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确认收货!

那行冰冷的激光蚀刻铭文,像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陈默组长的视网膜。

【型号:TN-81】

【当量:50万吨 TNT】

每一个字母,每一个数字,都散发着令人骨髓冻结的死亡气息。那稳定闪烁的绿色小灯,不再是廉价的儿童玩具,而是死神的无声心跳。

“进口顶级冷冻俄罗斯大伊万……做红烧用的……”

快递员哭丧着脸的话音刚落,陈默组长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猛地沸腾起来!一股混杂着极致荒谬、滔天震怒和深入骨髓恐惧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防化!!最高级别处置!!立刻!!!”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声音嘶哑变形,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峻。那吼声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在死寂的汽修厂废墟里炸开,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穿着厚重白色防化服、如同宇航员般的技术人员,在听到“TN-81”型号的瞬间,动作就僵住了。当陈默的咆哮响起,他们才如梦初醒!为首的老防化专家,那张藏在防护面罩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连声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快!快!一级核生化隔离程序!所有人!退后!退后到安全线外!快!!!”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员们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骇,动作却依旧迅捷,架着我就疯狂后撤!沉重的防化装备被手忙脚乱地拖出来,隔离带被迅速拉得更远!尖锐的警报声凄厉地划破黄昏的天空!

陈默组长没有退!他像一尊铁铸的雕像,死死钉在那个打开的快递箱前几米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锁在那枚闪烁着幽幽绿光的金属死神身上!他的配枪已经握在手中,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枪口微微颤抖,却不知该指向何方——指向这枚随时可能抹平整个城市的炸弹?还是指向那个还在送“红烧肉原料”的沙雕快递员?或者,指向那个此刻不知在哪个角落、可能正对着手机傻笑的“发发发发哥”王德发?!

“组长!危险!” 副手冲上来想拉他。

“滚开!” 陈默组长猛地甩开,声音嘶哑,“接那个快递员的手机!快!!!”

快递员早已吓瘫在地,□□湿了一片。一个技术员哆嗦着从他口袋里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廉价智能机,飞快地操作着,调出最新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软件——正是和“发发发发哥”的咸鱼聊天界面!

技术员把手机屏幕转向陈默组长。

屏幕上,“发发发发哥”的头像依旧金光闪闪,最后几条信息赫然在目:

【发发发发哥】:“货送到了吗亲?国安的地址没写错吧?王大妈收!”

【饿死了么快递员】:“到…到了门口了哥,被…被拦下了……”

【发发发发哥】:“啥?!拦下了?为啥?生鲜快递也查?效率呢?差评!”

【发发发发哥】:“赶紧的!跟他们说!里面是王大妈订的‘冷冻大伊万’!特供!做红烧肉用的!耽误了火候你赔不起!!”

【发发发发哥】:“[炸弹][炸弹][炸弹] 再不放行,信不信哥真V你50让你原地爆炸?![呲牙笑]”

【发发发发哥】:“[咸鱼系统提示:买家‘饿死了么快递员’已确认收货]”

“确认收货”?!

陈默组长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抬头看向那枚TN-81!

只见那枚静静躺在泡沫里的核弹,末端那个稳定闪烁的绿色小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紧接着!

一个刺目的、猩红色的数字指示灯,猛地亮起!

00:03:00

00:02:59

00:02:58…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女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告,同步从核弹内部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汽修厂废墟中:

【自毁程序已激活。倒计时:3分钟。】

【警告:不可逆转。】

“嗡——!”

陈默组长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干!世界在他眼前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猩红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和那冰冷的女声!

自毁?!3分钟?!确认收货就激活?!王德发!你他妈的在核弹上绑定了咸鱼收货系统?!!

“不——!!!” 一声绝望的嘶吼从陈默组长喉咙里迸发出来,那不是命令,不是愤怒,而是人类面对绝对毁灭时最本能的、最深沉的恐惧和无力!

整个现场彻底凝固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如同被美杜莎凝视过的石像!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茫然!时间,仿佛被那猩红的倒计时抽干了!

“组…组长!” 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手机屏幕,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他…他又发消息了!!”

陈默组长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抢过手机!

屏幕上,“发发发发哥”的新消息还在疯狂跳动:

【发发发发哥】:“卧槽!兄弟!你确认收货了?!牛逼啊!真送进去了?!”

【发发发发哥】:“[大拇指][大拇指] 放心!哥说到做到!V你50!红包收好![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发发发发哥】:“等等!不对啊![惊恐] 你是不是点错收货了?!哥这‘冷冻大伊万’还没给王大妈验货呢!咸鱼规矩,□□,要当面验货点确认啊!你提前点收货,哥这边绑定核弹的‘七天无理由退货’自毁程序就启动了!!”

【发发发发哥】:“[大哭][大哭] 完了完了!那玩意儿启动了就停不下来!倒计时三分钟!!”

【发发发发哥】:“快!!快让里面的人找找!!核弹屁股上是不是有个USB-C口?!找个充电宝给它续上电!能暂停一分钟!快啊!!哥的店铺信誉要完蛋了!差评要刷屏了!!”

USB-C口?!充电宝续电?!暂停一分钟?!七天无理由退货自毁程序?!!

