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岫玉灵

石道尽头的天光渐渐清晰,剑灵悬浮在半空,蓝光如水波般在剑身上荡漾。可就在这时,它忽然微微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剑锋一转,竟绕过即墨瓷,径直飞到长鱼浸荼面前。

长鱼浸荼下意识伸手去接。

冰凉的剑柄刚一触到她的掌心,剑身上的蓝光瞬间收敛,化作一道温暖的光流,融进她的血脉。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微微发光。

在光影之间,隐约浮现出一块温润的岫玉轮廓——通透、细腻,却带着奇异的灵气。

即墨瓷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岫玉?”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压着风暴,“长鱼家的真身从无玉石之属……你到底是谁?”

没等她解释,即墨瓷已一步逼近,单手扣住她的脖颈,将她逼到石道的石壁上。

手指收紧的力道让她呼吸一滞,胸口的光流也随之紊乱。“剑灵认主,只会认即墨血脉或剑灵之主的转生。”他的目光像刀,“可它刚才绕过了我——你不是长鱼浸荼,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长鱼浸荼艰难地抬眼,眼中既是惊惶,也是困惑:“我……我也不知道……刚才的光……好像是我的真身……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岫玉……”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颈侧的灵力波动也越发紊乱。剑灵在她掌心微微颤动,像是在抗议即墨瓷的逼迫,又像是在护着她。

即墨瓷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可眼底的锋芒里,却闪过一丝迟疑。如果她真的是剑灵认主的人,那杀了她,或许会让剑灵彻底失控。

石道上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剑灵微弱的颤音。颈间的力道还在收紧,长鱼浸荼眼前已开始发花,掌心的剑灵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没等即墨瓷反应,剑身上猛地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劈向他扣在她脖颈上的手。

即墨瓷下意识松手后退,指尖擦过剑气边缘,竟被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这是他重启剑灵后,第一次被自己的剑灵攻击。

“你敢反我?”

即墨瓷盯着悬浮在长鱼浸荼身前的剑灵,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冷意。

可剑灵像是没听见,剑身横在两人之间,蓝光暴涨,剑身上的月牙纹隐隐发亮,竟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长鱼浸荼扶着石壁咳嗽,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剑灵,眼底满是茫然:

“它……在护我?”

即墨瓷的脸色更沉,指尖凝起金色灵力,作势要再靠近。可他刚迈出一步,剑灵便发出尖锐的剑鸣,剑气在石道上划出一道深痕,像是在警告他不许再动。

“剑灵认主,从无逆转之理。”

即墨瓷的声音冷得发冰,目光却死死锁在长鱼浸荼身上,“它护你,要么是你藏了即墨家的血脉,要么……你和当年剑灵之主的转生有关。”

长鱼浸荼捂着脖子摇头,胸口的岫玉灵光还在隐隐闪烁。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是长鱼浸荼,只是刚才才知道自己的真身是岫玉……”

话音未落,剑灵突然再次震颤,剑身上的蓝光竟与她胸口的灵光缠在一起,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罩,将两人彻底隔开。即墨瓷看着那道光罩,眼底的寒意里,终于掺了几分无法忽视的疑虑。这岫玉真身,这剑灵护主的姿态,绝不是巧合。

即墨瓷盯着那道将两人隔开的光罩,指尖的金色灵力缓缓收了回去。他看了眼还在轻颤的剑灵,又扫过长鱼浸荼颈间淡淡的红痕,最终道,

“现在不是纠结身份的时候,先离开这里。”

长鱼浸荼愣了愣,刚要开口,就见即墨瓷已转身朝石道尽头走:“剑灵护你,正好让它开路。”

她连忙跟上,掌心的剑灵似是听懂了,主动飘到前方,蓝光在幽暗的石道里劈开一条通路。可没走多远,脚下的石砖突然开始松动,原本平整的路面竟裂开细密的缝隙,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还夹杂着之前藤蔓的腐臭味。

“小心!”

即墨瓷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几乎是同时,他们刚才站着的石砖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洞里传来诡异的拖拽声。剑灵立刻调转方向,剑气劈向黑洞边缘,逼退了涌上来的黑雾。可黑雾刚散,石道两侧的石壁突然开始渗出血红色的黏液。

黏液落地后竟化作一个个没有脸的黑影,举着骨刃朝两人扑来。

“这些是之前幻象残留的怨念。”

即墨瓷凝起灵力屏障,挡住黑影的攻击,“刚才破了忘忧蝉的幻象,却没彻底清掉这些东西——它们现在要拦路。”长鱼浸荼握紧掌心的剑灵,试着催动灵力。剑灵立刻回应,一道蓝光剑气横扫出去,斩碎了两个黑影。

可黑影碎后又会化作黏液,重新凝聚成新的形态,根本杀不尽。

“这样耗下去不行!”

