费了大量灵力。

越战越僵持，九隐明白自己再不走来不及了，灵虚比他想象得要厉害些，要是再给他一些时间，他能杀了灵虚，只是，现在在东华门，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已经惊扰了别人。

嗯？九隐脚下一僵，一条霞光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绑住了他的脚，这绳索非常之细，如果不是他想遁走根本发现不了。

两下踩碎绳索，九隐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走之前，先把那个小子杀 了！

九隐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雪花停下了对张十中的凌迟，然后堆积到他的口鼻，将他的气息封绝。

而这时，那条断开的霞光绳索，包裹着雪花，组成了一条怪异的蛇。

蛇一口咬在九隐脚上。

九隐的身体并不排斥带有自身灵力的雪花，那雪花带着霞光游走九隐经脉。

霞光是灵虚从规则之力中借来的，霸道非常。

九隐瞪大眼睛倒地，没了呼吸。九隐就这么轻易死掉了。被规则之力杀死的人，神魂俱灭。

雪终于停了，一朵白花缓缓落下，掉在了九隐额前。

“是谁？！”

霞光剑像是无头的苍蝇，剑尖对着四周转了一圈 ，而后慢慢地对准了张十中和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