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希望我来?”李洵道。
他注视着容雪,目光一瞬不移。
容雪冷不丁地被刺激了一下,这话幽怨得……好像她负了他一样。
容雪脸上浮现勉强的笑意。
“官家能来,我自是欢喜。只是官家此前便赏了我诸多东西,如今亲自,若无缘由,我实在受宠若惊啊!”容雪心虚眨了下眼,只盼李洵能早些说出所来为何。
“是吗?”李洵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抬眸看向院子里的大箱子,“我瞧你得了满院子的赏赐,倒是没受多少惊吓,反而开心得很,都想去站墙头一览皇宫了。”
容雪发窘,脸红了一片。她确实开心,所以想去登高,想把疏雨轩的此情此景全都纳入眼中。
可她也没想到李洵会突然这个时候来啊!
见容雪不回答,李洵紧逼:“我说得不对?”
“还是,站墙头并不是你的最终目的。你关注的不是站不站墙头,而是和谁站?”
容雪直直地看着李洵,怎么感觉越说越奇怪?
可既然是李洵的问题,她有必要好好回答,谁叫他是官家。但容雪思了好一会儿,转着双眼,怎么思考都想不出来较好的答案。
李洵看她努力绞尽脑汁却一无所获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她怕是连他什么意思都没听明白,指望她就此长记性牢记身份,别给人把柄怕是难如登天。
心里无故有些闷闷的。
李洵干脆让常安先把东西端上来。
那东西此前被一块青布遮着,容雪也猜不出是什么,等到青花纹的青布一揭,容雪脸都快吓白了。
之前那个问题她就左思右想回答不来,现在还直接给她来一个“送命盘”?
容雪心惊胆战地觑着李洵的神色,见他坐在榻上,神情还是以前那副样子,着看不出什么喜怒,只觉得疏离得紧,让人不太敢靠近。
应该……大概……没事吧!
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乎她把琉璃杯送给谁?
容雪试着开口:“这个……不应该在白婕妤那里吗?”
李洵点头,犹如吃饭喝水般地道:“我又抢回来了。”
抢回来?
容雪顿感大祸临头。
今日白秋月虽来者不善,可这件事归咎下来,她自知也逃不了责任。
他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容雪脑子里搅弄风云般地积极转动。
看见李洵淡然冷漠的模样,她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脯,开始找补:“官家,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擅自就把你赏我的琉璃杯送人。可我也是为了你啊!”
容雪理直气壮,眼神越发明亮。
李洵瞧见那明亮至极的眼神,缓缓蹙眉,为了他?
今日来此,本来就是为了把琉璃杯送回来,顺便听她的解释。
虽然这解释和他料想中的不一样,但似乎因为是她,他也格外好耐心地道:“愿闻其详。”
愿意听她继续说下去,就是机会。
容雪清了清嗓子,“官家,您知道您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吗?”
李洵自然知道,多半是残忍毒辣,异类罢了!但容雪突然提起,他也忽然想听一下她的看法。
李洵道声不知,然后问道:“容娘子认为,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
会是凉薄冷漠,不堪为人吗?还是阴狠毒辣,冷漠残忍?
李洵等着容雪的答案,却不料容雪肯定点头,举着双手做捧花状,一字一句地道:“您在别人眼里就是天神一般的好人。”
那仰头抬手做捧的模样,像是捧着一件令她欣喜自豪的珍宝,动作之滑稽,表情之欢快,让李洵一愣,气氛也随之寂静。
容雪做着滑稽的高捧动作,没听见李洵出声,低头瞅了眼李洵。
李洵正一动不动,神情惊愕地抬眸看她。
“难道没用?”容雪内心嘀咕。
哥哥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拍马屁是天下第一好用的方法,没人不爱听拍马屁吗?
正当容雪自我怀疑时,李洵抬手,忍不住遮住嘴角那抹被逗趣的笑。
仔细说来,从小到大,有说他从小聪颖,论才智,世上无人能及的,也有说他骨子里就流着冰冷的血,冷漠无情乃是天性。诸如其他相貌,品性,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说他是一个好人!
其实也是有人说的,但那都是在京城之外。京城之内,她倒是第一人。
似乎是受用这句话,李洵笑得眉眼都开了,问道:“容娘子何出此言?”
容雪看着李洵脸上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那轻扬的眉梢,恣意的脸庞,就像从画中走出的贵公子,浅笑横生,旭然柔和。
目不转睛的视线太过灼热,李洵微一抬眸便发现了。
他略微收敛,但也没有完全掩盖笑意,好像她想看,他也不介意给她看一般,继续如常道:“容娘子莫不是骗我,我根本不是你眼中的好人?”
容雪闻言,连忙摆手。
她看着李洵,心里叫苦不迭,“一时让我说他好,我哪里说得出来?”
她的算盘可是李洵接受了这句溢美之词,就像个好人一样大方地原谅她的,根本没有后面的刨根究底。
“容娘子可以慢慢想。”
他给她胡诌的机会。
不过方才,他好像又听见了,好像是她的心里话,为何他能听见她的心里话?
李洵疑惑。
正在容雪已经开始纠结要不要老实承认自己的胡说之词,容雪看着门外的箱子,忽然灵机一动道:“官家当然是好人了!”
她扭捏了几分,见李洵满脸笑意,几分真心实意地凑近李洵,附耳小声道:“我知道是官家帮了忙,才让表哥替爹爹把这些东西送进来的。谢谢官家!”
她满脸笑意,长卷的睫毛在眼睑上一跳一跳。
李洵一怔,随着容雪的视线望向窗外,一个个箱子映入眼帘。
“你的意思,我只帮了忙?”李洵高深莫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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