长鱼浸荼看着越来越多的黑影,急声道,“前面的天光好像在变弱,是不是出口要封了?”

即墨瓷抬头望去,果然见石道尽头的天光正一点点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遮住。他咬了咬牙,突然将自己的灵力渡给长鱼浸荼:“用你的血脉引剑灵,集中力量冲过去——你的岫玉真身能镇住怨念,试试!”长鱼浸荼立刻照做,胸口的岫玉灵光与剑灵的蓝光交织,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盾。

两人顺着光盾的掩护往前冲,黑影碰到光盾便瞬间消融,黑雾也被逼得节节后退。

眼看就要冲到出口,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拉扯力——竟是那黑洞里伸出了无数黑色的触手,缠住了长鱼浸荼的脚踝。“啊!”她惊呼一声,身体被拽得往后倒。即墨瓷眼疾手快,伸手扣住她的腰,同时对剑灵厉喝:“斩!”

剑灵猛地转身,一道极致凝练的蓝光剑气直刺黑洞,触手瞬间被斩断,黑洞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彻底塌陷。

两人趁机冲出石道,脚下终于踏上最后一关之外的实地。回头望去,石道已彻底被黑雾吞噬,出口也随之消失。长鱼浸荼扶着即墨瓷的胳膊喘着气,掌心的剑灵终于收敛了光芒,安静地躺在她手心里。

即墨瓷松开手,看着她还在发颤的指尖,冷声道:“暂时安全了,但你的身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长鱼浸荼没有吭声。

毕竟,自己的剑灵认别人为主,她也会不高兴。

很正常。

只是,这哥们太暴力了。

方才掐的她脖子好痛,她迟早掐回去!哼!!!

一路走的还算安全,他们又到了千灯镇。不过千灯镇竟落了雪。这雪来得猝不及防,鹅毛般的雪片落在灯笼的红纸罩上,晕开点点湿痕。

屋内炭盆燃得正暖,即墨瓷指间的茶盏泛着温白的水汽,窗外竹枝被春雪压弯,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极了被揉皱的纸。长鱼浸荼坐在对面,指尖还残留着剑灵的温凉,目光却落在他面前那捆半人高的竹束上。

青竹带着雪水的润意,根根笔直,在暖光里透着清幽。

她正想开口,却听见即墨瓷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这竹约六百六十根,虽清幽雅致,不过根根压心……”

调子淡得像窗外的雪。

她猛地抬头,才看清他垂着的眼尾泛着一点红。

不是怒意,倒像是被炭盆的热气熏出来的湿意,却又比水汽沉得很。茶盏里的茶汤晃了晃,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盏沿,声音压得更低。

“当年父亲说,即墨家的人,要像竹一样立得直,可他没说,竹也会被雪压弯,压得连根都快喘不过气。”

窗外的雪又大了些,竹枝弯得更甚,几乎要贴到窗纸上。

长鱼浸荼攥了攥手心的剑灵,突然想起方才在石道里,他渡给自己的灵力也是温的。原来他这样总带着冷意的人,心里也压着那么沉的东西,像春雪压竹,看着清雅,实则每一根竹都在承着旁人看不见的重。好吧,原谅他一秒先。

“六百六十根…”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忽然懂了什么,“是你重启剑灵,试过的次数?”

即墨瓷抬眼,眼尾的红意淡了些,却没否认,只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早凉了大半:“试一次,折一根竹。起初觉得能成,后来才知道,有些事不是靠犟就能成的——就像现在,连剑灵都认了别人。”

雪落在竹枝上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清晰。长鱼浸荼看着他眼底的落寞,胸口的岫玉竟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说“你不是只有自己”,却又怕唐突,最终只化作一句轻问。

“这雪,会压断竹吗?”

即墨瓷望向窗外,雪片正顺着竹节往下滑,竹枝却在雪的重量里,悄悄攒着劲意。

“压不断。竹性韧,等雪化了,还会直起来的。”

他垂下眸道。

这话落时,他垂眼的动作,却让长鱼浸荼莫名觉得,他说的不是竹,是他自己。

误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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