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谨洲一向守时,说是后天就一刻都不带耽误。上午十点刚过,就给林钟发消息说飞机落地了,但中午有顿合作商的聚餐,让林钟抽空下单买点菜。
合作公司的老总邀他好几次了,总是没时间,这下总是逮着人了,直接派了司机来接。
孟谨洲出差了一周,上车时仍旧一身清爽,半分疲惫的样子都没有。他跟相熟的司机打了个招呼:“小李,麻烦你了。”
“应该的,孟总,我们老板特意吩咐我早点儿来机场等,飞机果然提早降落了。现在去餐厅的路上不算堵,大概一个小时能到,您可以趁这个功夫歇会儿。”
“辛苦了。”孟谨洲掐掐眉心,不打算在车里睡觉,顺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打算处理一下邮件。
小李长相清秀,充满朝气,看着毕业没多久的样子。车技也跟人一样,有些冲动,远没到驾轻就熟的地步,就想跟旁边的老司机抢车道。
他七拐八扭地在车道上窜来窜去,车也随着颠簸,像摇篮似的一会儿刹停一会儿起步,孟谨洲才回复完两封就被搞得胃里直翻腾。
孟谨洲压了压胸口,咽了口酸水,道:“小李,开车不着急。注意安全,开慢点也没事。”
小李一脸抱歉,脚上收敛许多:“哎好的。”
这下电脑也看不得了,孟谨洲收了心专心看窗外。胃里不舒坦,他开了点窗降燥,风鼓动在脸侧,带着微潮的热意,没一会儿车内就热了,他只好再把窗关上。
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爷爷打来的。
“谨洲啊,在忙什么?”孟海生拖着长声开口,一听就是在晒太阳。
“爷爷,”孟谨洲应声,“我刚出差回来,中午赴约吃个饭,其他没什么忙的。”
“哦?是约会啊?”孟海生一下来了精神,懒洋洋的腔调收起,顿时高亢了不少。
“不是,”孟谨洲无奈地笑笑,这是每通电话都绕不过的话题,都成了惯例,“跟合作方。”
类似的回答孟海生听了成百上千次,闻言又瘫回椅子里,似乎挺不满意的,敷衍地“哦”一声。
孟谨洲捡话跟他聊:“您今天下午没约人打牌吗?”
“哪能不打牌呢。住西边的章爷爷你记得吧,他家里空调坏了,师傅在他家修呢,要晚半小时来,剩下我们三个人也没劲,干脆坐在花园里等等他。这天气没个空调可吃不消。”
“您空调好的吧?有什么电器坏了吗?”孟谨洲对这通电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说爷爷此刻该在招待邻居,没道理非要这时候跟他扯闲篇。
“我这都好的。” 孟海生呷了口茶,一点儿不跟他绕弯子,“这不是王爷爷跟我坐在这儿聊天,说起他孙女下个月结婚,要给我发请柬呢。接着又聊到你,他们都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说快成了,他们不信。”
“是快成了吧?”爷爷又问一遍。
孟谨洲明白了,这是借着别人的口打探进展来了。
不待他说话,旁边王爷爷不乐意了:“成就是成,不成就不成,什么叫快成了?人家还能看不上谨洲吗?别是搪塞我们啊,我们不给介绍那些烂七八糟的,保证都是好人家的孩子。”
“是啊,”另一个牌搭子应和道,“谨洲我们都见过,一表人才的。”
“谨洲,你跟我们说实话,真有对象了?”他们干脆直接跟孟谨洲对话起来,隔着话筒七嘴八舌地喊道,“我们看你爷爷也挺急的,三天两头聊的就这些事儿,你可不能不当回事儿啊。”
亲爷爷看热闹不嫌事大,追着问道:“是啊,说说实话,怎么样了啊?”
这些邻居不清楚孟谨洲的取向,孟海生自然也不会把**问题往外抖搂。他就是心急,想有个人能陪着孟谨洲,别那么孤单。
所以他们说的其实都不在一个调上。
孟谨洲将手臂架在窗框上,抵额撑着,语气颇为无辜:“快了。爷爷们不用替我操心。”
孟海生没套着话,又接着问他:“过几天昕昕的婚礼你带他来吗?”
