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钺站在窗外，两腿像是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忽然走不动了。

他其实应该马上掉头就走的。

可看着大哥被那死瘸子亲吻，他心里生出一种特别奇怪的滋味。

他很生气，但在生气之外似乎又冒出了另一种情绪。

那种情绪阴暗又潮湿，像是角落里无声长出的青苔，潮湿黏腻，还带着股不可言说的腥膻气。

在他的道德与理智主导大脑之前，**已经先一步在大脑中勾勒出一副可能景象：

如果现在亲吻大哥的人——

是他。

如果是他。

那他会……

韩钺两手不自觉地收紧，将手中的拐杖横杠握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渐渐暴了起来。

一种当事人自己可能都还没理清的**在横冲直撞，双手或者说身体已经在本能地克制，可双眼或者说感官却在贪婪地体会那一处风花雪月。

夏侯冲挑衅地往窗外斜睨了一眼，发现韩钺只会站在外面看他为所欲为，什么阻止的言行都没有。

夏侯冲心生轻视又颇觉解气，行为也愈发大胆。

他不光是想浅尝辄止，他想深入其中细品滋味，就像品尝鲜美多汁的珍馐那样，不只是要张嘴吮吸，还要动手掰弄。

为了吃到那一口肉，品到那一口汁，要剥开珍馐外面的硬壳，让藏在里面的美味细细暴露出来，吮舔之，挑逗之，让美味为潮湿所覆盖，然后再下口吞咬，品到那最美之味……

“唔！”裴仙渡惊愕地发出一声嗓音受阻的短促声响。

裴仙渡原本被血色纹路折腾到意识模糊，却恍恍惚惚地感觉有“一味良药”忽然送到了他嘴边。

那良药似乎浸染了青苔的气息，既潮且腥，还带着股嚣张的邪性，强势地想要往他嘴里钻，甚至还想钻进他衣服里往他肉上贴。

他本能地抗拒，那良药却紧紧裹住他，似是要让潮湿又腥膻的气息吞没他。

裴仙渡感到了窒息，拼命地想要挣脱。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地底下的一张网里。

周围黑暗一片。

网上爬满了青苔，手指稍微碰一下便是黏腻又潮湿的触感，让人无端端有种被侵犯的不适感。

他就在网里挣扎。

挣扎……

拼尽全力。

然后。

他的意识就突然清醒了。

他的双眼恢复清明。

不曾想，第一个呈现在他眼帘里的就是小瘸子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裴仙渡浑身一个激灵，本能地一把推开了小瘸子。

夏侯冲一时不察，坐在轮椅上被推得往后滑了出去，椅背磕碰到了柜子，差点把他颠到了地上。

裴仙渡心里乱糟糟的，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嘴，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外似乎有人。他扭头看去，窗外却空荡一片，就好像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而在屋外窗户旁边，韩钺后背紧贴着墙壁而站。刚刚大哥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立马躲了起来。

韩钺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是怕大哥尴尬，还是怕自己解释不清呢？

又或许这两种理由都不是。

总之，当大哥目光扫过来的那一刻，韩钺就本能地躲了起来。

他像个阴暗又卑微的偷窥者似的，悄悄摸摸地躲在墙根底下，虽是眼睛不再能看到里面，耳朵却比平时精明了好几倍，仔细地探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里。

裴仙渡糟心透了，反复用手背擦着嘴唇。

他也没法理直气壮地指责小瘸子趁人之危。

因为小瘸子的这番越矩行为确实让他受益了。

正是有了这番亲吻，红色纹路才暂时停止了生长，没再往死里折腾他。

他甚至有种预感，如果方才任由小瘸子继续深入到彻底越轨的地步，红色纹路可能就消失了。

可他毕竟不可能放任自己做到那一步。

原书里，原主这四段虐恋线，说白了就是四段通往高速公路的极速开车之旅。

裴仙渡要是真在一开始就选择了按原书的方式来通关，那他将会有开不完的车。

他可没有开车的想法，尤其当四个开车对象还都是男人的情况下。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裴仙渡就没有说话。

