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矝，你……怎么了？”林焕一进门就发现戚矝怔愣坐着无声流泪，透明的液体一颗颗滚圆从眼角掉落，他被吓到了。
戚矝闻声怔怔回头，喉结不自觉滚动，本能将手里拿的信纸倒扣。
林焕一下就看清了他的正脸，眼睛通红，整个人像丢了魂。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见性格孤冷的戚矝掉眼泪，担心不已，忙着靠近。
“到底怎么了？”
戚矝好像听不到似的，慢了半拍才轻轻摇头，眼泪还在继续掉。
林焕哪能放得下心，将自己的椅子拉来靠着他坐。
他们寝都是艺术生，有两个因为都交了朋友又互相看不眼，去年就都搬出去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
起身捞起桌上的一包纸放戚矝怀里，又顺便扯了几张塞他手里。
“先擦擦，给我说说。”
戚矝手里拿着那几张纸巾就是没动作，任眼泪流过脸颊留下一道道濡湿的痕迹，长长卷曲的睫毛上衔着泪珠，一颤一颤随时要掉落。
安静了好久，戚矝才慢慢开口，“一切……都结束了。”沙哑的声线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极度压抑难受。
都结束了，他的一切坚持和……梦想。
林焕看着他什么都没说，抬手轻轻拍他无意识颤抖地脊背，无声叹了口气。
对方本来就活得像无欲无求的神仙，距离感很强，即使相处了两年多，他还是没能走近对方的心门。但他明白戚矝需要的从不是同情和怜悯，这个人从骨子都孤傲到了极点，说结束很大概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等到戚矝情绪平复下来，再三询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被拒绝后，林焕才一步三回头回到自己的座位，时不时回头注意人的情况。
戚矝目光涣散，刚哭过的眼红得滴血，手里攥着的纸巾被揉成了团，倒扣在桌上的那一张信纸那般刺眼以至于无法忽视。
……
说真的，有时候你就像是我多年的朋友，不需要任何话语就能洞悉我心中的想法，很感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遗憾的是不能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成为遗憾也未必不好。
你的喜欢我都收到了，抱歉，辜负了你的心意……我有想保护的人了。
芯片我收下了，会作为我们是朋友的证明，作为回礼我也送你一枚。糖果我都吃了，糖纸折了纸鹤，希望这些千纸鹤能实现你的愿望。
最后再说一句，对不起。
落款是行止。
戚矝喉间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卡住了不上不下，连呼吸都那么难受，像有人拿着刀一刀刀剜着心脏，鲜血淋漓。
余光扫到桌上的一大罐千纸鹤，旁边还有行止给他的那只彩色的千纸鹤。他目光黏在上面动弹不得了，唇边无声动了动，声音小到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指尖的温度渐渐消失了，他慢慢抱膝低头将脸埋在腿上只觉得好冷。
-
戚矝被一个人叫下楼去。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戚矝扶着门框，化为灰烬的火堆又开始有复燃的苗头，一点点照亮了荒芜昏暗的精神世界。
“我也不知道，只说是你朋友。”
戚矝淡淡嗯了一声，脚步却不由快了，下来楼他看过去。围栏外有一个高大的背影离在外边，有些距离只能看到大致的模样。
心跳一下比一下有力，戚矝打开门出去，不自觉屏住呼吸。
听到门开的声音，那人转过头，长相十分张扬，耳边戴着暗红色的耳钉。
戚矝最后一点希望也湮没了，像一脚踏空落入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又冷又黑，牙齿磕碰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矝。”那个人见到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双手插兜缓步往这边来。
“你来做什么？”戚矝收敛了万念俱灰的情绪，缓缓握紧了拳头。
“听说联赛推迟了，我过来看看你。”
“没必要。”
“那不成，我答应了家主，这次没能和你一起去我也很遗憾。”那人将手从口袋里拿，想去碰他。
戚矝本能躲避让对方的手落空了，眼睛冷冷盯着他。
冬夜的风冷得刺骨，就算穿了一层厚厚的衣物也无法阻止放肆的狂风透过缝隙钻进身体里面。
对方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并不生气，眼神反倒阴沉下来，“听说又有家伙在纠缠你了？”
“戚啸林，你不要管得太宽！”
“小矝我怎么也是你哥，你对我没有好脸色可以，但你要知道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他摊开手掌，有些纵容地摇摇头。
戚矝气得发冷，就算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也很难不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戚啸林面上还是温和的，眼底却倏然沉了下去，想到那个名字神情愈发恐怖：“听说你现在和一个B关系很近，注意分寸，他们不会放任你这么做的。这次我就是带着家族的命令来，他们让你做好随时回归家族的准备。”
