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刘纯如虽然只是大理寺丞的女儿,但其母亲是当今天子的侄女,她自小也是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将养出来的性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想到今天在崔府能够吃到这样好的东西。当下也不管正和崔复瑶诗词谈论到几何了,扔下诗集,就带着婢女往凝香居而来。

崔复瑶是好不容易才投了刘纯如的喜好,费了好大心思才在上次的宴会中结交了这样一位身份贵重的好朋友,也是想借此来抬抬自己的身价。没想到竟然被舒欣荣送的奶茶抢了风头。

她自然不敢阻拦刘纯如的离开,但是也不想去凝香居看到她赞赏别人的东西,只能很恨地看着刘纯如离开的方向:“到底什么不得了的好吃东西,一个个的都这么吹捧你,我倒看你什么时候露出马脚来。”

她也让婢女盛了一碗来给她,尝过后也被其独特而又香滑甜糯的口感征服。但是崔复瑶不仅不是由衷地佩服,反而更加觉得不服气。

想到在舒欣荣来之前,母亲便已经同父亲提出让自己独居桂香居的事情,但因为舒欣荣的横空插入,自己还是得和母亲、弟弟三个人挤在一个院子里,接待各家闺秀有诸多不便之处。又因为自己母亲是妾室,有些闺秀因着这一茬,更不愿意来与她相交。当时母亲说她可以搬到桂香居的时候,她有多开心,现在被舒欣荣占据了桂香居后她就有多气闷。

但在大是大非前,她还是拎得清不能闹出大乱子,让家族蒙羞。但直到舒欣荣在崔府中住的日子越来越长,而且她那种悄没生息地就拉拢了府中人心的方式,让她感受到危机。因为她母亲以前是祖母跟前的心腹婢女,所以她也很得王氏的喜欢,时常赏赐她东西。但自从舒欣荣来了,给自己的赏赐渐渐少了,反而给舒欣荣的越来越多。

“她究竟凭什么?我才是府中正经的小姐,她不过是个罪臣的女儿,寄住在我崔家不仅不缩紧尾巴做人,还这般大张旗鼓地收买人心,深怕别人不会把她供出去吗?”

崔复瑶将碗盏掀翻在地,稀里哗啦的碎裂声让她心中稍微好过一些。

连姨娘听到动静,刚来到门口,一片飞溅起来的碎瓷片就迎面飞来,她赶紧偏头躲避,饶是如此,那碎瓷片还是贴着她的鬓发飞过,几缕发丝飘落下来。

“你这又发得哪门子邪火,糟蹋这么多好东西?”连姨娘蹲下身心疼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白瓷盘和三彩盏。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也就现今她帮着程氏管理东院的器物,才有机会拿来用的,这些打碎的,还得用她的私房钱置办来填不上。

崔复瑶却不以为意,她骨子里还是主子的傲气,此刻有些看不上连姨娘的小器:“这些算什么,也值得你心疼。有朝一日我也能用上秘色的。”

听见自己女儿竟然张口就要用上贡的秘色瓷,那可都是非皇亲国戚用不上的珍品!他们崔家什么门第,女儿竟然敢肖想这些,显然是气昏头才能说出来的话,她这才站起身来,毕竟自己的亲骨肉,她也不忍心过多指责,而且本来也是崔兴赋怜惜她,程氏宽容,才没让他们骨肉分离,又从另一层尊卑来说她是妾室位卑,女儿姓崔是府中的小姐身份还比自己尊贵些,儿女犯错也不是她能够指教的。

她替女儿倒了杯温水,才道:“姨娘知道你心里为什么气闷。早前让你试探她的身份,也不见有什么结果。现在巴巴地拿着这些东西撒气,让人看见了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崔复瑶闻言才深吸几口气,脸上的怒容慢慢平静下来。

“我倒是想试探她,可她就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整日里待在桂香居不出来,要么就是就是大姐和小妹在,她也机敏,要么搪塞过去要么就是借着失忆说事儿。我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因为府里所有人都说她遭受了家庭的巨大变故,同情可怜她,说但凡有人遭逢这么大的变故性情有所改变是正常,反倒不相信她说的话。

不过眼见着舒欣荣真的就这样慢慢在府中站稳了脚跟,住着原本该是自己的院子,崔复瑶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那倒是其次的了,只要能让祖母、父亲、母亲厌弃她,搬出府里,我就开心了。”

连姨娘在她身边坐下,说到这种事情,她可就专业对口了。“这还不容易。只要让她犯错,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不就好了。”