天已经黑了。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

光线微弱，阴暗遍布。

夏侯冲就隐在床脚边的阴暗里，整个人似乎与阴暗融为了一体，神情看不真切，却让人有种阴森森的发毛感。

他细细观察嫂嫂的反应，就像野兽捕食猎物那样，静静悄悄地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地观察着猎物，只等时机一合适就立马扑上去。

他原本以为坏嫂嫂会生气，会揍他一顿。

可如今，嫂嫂既没揍他，也没骂他，甚至连瞪他一眼都没有。

嫂嫂就只是在那儿擦嘴。

这实在是透露出一种相当微妙的信号。

或许，嫂嫂是不排斥跟他亲近的。

只不过，伦理道德的压力让嫂嫂望而却步。

这个时候，只要他再添一把火，也许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夏侯冲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透出几分势在必得的意味。

他瞥了眼窗外，那里虽然空荡荡的，可他相信韩钺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缩头乌龟大概率还躲在外面。

刚刚被嫂嫂那么一推，确实是让他在韩钺面前有些丢脸。

不过，很快，他就要丢掉的脸面捡回来了。

夏侯冲摇着轮椅，从容地滑到了男人面前，抬手轻轻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靠坐在床边，抬起眼眸看他，有种漫不经心的诱惑感。

应该就是诱惑吧。

嫂嫂现在就是在勾引他吧。

“嫂嫂，”夏侯冲低声开口，这种刻意压低的嗓音天然地带了一种隐秘共谋的味道，似乎预示着接下来的话大概率是见不得光的幽暗之事，“你刚才其实……也没那么想推开我的吧？”

夏侯冲的手指缓缓地试图插入男人的指缝中，仿佛在做某种模拟动作，隐晦又大胆地传达着某种近乎露骨的**。

裴仙渡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少年，刚刚他其实一直在想究竟要怎么在不开车的情况下顺利走完四段灵肉纠缠的虐恋线。

现在，他好像有点眉目了。

裴仙渡收回这只正被摩挲手，接着抬起来，捏住了少年的下巴。

少年被迫抬起头来看他。

两人的目光直白又冒犯地相交在一起。

裴仙渡轻轻笑了。

夏侯冲觉得这笑里带了几分邪性，就像那种话本子里专门勾引人的荒野妖物，嘴角随便那么一勾便是媚态横生。哪怕妖物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相当危险的邪劲儿，却依然勾得人意乱神迷。

“那你觉得我是想做什么？”裴仙渡问。

夏侯冲微微咽了下喉咙，目光变得黏腻又幽深，“我觉得，嫂嫂应该是想……呃！”

裴仙渡手上蓦地加重了力道。

夏侯冲感觉自己的下巴似乎都要被捏碎了，他吃痛低哼，话也顾不上说了。

“我应该是想干什么？”裴仙渡笑了下，在昏暗烛火下显得邪肆又凉薄，“你觉得我应该躺床上任你玩弄吗？”

这话太露骨，太简单，也太有画面感。

夏侯冲呼吸粗重起来，明明下巴正在受虐，可脑子却情不自禁地编织起旖旎的画面来，身体也跟着期待起来。

“那怎么可能？”裴仙渡笑了一声，似嘲弄又似撩拨。

他蓦地收回了手。

这带起了一点力道。

夏侯冲下巴失去桎梏，脸颊顺着手松开的那点劲儿微微偏了下。

“我是那天没把你打醒吗？”裴仙渡抬起手背拍了下少年微偏着脸，“还是说，你就喜欢这一套？”

又一手背不轻不重地拍在脸颊上。

夏侯冲的脸在这点力道下又偏了一点，就像挨了耳光似的。

可他偏偏没觉得受辱。

他心底里甚至冒出来了一个声音：或许，他就是喜欢这一套。

他不介意嫂嫂落下的每一个巴掌。

他甚至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