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夜宵，两人又一起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熄了灯，躺在一张床上，准备睡觉。

乔益笙没有起甚么撵人离开的心思——他和司徒枫心意相通之后就搞在了一起，搞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了，如今又是明媒正娶的关系，睡在一起算不得甚么。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他倒也没想做甚么，他和司徒枫如今依旧尚未说开，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三观不合，坦白说，他不是很有兴趣做甚么。

然而这种事，一旦躺在一起，主动权就不完全在乔益笙的手中。司徒枫虽然没有作案工具，但是博闻强识，稍动手脚，乔益笙就不得不上缴作案工具了。

司徒枫倒是很有礼貌的，一边舔着乔益笙的耳垂，一边问他：“可否……？”

乔益笙被逼得眼角都渗出了一点水痕，手指拽着床头的帷幔，青筋微微鼓起，像是不太情愿，却又没那么强硬地拒绝，最后只能低低地回一句“嗯”。

精心布置的软床不断发出“吱哑”声响，司徒枫初始是占据着主动的位置，叫了两次水后，瞧着乔益笙昏昏欲睡的模样，又仰躺在床上，青丝散落在身下，做出温婉而柔弱的姿态，勾得乔益笙主动了一番。

乔益笙年纪轻，体力好，耳鬓厮磨的时候，只觉得他是极其喜欢司徒枫的，偶尔倒是会清醒那么一瞬，但很快就会沉沦在感官之中。

怎么会那么喜欢？

怎么能不去喜欢？

一夜事了，乔益笙睡得昏昏沉沉，待清醒时，司徒枫早就不见了，他披着衣裳推开窗户，只见院落里铺着厚厚的雪，太阳却已经坠在西边，竟已到傍晚时分。

他没甚么力气，又没甚么脸面去见家人，索性派人去知会母亲，晚餐自个在房中用了，权当一个缩头乌龟。

待用过了晚饭，乔益笙精神奕奕，发觉窗外雪已停，竟起了出门的主意——上次他虽然看过了自家的医馆，但他在城内依旧有数家店铺，尚未一一看过。

康朝的宵禁制度不算严格，乔益笙的那几个店铺一般会营业至戌时，如今出门，倒也来得及视察一番。

乔益笙虽然懒散，但一贯是打定主意便去做的性子，他点了侍从去准备车马，自个换了身厚厚的行头，披上了披风，径直出了房门。

乔家没甚么秘密，因此乔益笙人刚到了大门，就被府中的侍从拦住了。

乔益笙低头问：“何事？”

“夫人得知二公子要此时出行，便叫奴才传话，请您等一等，大公子和三公子正在更衣，即刻赶到。”侍从态度恭敬。

“我不过是去巡查下铺子，身边亦带着护卫仆从，无须大哥和三弟陪同。”

“二公子莫要难为奴才，奴才亦是听命行事。”

乔益笙微微蹙起眉头，他倒是有几分不满，但也的确不是难为他人的性格，便只得等待在原地。

好在乔益林与乔益萧二人都是爽利的性子，并未叫乔益笙等待过久，两人俱穿得厚厚实实，赶到了门前。

乔益林一见乔益笙便道：“出门怎可不带暖手宝？”

——司徒枫思虑周全，早就将暖手宝赠送了乔家人，无论男女，人手一份。

“倒也没那么冷，我除却巡查店铺，俱是在马车之中，用不上这个。”

乔益林却不由分手，直接将自个手中的暖手宝塞到了乔益笙的手中，又道：“先用我的。”

乔益笙推拒不得，只得接过，又道：“其实我一人出门……”

“你若只是我的二弟，我自然敢放你独自出门，”乔益林神色有些冷凝，“你如今乃是摄政王的王妃，如今朝堂上下，无数人对摄政王恨之入骨。”

“这……”乔益笙却是头一回听闻此事，一时有些恍惚，“可他加封为摄政王尚不足一年，一贯听圣上命令行事，并无逾越之处。”

“二哥，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愿知，”乔益萧上前一步，神色平静，话语却咄咄逼人，“司徒枫乃是圣上极好用的一把兵器，自是要做尽得罪人之事——”

“慎言。”乔益林喝止了幼弟，转而对乔益笙缓和了语气，“益笙，你无须思虑这些，乔家尚且有些颜面，护住你并不成甚么问题，只是府外有些风险，莫要阻拦我们陪你同性。”

乔益笙抿直了唇线，他一时有些冲动，想直接回房中算了，也省得这些人陪他担惊受怕一回。

但转念想，大哥和三弟俱已装备齐全，府中的侍从护卫亦已做好准备，若是忽然提议不去，倒像是自个生气了又无理取闹一般，况且此番出行，亦是他临时起意，想来那些暗中筹谋之人，亦不会那么快知晓消息，他快去快回，倒也没甚么妨碍。