陈默组长看着屏幕上那如同天书般荒诞到极致的信息,再看着眼前那枚猩红倒计时无情跳动的死亡装置(00:02:15…),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尖叫!世界观?那玩意儿在汽修厂大门被轰开的那一刻就已经碎成渣了!现在连渣都被这沙雕操作碾成了量子态!

“快!!” 陈默组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已经完全破音,指向那枚核弹,“找!找USB-C口!快!!!”

时间就是生命!不,是比生命更沉重的、关乎半个城市存亡的倒计时!

几个离得最近、穿着防化服的技术人员,在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的双重冲击下,几乎连滚爬扑到了那个打开的快递箱前!强光手电疯狂地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扫射!汗水瞬间浸透了厚重的防护服内衬!

“这里!组长!这里!!!”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带着哭腔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TN-81末端靠近稳定翼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凹槽里,赫然是一个标准的、闪着金属光泽的——USB-C接口!

接口旁边,还用极其微小的激光刻着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七天无理由退货自毁程序紧急暂停接口(需5V/2A及以上)】

“充电宝!谁有充电宝?!快!!” 陈默组长感觉自己快疯了,朝着人群嘶吼。

“我…我有!” 一个负责通讯的技术员手忙脚乱地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一个印着动漫美少女的、还挂着粉色兔子挂坠的充电宝,哆哆嗦嗦地递过去。

老防化专家一把夺过充电宝和美少女数据线,在倒计时跳到00:01:07的瞬间,用尽毕生所学,稳准狠地将USB-C插头怼进了那个核弹上的接口!

滋…啪!

充电宝的指示灯亮起,显示开始输出。

那枚散发着死亡气息的TN-81,猩红的倒计时数字猛地一顿!停在了——

00:01:00

冰冷的电子合成女声再次响起:

【外部电源接入。自毁程序暂停。剩余暂停时间:60秒。】

“呼……” 现场所有人,包括陈默组长,都下意识地、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了一口气。那短短几十秒,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完!

陈默组长手里的快递员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发发发发哥”的头像在屏幕上疯狂跳动,伴随着一连串新的咸鱼消息:

【发发发发哥】:“续上了吗兄弟?!续上了吱一声!”

【发发发发哥】:“[焦急][焦急] 暂停只有一分钟!抓紧时间啊!”

【发发发发哥】:“让王大妈!赶紧验货!赶紧点‘确认收货’!点完就安全了!!”

【发发发发哥】:“流程!流程不能乱啊亲!咸鱼规矩!□□!买家确认收货!系统才判定交易完成!自毁程序才会彻底解除锁定!!”

【发发发发哥】:“快啊!!还有50秒!确认收货啊!![炸弹][炸弹][炸弹]”

确认收货?!

陈默组长看着屏幕上那疯狂的催促,再看看那枚靠着美少女充电宝续命、猩红数字死死卡在00:00:60的核弹,以及那个冰冷提示“剩余暂停时间:60秒”的电子女声……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精神崩溃的荒诞洪流,彻底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目光扫过周围:荷枪实弹但眼神呆滞的突击队员、穿着厚重防化服如同太空人般茫然的技术专家、瘫在地上散发异味裤子的快递员、还有被架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彻底宕机的我……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那部快递员的破手机上。

屏幕上,“发发发发哥”还在疯狂刷屏:

【发发发发哥】:“还有40秒!确认啊!点那个√!!”

【发发发发哥】:“哥求你了!快确认!差评要来了!!V你100!不!V你250!!”

【发发发发哥】:“[咸鱼系统提示:卖家‘发发发发哥’发起一笔250.00元的转账]”

陈默组长那张冷峻的、如同刀削斧刻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超越了愤怒和恐惧的、纯粹的、被沙雕淹没的空白。

他伸出手。

那只握惯了枪、签署过无数生死命令、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微不可查的颤抖。

手指,悬在了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橙色“确认收货”按钮上方。

倒计时猩红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

00:00:25…

00:00:24…

00:00:23…

电子女声冰冷地倒数:

【剩余暂停时间:25秒… 24秒… 23秒…】

整个废墟,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倒计时的滴答声,如同丧钟,敲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陈默组长的手指,终于落下。

不是点击。

而是……

他猛地举起那部破手机,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汽修厂满是油污和铁锈的水泥地面,狠狠地、歇斯底里地砸了下去!

“啪嚓——!!!”

手机屏幕瞬间爆裂!碎片飞溅!

“确认收货?!确认你妈!!!” 一声饱含了国安精英毕生修养、所有愤怒、所有荒谬、所有绝望的终极咆哮,如同受伤巨龙最后的悲鸣,轰然炸响,震得整个废弃厂房的铁皮屋顶都在嗡嗡作响!

“给老子——”

把王德发!!!

抓回来!!!!

老子要亲手——

V!他!五!十!!!!

陈默组长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他脚下,是那部被砸得稀烂的手机残骸,屏幕上“发发发发哥”那金光闪闪的头像,在碎裂的玻璃下,依旧顽强地闪烁着沙雕的光芒。

而那枚靠着美少女充电宝续命的TN-81核弹,猩红的倒计时,依旧固执地卡在:

00:00:15…

00:00:14…

00:00:13…

电子女声,无情地继续:

【剩余暂停时间:15秒… 14秒… 1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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