“我跟昕昕说了,一个人过去。怎么改八月了,之前不是打算放在国庆吗?”孟谨洲问。
“哎呀好的酒店都得提前一年预定,等她问的时候只剩八月这个周末了,还是临时空出来的时间,好在日子也算不错。所以啊,好的东西,不管什么,都要早点下手,不然都被人抢走啦。”老头子话里有话,就是不肯放过他。
“知道啦。”孟谨洲无法辩驳,生无可恋道。
“行,那你忙吧。”
下午孟谨洲就回到了公司,他按时下班,照常去茶室门口接林钟。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今天还隐隐有点期待,会不会林钟挺想他的。
他特意穿了件新衬衣,补了香水,还在电梯间里对着镜子正了衣领。
结果让人失望。
好几天不见,林钟没表现出一丁点久别重逢的喜悦来。
孟谨洲出差的这几天,他们几乎每天都有通话。林钟没觉得隔着屏幕和坐在一起有什么不一样,他攒了个好消息,一上车就迫不及待想要分享:“我今天开了个大单。”
孟谨洲按下手刹键,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没指望林钟主动拉个手什么的,但一路上话题就没离开过茶室两个字。林钟兴奋得不行,跟他细细盘点去年的库存还剩多少。
孟谨洲几次想打断说点别的,看林钟兴致勃勃又挺有成就感的样子还是没忍心。可这话题不阻止,就一直持续到了饭桌上。
林钟跟向老板汇报工作似的从厨房追到客厅,在他脚边打转,一边打下手洗菜递盘子,一边事无巨细地说个没完,进而提起了白天的趣事。
“园区里有只橘猫你见过吗,经常躺在茶室对面草坪晒太阳的。我有个学生以为它是流浪的小可怜,为了它买了一箱猫罐头囤在家里,想搞好关系后绑架回家。结果到今天才知道它有主人,就是隔壁花店的老板娘。它不喜欢吃猫粮,只想吃肉,所以每天都偷溜出来招摇撞骗,蹭吃蹭喝。”林钟滔滔不绝地讲述,这熟悉的模样让孟谨洲又好气又好笑。
关系是更熟稔自在了,可好像不是他想要的方向啊。
孟谨洲撂下筷子:“吃饱了。”
“还剩不少啊。”林钟蹙着眉,戳了戳盘子里的菜,不太想浪费。
“那你多吃点,蔬菜不能隔夜,吃不完就倒了。”孟谨洲轻松拿捏他的命脉。
果不其然,林钟继续动筷子,蔬菜是他自己买的,孟谨洲买惯了有机菜,他总不好怠惰,咬咬牙也买的是几十块一斤的有机农产品。他肉疼这些钱,摸摸肚子还能装,反正绿叶菜也吃不胖,便撸起袖子独自战斗。
吃到最后几口的时候林钟连话都不讲了。
孟谨洲看不下去,替他解决了一些:“不要硬撑。”
“浪费可耻。”林钟言简意赅。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在原地撑得不想动弹。
林钟手掌在胃上打圈揉搓,说:“歇一分钟再整理吧。”
孟谨洲看他两眼,起身自己收拾,拖长了语调打趣:“林老板这两天赚钱辛苦,我来就好。”
不知为何,林钟莫名听出一点计较和醋意。可他这么安分守己,孟谨洲在酸什么?
“怎么阴阳怪气的?”林钟想不明白,直接就问了。
孟谨洲简直气笑了,他只是想博得一点关注而已,怎么就成了阴阳怪气。他怕林钟简单的脑回路想不到太多,干脆挑明了:“我出差这么多天才回来,你就不能看看我?”
“看着呢啊。”林钟抬起脑袋道。
“就这么看?”
林钟笑了,笑得很明媚,像太阳下吃得餍足的猫,伸手勾了一把,咬字很轻:“那你靠近一点。”
孟谨洲唇角不着痕迹地扬起,配合地弯了腰。
林钟缓缓移动着视线,懒洋洋地描摹着孟谨洲的脸,黑漆漆的眼睛里只有自己模糊的倒影。
他把新衬衫捏皱了,借力仰起头,在微微弯起的嘴角印了一个吻。
“这样看行吗?”
“不够。”耳语轻柔得像在给耳廓挠痒,孟谨洲捏着林钟的下巴,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等孟谨洲心满意足地起身,林钟全身都软了,一动不想动。
“起来吗,拉你一把。” 孟谨洲伸出援手道。
林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耳根红透了还要找借口:“吃得太撑了,起都起不来。下次少烧点。”
“板栗烧鸡、油爆虾、丝瓜毛豆、包菜炒粉丝,哪个不是你想吃的?”孟谨洲反问他。
这确实不能怪孟谨洲,林钟买菜的时候就有私心。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苦着脸道:“可以明天再吃嘛。”
“带你开小火车?”孟谨洲半搂着把林钟背过身去,两只胳膊不用力地架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以前常常这样,林钟馋瘾上来了就什么都想吃,偏偏孟谨洲还百般依着,一不小心菜就会超量。
林钟坚决不肯浪费,歇一会儿吃一会儿,怎么着也要把菜都消灭光,然后瘫在餐桌旁好久都起不来。
孟谨洲看他可怜,就想了个办法,学幼儿园小朋友的法子,双臂一搭,连成两节小火车,带着他满屋子转悠。
那时的公寓面积够大,把房间、阳台、客厅依次走几遍,就能缓解不少。
有时林钟傻劲儿上来了,还能呜呜呜地给火车头配个音。
直到温热的手掌覆上来,林钟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带着往前走。
热意透过薄薄的短袖完全渗透进皮肤里,孟谨洲的呼吸几乎贴在后颈,林钟心里登时过电似的,觉得这温度简直触及灵魂,肩头微微一颤,差点乱了脚步。
孟谨洲清醒得很,还能把控着方向,有条不紊地带他右转,直行。
等走到卧室门口,林钟有些耐不住了,他甚至没从意乱情迷的接吻中缓过神来,就又被身后的孟谨洲干扰得心里咚咚直跳。
胃里的血液本就不够用,这会儿还要给晕乎乎的大脑供血,简直忙不过来,林钟道:“肩膀酸……不想走了。”
不料孟谨洲很顺手地换了个姿势,温热的两掌扶到腰间,比刚才的触动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嘴唇贴在林钟耳边几近暧昧:“这样呢?”
林钟挣脱无果,被温柔的语调震得耳朵发麻。
好不容易走完第三圈,林钟实在吃不消了,腰间似有若无的碰触太熬人,他要拼命集中精神才能忍住不去想别的,躲闪道:“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们去洗碗吧。”
孟谨洲依旧不松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手感挺好,强硬道:“再走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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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开小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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