“放心，已经没有以后了。”戚矝认命闭上眼，紧闭的舌被牙齿咬破，铁锈味瞬间蔓延口腔，勉强让那股眩晕感消退，“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语罢一步步倒退，脸色白得像纸张。
“小矝。”戚啸林伸出手想碰他，担忧喊道。
戚矝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倒退了几米不顾对方的挽留转身跑进了寝室。
独立在寒风中的戚啸林手在半空中悬了很久，直到指尖发麻才慢慢收回，目光看着宿舍楼上的灯光，目光阴狠起来，唇边将两个字来回翻腾。
行止。
在解决了一桩大事后，行止心底轻松了不少，看着一贯打闹的张天泽和南羽笑。
有个人气喘吁吁跑回来报喜：“去争霸赛的回来了！一等奖！”
“一等奖？太好了！”两两对视眼里都是喜意，十分解气，“终于将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踩在脚底下！”
本来帝国皇家学校和帝都大学不分上下，但近年来帝国皇家学校的势头隐隐压过了帝都大学，帝大的学生心里已经憋了很大的火气。
“宋乘飞回来了！宋乘飞回来了！”门口一阵骚动，一个意气风发的A走进来，腰板挺得特别直，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一点也不躲。
敬佩和示好的人不少：“好家伙，没想到宋乘飞居然深藏不露。”
“宋哥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吧宋哥？”有人当场就巴结起来，笑容十分灿烂。
宋乘飞矜持地颔首，目光却不自主寻找行止的身影，最后锁定住目标，他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哟，这不是我们止哥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阴阳怪气道。
正在发消息的行止一脸懵地抬头，不知道短短几秒中自己怎么就被拉上场了。看到前面一脸得意的宋乘飞后他什么疑惑都没有了，漫不经心笑着。
“哪敢，当然比不上宋哥了。”
“没比赛就回来了，真是太可惜了。”宋乘飞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故作惋惜，“回来前我还担心我表现太菜，拉了团队后腿呢。”
“这不没办法吗？”行止轻松接话，也不生气。
“我们拿了一等奖，剩下的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有你在怎么也得拿个冠军回来吧？”像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他急忙捂住嘴，不太好意思道，“唉，我就是随便说说，给你压力发挥不好就是我的错了。”
“他怎么出去一趟就进化成白莲了。”南羽嘟着嘴，满头雾水看着陆其然，恶心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动不动就内涵人。”
宋乘飞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大群人立刻就围了过来，包括平时看不惯他的人。
“宋哥，之后军部不就稳了？”
宋乘飞笑了一下：“大概吧，如果肯要我我肯定第一个报名。”
“乘飞，你在那里都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先逛了周围的一些店铺装备，比赛结束后去安喜堂庆功了。”他不大在意道。
周围的人发出惊叹：“安喜堂？！那可是大贵族才能进的啊。”
“你们是怎么赢的呀，对手厉害吗？”
宋乘飞打了打哈欠，一点都不认真说：“对方也很强的，我们运气好了点。”
“运气好，这个我赞同。”一道跳脱的声音径直插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张天泽嬉皮笑脸划着智脑，支着下巴突然有些苦恼，“唉，我们得了第一我当然高兴，就是宋乘飞这么厉害没能和帝国皇家学校较量一番，挺可惜的。”
“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吗？帝国皇家学校在决赛前突然退赛了。”张天泽直直叹气，眼里明晃晃的惋惜，“多好的较量机会，明年可能宋乘飞就去军部不能参加了。”
“你！”宋乘飞被他气得半死，一看才注意都其他人的目光都变了，虽还是羡慕，但大部分的敬佩淡了，还有些恍然大悟。
就说你怎么赢得了帝国皇家学校。
这种质疑让宋乘飞从外到里都十分排斥，他慌了想解释却没人理他，刚才围着他奉承的人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个别的还嘀咕着。
下一章掉马。
（隔天更，零点以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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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晋江独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