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灿话音落下，其余二人也按捺不住凑到赵金瑶身边，握着她的手腕细细感受灵力的运动轨迹。

“好丝滑……”李一一感叹。

赵金瑶盯着背对几人的李一一的后脑勺，假装疑惑道：“这样不对吗？有什么问题？”

她当然知道不对了！

一个个喝了洗髓液后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到她这里，她以为还没开始，实则已经结束，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不对啊！

扭头看向程磬，程磬仰天长叹，“妄族中长老夸我是难得的修炼之才，今日得见金瑶，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是吧朋友，你这就有点夸张了。

赵金瑶又将视线转移到五官皱成一团的戎灿，戎灿依然不可置信地问她，“你真的从未修炼过？”

赵金瑶点点头，“我骗你这个干什么，我连法力都没有。”

我要是会法力，还能让你差点抽死我？

“不是没有，”李一一补充道，“你只是不会使用而已。通常的修士，灵脉如同世间道路，有畅通无阻也有拥堵得寸步难行，有宽阔大路也有羊肠小道，可你不一样……”

李一一停顿几秒，像是在考虑措辞，“你的灵脉，宽阔得已经不能说是路了……简直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吃了么：【宿主，她是不是说你是海王？】

【闭嘴吧你。】

赵金瑶闻言而喜，“这么厉害！那我是不是……”

不等赵金瑶说完，戎灿哼一声转过身去，“神气什么。”说完就回到屋子里，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

妹妹虽美，脾气还是需要继续修炼。

程磬沉默不语，抽出腰间长剑，扔给赵金瑶，“金瑶，来试试。”

本能作祟，赵金瑶身形一晃，剑掉在了地上，在一片沉寂中，赵金瑶默默从地上捡起剑，剑身阴寒刺骨，她又是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脱手。

好险，要是再掉了，程磬肯定觉得我是故意给他脸色看。

赵金瑶运转灵力，手中剑低声嗡嗡作响，剑身灵力外泄、泛起涟漪，连李一一都忍不住侧着脑袋偷瞄。

加快体内灵力运转，赵金瑶觉得腰间越来越烫，只当是灵力运转产生的正常现象，并未放在心上。

只听噌的一声，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火锅从她腰间飞出，火红的剑身与程磬的剑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断、断……了。”李一一已经忘了自己的社恐属性，瞪大了眼指着地上一竖一横两柄剑，不，准确来说是竖着的一柄剑和横着的两截剑。

赵金瑶不知怎么解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她不光差点把程磬的剑掉地上了，她的剑还把程磬的剑打断了。

说她对程磬没意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磬怕是不信啊！

修仙界灵石本来汇率就高，程磬看样子也是什么大家族宗门的人，手中剑不是一般灵器，这要是让她赔，她还修什么仙啊，直接回归打工人了。

赵金瑶心如刀绞，没想到自己的修仙之路这么快就宣告结束了。

在她万念俱灰中，程磬缓缓笑了出声，“金瑶，等你成了炼器大师，可要赔我一柄好剑。”

“你……”赵金瑶试图追问。

程磬笑了笑，“无妨，本就是族中长辈给我练手的兵器，不是什么名贵灵器，只是……”程磬将目光移向还在地上扎着的火锅，“这柄剑金瑶是从废料场得来的？”

赵金瑶再次点头。

程磬又是一阵轻笑，笑得人心里发毛，“若是我没看错，这可是魔界特有的熔岩精铁炼制而成，没想到青衍宗器修已经财大气粗到如此地步，熔岩精铁也说扔就扔。”

熔岩精铁？火锅居然是魔界的东西？

“好了，今日天色不早，我还未进行洗髓，那就不打扰了。”

程磬说完就走，赵金瑶连忙叫住他，“阿磬，你的剑！”

程磬背对着挥了挥手，头也不回，“是你的剑。”

赵金瑶叹气，可惜修仙之人不重口腹之欲，要不然她定要请程磬吃顿饭道歉，只是今天太不是时候，若请他吃饭不像是自己道歉，反而像给他炫耀自己的灵脉一事了。

罢了。

院子里只剩下李一一与赵金瑶，在赵金瑶与李一一目光交汇前，李一一转过身去留了个后脑勺，“金瑶，好好休息。”

赵金瑶只能捡起火锅和断剑，独自回到屋里。

原本她只以为自己是个有灵根的普通修士，今日得知自己天赋异禀，这怎能不让人兴奋？

她离大道越近，她爹娘的长生之道可能性就大了许多，孤寂的修炼之路若有家人相伴，该是何等幸事！

就算赵老汉夫妻两个无法修炼，活个几百上千岁那也不错了！

赵金瑶不敢耽误一刻，立马在床上打坐，神识入体，运转周身灵力。

这又要提到青衍宗教学的敷衍之处了，藏经阁万事万物应有尽有，修炼心法、剑法秘籍、百草图谱等等等等，你都可以自学。

没错，自学。

青衍宗的所谓长老平日里大多是闭关，你有问题去找师兄师姐，长老最多到期末检查一下你的作业，布置一下考试任务。

想有长老授课？等你成了内门弟子再说吧。

过于宽松自由的自学氛围让应试教育出身的赵金瑶有些不习惯，但洗髓后整个人灵台通明，让她不由自主就陷入了打坐中。

不幸的是，很快赵金瑶就被饿醒了。

赵金瑶捧着一大盒炸鸡走到院子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院子里悄无声息，青衍宗地势高、空气质量极好，能看清天上点点繁星。