打定主意后，乔益笙低叹一声，道：“我便只是出门巡视一圈铺子，待看过之后，直至返回摄政王府前，不会再考虑出门了。”

乔益林与乔益萧对视一眼，齐声笑道：“本当如此。”

一行人上了各自的马车，侍卫侍从浩浩荡荡，颇具气势。

雪落之后，街上行人算不上多，马车行进了片刻停了下来，侍从打起厚实的帘布，乔益笙弯腰下了马车，便见自己亲自点的商务掌事跪在马车边缘，雪花沾染在了他的发间，愈发显得此人容颜冷峻，像个没有甚么感情的大冰块。

乔益笙倒也没甚么惊讶情绪，他知晓此人一贯如此，也未曾想过扭转人的性子，有人就是不爱说话、不擅交际、冷若冰霜，只要手中事做得不错，他便会继续用下去。

乔益笙的脚踩到了地面上，隔着琉璃粗略看了一眼店内的情景，道：“周明波，莫要再跪着了，随我进店看看。”

“是。”

周明波的话极少，身量却极高，站直身体时，乔益笙须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容颜。

此人出身来历一概不明，只是有一日牙痛得厉害，便进了乔益笙的诊所，乔益笙帮他拔了牙，问他要诊费，他便顶着那张冷峻的脸，回了句：“愿卖身为奴，以偿此债。”

乔益笙盯着他看了片刻，意识到这人是故意想糟践自己，不怎么想好好活了。

正确的做法，其实是要么将人打一顿撵出去，要么从了这人糟践自个的念头、获得一个廉价的劳动力。

但乔益笙沉默了几个瞬息，回道：“你若不想好好活了，倒也无需思虑太多，跟在我身边做事，听命便是。”

周明波的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乔益笙的时候，像是在看某种奇异的东西，片刻后，他道：“你倒是奇怪之人。”

随后，他又低下头，道：“好。”

乔益笙初始想教周明波学医，奈何他没甚么天赋，倒是精通算术和文书。乔益笙那时想开个牙具铺子，除却外头雇佣的人，亦需要一位信任之人替他坐镇，正苦恼之时，周明波竟主动寻了他，只道，店铺之事，可交给我。

乔益笙没犹豫多久，便真的交给了周明波，而后是第二家店、第三家店，周明波成了乔益笙的心腹，代乔益笙掌控他名下几乎所有店铺的日常运营，手段颇为高超，店铺的收益亦是节节攀升。

司徒枫曾起过疑心，遣人仔仔细细调查了一番，竟没有查出周明波甚么错处——此人像是个精准的摆件，日复一日地为乔益笙效力，除此之外，竟像是没有思想，亦没有**一般，倒真切合了乔益笙玩笑时的评价——一尊冰块。

此时此刻，冰块般的周明波跟在乔益笙的身后，随他逡巡过了这家铺子，又亲自拿了核算过的账本，供乔益笙查验。

乔益笙略看了几眼，随口问他：“自我离开后，店铺的总盈利可好？各店铺可曾出过甚么意外？”

“盈利尚可，摄政王多有看顾，”周明波开口回话，言语简洁，“未曾有甚么意外，只是宫中诸多采购，圣上点名要乔家店铺的东西，许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

“都是些甚么东西？”这话却是乔益林询问的。

周明波并不回答，而是看向了乔益笙。

乔益笙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但说无妨。”

周明波这才答道：“胭脂水粉，女子衣物，许是赏赐了后宫嫔妃。”

乔益林与乔益萧松了口气，乔益笙却蹙起眉头，本能地感觉哪里不对，片刻后，他道：“此事当留心，呈贡宫中的事物应做好标记，优中选优。”

“是。”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下一家店铺。”

“是。”

乔益笙连看了三家店铺，确认店铺运转顺畅后，又从怀中取了一沓纸张递给了周明波，道：“我这几日又想了几个新方子、新用具和新花样，你遣人去试验一二，若有合适的，便作为新品推出。”

“是。”

乔益笙习惯了周明波的寡言，却也想听此人多说几句话，于是便问道：“听闻有人欲为你做媒……”

“奴才已经推拒了。”

“为何如此？”

“私人之事，不愿多言。”

“你可是喜欢男子，而非女子？”

“私人之事，不欲多言。”

乔益笙盯着周明波看了一会儿，他倒是可以继续再问，但也不会有甚么其他的答案，便只得叹息一声，道：“若是有事，便来府上寻我，若是无事，亦要照看好自身。”

“奴才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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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