“姨娘有办法?”崔复瑶凑近问。

显然连姨娘早已思索过这件事,听见崔复瑶问便附在她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自杨皇后的册封大典后,长安城内还滞留着许多外邦属国派来庆贺献礼的使者们。他们沉迷于长安城的繁华富贵,流连忘返,挥霍着他们从各自番邦携带而来的财宝,然后将这些财宝换成商品货物,准备带回各自的番邦。

长安城的百姓商人也趁着这个机会狠发了一笔财,将这些外邦使者们奉为贵客。

却不料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一个来自回纥的使臣被发现死在长安城中最大的一家青楼里。此后,那些隐藏在日光下的阴谋和暗潮翻涌起来,长安城内百姓都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街道行人步履匆匆地归家,小心地从门缝中偷窥外边即将发生的巨变。

回纥的使者死了。而死的那个,竟然是隐藏了身份来长安城玩耍的回纥小王子,这下使者团炸了锅,他们立即进宫面见天子,要求交出凶手。天子盛怒,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丑事,当即命刑部彻查大理寺从旁协助。

才平静不久的长安街道上很快又出现了身着甲胄拿着泛着寒芒冰刃的御林军和大理寺爪牙,四处搜寻可疑人员。

这边回纥小王子丧命一案还没查出名堂,北部守边大将李勋传来八百里急报,称已经蛰伏了一年的东突厥部突然南下偷袭,边军虽然拼死抵抗挡住了第一波攻击,但损失惨重,希望朝廷能够派遣精兵、调拨粮草支援!

紧接着是东边的渤海郡王统治的域内,也产生了暴乱,渤海郡王也送来急报请求朝廷派兵镇压。

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更有钦天监监正上奏言:今日观测到有荧惑守心之象,此星象于杨皇后册封典礼前后出现,此为大凶之兆,恐有兵败亡国之祸啊。

同时又有户部尚书站出来参周国舅纵仆行凶,侵占民田,枉杀无辜百姓,掳掠乡间女子,实在是罪大恶极。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理应彻查此时,还百姓一个公道。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

然后朝中许多大臣分为几派,一派怒斥钦天监危言耸听,应当治钦天监的罪;一派请奏天子要废除皇后,以平息天怒;还有一派主张应该立即派兵镇压暴乱和突厥的进攻,保疆卫土护佑百姓;还有一派主张此多事之秋不宜开战,应当派使者去突厥求和去渤海招安;还有中立不发表意见者。这些党派都代表着不同的利益,你来我往已经在大殿上吵了三天,都让当今圣上速做决断圣裁。而天子却因急怒攻心突发恶疾,一病不起了。

于是太子趁机在一些陇西世族和外戚周家的支持下,走上龙阶,正式开始了太子监国执政的时期。

远在西北驻军主帅帐内的刘宏恒,一边捻了一块野兔肉喂给站在他胳膊上的游隼,一边听着龙一汇报长安城内发生的一切。

“据黄部整合的消息来看,回纥和突厥已经勾结在一起,渤海郡内的暴乱也与混迹其中的突厥人脱不了干系。而太子和二皇子分别接触过回纥使者和突厥使者。北方李勋将军所帅之军也是因为有内贼勾结外敌,所以才损失近半的精锐。”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哥哥比自己想象的斗得还要凶狠,为了得到那个位置,甚至不惜勾结外邦入侵国土、践踏百姓,实在是可恶!

刘宏恒听到此处,停下喂食猛禽的动作,手臂一震将其振飞,拿过大唐王朝的疆域图查看这几处地理位置。只要突厥骑兵破了李勋将军的守备,越过长城后南下进军长安城便再无阻碍,而渤海郡的暴乱势必需要东部和东北部的军队去镇压方为最有效的办法,否则暴乱一旦扩大不消五日也会逼近长安。而从南部遣兵戍卫京师尽然是最快的办法也需要一个月,这还是在南蛮部落都乖觉的情况下。

他手指划到自己所在的西北边军的地界,若是从这里到东突厥与李勋将军交战的地方,反倒更快些,日夜兼程的情况下,十日左右可抵达战场。但是突厥的王子在此坐镇,随时有攻打来的可能,而吐蕃混最近也在蠢蠢欲动,若是这两家联合绕过后方,偷袭驻军……

刘宏恒心中大惊,面上却仍然镇定,坚定明确地下达指令:“速召各部将领来主帅大营商议应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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