赵金瑶心想，会不会一颗星星就是一位神仙，那为何成了神仙之后就不能随意下凡间呢？仙界比人间有趣吗？

可是古往今来一共也没几位成仙的，冷冷清清的仙宫又有什么意思？

赵金瑶边想边吃，吃了么特供炸鸡香酥脆，一咬开金黄的外皮，丰富的汁水喷涌而出，不是一个爽字能描述的。

【吃了么，你是现代系统还是修仙界的系统？】

吃了么停顿片刻，答道：【您的问题让我很难回答，我更偏向现代系统，但是修仙界也了解一些。】

想起搜查未果的熔岩精铁，赵金瑶继续追问：【为何藏经阁没有任何关于魔界的资料？】

吃了么：【宿主您忘了吗？现在已经没有魔界了。两万年前昆仑君灰飞烟灭后，魔界就再也不存在了，如今的魔界地域，已经被仙门百家收入囊中，作为试炼秘境。】

赵金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怎么时好时坏，有时候什么都知道，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吃了么的电子机械音都失落了几分：【宿主，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赵金瑶：【那你知道我和戎灿交手时的时间暂停是什么情况吗？】

吃了么：【宿主，准确来说是戎灿打您。】

赵金瑶翻了个白眼，【管我打她还是她打我，你回答问题。】

吃了么想了半天，解释道：【有些修士会通过修炼将自己的某一项能力提升到顶级，比如速度快、体力好、铜皮铁骨，您这种情况却不好解释，只能在之后的修炼中慢慢探索。】

【你这不是废话吗……】

两人一来一往交谈，赵金瑶耳边只回响着自己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完全忽视了身后默默靠近的火红色身影。

“你在干什么？”

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响起，赵金瑶吓得差点从石凳上跌下来，回头一看，“戎灿，你大半夜不睡觉吓人干什么！”

戎灿闻着近在咫尺的油香、肉香，咽了口口水，正色道：“本小姐在问你，你干什么呢？”

赵金瑶晃了晃手上的蛋黄炸鸡翅，“饿了，吃点东西，我还没辟谷呢。”说完，赵金瑶举起炸鸡外卖盒，“你来点？”

戎灿本想拒绝，可大半夜让自己睡不着的元凶近在眼前，她只能强忍着口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拿了一块，入手的那一刻却瞪大了眼睛，“热的？你有储物灵器？”

赵金瑶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刚做的。”

戎灿不相信，却忍不住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鸡翅，就在手上，金黄酥脆，香气扑鼻。

听赵金瑶吃得那么香，让她睡也睡不好……

戎灿小口咬了一块，“这是什么？”

“炸鸡翅。”赵金瑶指着盒子里的几种颜色不同的鸡翅介绍道：“蒜香的、麻辣的、蛋黄的、蜂蜜芥末的，还有甜辣口味的，你都尝尝吧。”

戎灿很想拒绝，但赵金瑶把盒子放在石桌上就回到屋里，院子里只剩她和一盒冒热气的炸鸡。

有时候自制力就像即将洪水来临时的堤坝，你若是强忍着不吃还能忍一会，你若是尝过，哪怕一小口，自制力就会轰然倒塌，一发不可收拾。

自诩警惕性高的戎灿也着了道，赵金瑶回到她身旁递给她一大杯冰可乐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喝口可乐，别腻着了。”

戎灿头也不抬，“什么是可乐？”

赵金瑶解释道：“我老家的一种果子酿的汁，非常爽口。”

戎灿料她也不敢在吃的里面动手脚，拿起就喝。

赵金瑶看着一桌子的鸡翅骨头和吃得热火朝天的戎灿，心生一计，“戎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戎灿继续奋战鸡翅，头也不抬，“什么事，先说好，本小姐可不是什么忙都帮的。”

这个赵金瑶真是蹬鼻子上脸，都怪自己嘴馋吃她几个鸡翅，吃人嘴软，唉！

赵金瑶十分正经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戎灿停下吃鸡翅，抬起头看着她，“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让我打你？”

赵金瑶十分肯定的重复了一遍，“对，拿你的鞭子再抽我一次。”

戎灿一脸不可思议，“你有病吗？”

“我真的没病！”赵金瑶不能解释太多，只能说：“是我觉得自己今日有所感悟，想找人切磋，求求你了，你就打我一次吧。”

戎灿再打我一次，是目前赵金瑶最希望得到的礼物。

戎灿一脸为难，将吃完的炸鸡放在石桌上，捏了个清洁咒，“说好了，你让我打你的，出什么问题我可不管。”

赵金瑶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答应，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我站这里可以吗？你鞭子能不能打到我？”

“行了。”为什么还要问自己能不能打到她？

戎灿觉得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一定是自己没有坚持辟谷的报应。

火红的长鞭从腰间缓缓展开，在夜晚的丁号院里，像是一条带着火焰的赤色蟒，赤色蟒在空中舞动了两下，直直朝着赵金瑶飞来。

就是这样！赵金瑶凝神聚气准备回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股热浪伴随着灵气的冲击，赵金瑶手握着火锅，飞出去之前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怎么这次不管用了？

这一昏，就是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