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璃瑟：不行，我得找她谈谈，让她不要答应芋已成粥的要求

容岄：为什么？我听她说芋已成粥进来是为了找霁月葭欸。

千璃瑟：就是这样才更不能让他来啊，霁霁都因为他等级回退了，谁知道他到这之后会不会惹出什么更无法挽回的事。

容岄：会吗？他一个人类能干什么，总不可能去大闹方舱吧？

千璃瑟：难不成你觉得他费尽千辛万苦进来，只是为了看一眼就走么？

容岄：额，不可以么？

千璃瑟：- -除非他是根无欲无求的顶级木头。

鹿羽：……

容岄：鹿羽你已经连发三串省略号了！也稍微讨论两句给点参与感好不好？

鹿羽：没空，加班去了。

容岄：=皿=！

千璃瑟：总之容岄你帮我跟她说一下，让她来找我，或者给我方式让我去找她。

容岄：行吧，我再问问她。

将消息发送完，容岄惯例把聊天记录清掉，随后指腹在左手腕上那枚小痣上轻轻一按。

“瑟瑟姐说想找你，谈谈关于芋已成粥的事情。”

当容岄压低的声音响于耳畔之时，慕光正坐在工作室的办公桌前，仰头望着面前的巨大屏幕安静思考。

“知道了，让她等着，之后我自己会去找她。”

回复完容岄之后，慕光将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

那里正显示着一个白色的聊天界面，顶端的ID是短短的四个字“芋已成粥”。

这名她只在霁月葭口中听过的人类，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的存在，且没头没尾地直接发来了一则交易请求：

芋已成粥：您好，我是周澄愈。

芋已成粥：虽然一上来就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我想和您做一个交易。

芋已成粥：请帮我进入浮生境，我想去见一个叫做霁月葭的人。

芋已成粥：任何代价都可以。

慕木没有回复，在差点被监督局逮住的情况下，短期内她并不打算再做任何有可能暴露自己存在的事。

但不得不说，在看见对面名字、和他那一句“任何代价都可以”后，她确确实实被诱惑到了。

透明的笔在苍白指尖转了一圈，耳畔忽而又响起了声音，这回并非任何话语，而是一串短促的“滴——”。

慕木眉梢轻挑，拈住笔随意向右一挥，那原本白色的界面便瞬间被撤下，换上了另外一个幽蓝的聊天框。

顶端的“鹿羽”二字在眼眸之中轻轻闪动。

鹿羽：芋已成粥怎么找到你的？

不是跟你说了，现在联络不许用旧的方式么？

鹿羽：在游戏里，没法说话。

鹿羽：反正我不会参加浮生境的任何活动，监督局很难查到我头上，你不用担心。

你的谨慎什么时候能给你的心上人分一些？

鹿羽：她知道错了。

行了，我也没说要对她怎么样，毕竟也算是我的老客户了。

鹿羽：所以芋已成粥？

他加了你的小号。

鹿羽：……他怎么发现的？

这就得问你了。

鹿羽：估计跟我表姐有关。

鹿羽：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容岄没有告诉你么？我准备接受这个交易。

鹿羽：霁月葭进方舱都不到三天，监督局那边肯定还在盯着，你敢顶风作案？

当然不是现在，我得先研究一个更加稳妥的方法。

鹿羽：如果他的目的是找霁月葭，那稳妥不了。

鹿羽：现在就连你都没法突破方舱的防护屏障吧？

小看我？

鹿羽：实话实说而已，不然你有什么方法能让他进到方舱里？

简单啊，直接按照正常流程，等他死后意识自动进入方舱就可以了。

鹿羽：……

开玩笑的。

鹿羽：我以为你忘了，方舱对人类记忆的清洗是不可逆的。

忘不了。

迟早有一天，我会闯进那里，找回属于我的记忆。

鹿羽：所以你决定帮周澄愈，是因为他对你的目标有用？

嗯，他间接使用过共感手表，要是能持续为我提供感官数据，绝对可以突破我目前的研究瓶颈。

鹿羽：也就是说，我终于可以从你那儿退休了？

没记错的话，从你的数据完全失效到现在，我已经半年多没找你进行过实验了。

鹿羽：也是，不过如果他进来，效用应该也是只能维持两年半吧？

足够了，没有意外的话，连一年都用不到。

鹿羽：好吧，祝你成功。

必然会成功。

倒是你，真不打算让容岄知道真相？

对面沉默了许久。

鹿羽：不必了吧。

鹿羽：就算现在让她恢复记忆，等下一次大清查的时候也还是得重新删掉。

鹿羽：更何况，我并不希望给她带来任何负担。

行吧，随你。

我继续我的工作了，你多盯一下容岄，别让她再闯什么祸。

鹿羽：嗯。

挥动掌心关掉聊天界面，慕光正准备转动椅子往工作台那边去，不想又一个页面自动弹了出来。

怎么今天这么多找她的？

慕光不悦地拧了拧眉，但见对方所链接的端口依然是鹿羽在人间的小号YL，便仍然耐着性子抬眸看去。

木琉影：我是芋已成粥的朋友，他应该找过你了吧？

木琉影：如果你是活的，回他的同时麻烦回我一下。

木琉影：谢谢。

……

慕木等待了许久，也没见那边回复任何消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蠢到家了。

他一定是脑子有泡才会相信安扬那家伙的猜测，跟一个去世了的人的账号如此煞有介事地对话。

将聊天窗口叉掉，他把页面切回了游戏。

此时游戏里的帮派频道正围绕“周年庆面基”这一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帮派]外卖到了不打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周中大家都上班啊，周末面的话，要么在周年庆前，要么只能后了。

[帮派]奶茶洒了不打了：这无所谓啊，周年庆又不是那一天就过完了。

[帮派]网速太卡不打了：那就选周年庆当周的周末？

[帮派]手感太差不打了：可以。

[帮派]队友太菜不打了：芋头去吗？周年庆不是刚好是他生日，聚会的时候买个蛋糕延迟庆祝一下呗。

[帮派]对面开挂不打了：不知道啊，他游戏和群里潜水几天了都，一句话没见发过。

[帮派]肚子饿了不打了：@芋已成粥

[帮派]奶茶洒了不打了：你@他还不如@木头。

[帮派]手感太差不打了：@木琉影周年庆面基？

慕木瞅了一眼屏幕上，仍安安静静站在霁月葭身边挂机的白衣少侠，长指快速打出一句回复。

[帮派]木琉影：这么早就组织？不还有二十多天呢嘛？

[帮派]网速太卡不打了：刚好聊到，先计划着呗。

[帮派]肚子饿了不打了：木头，我记得你和芋头一个市，到时一起过来啊。

[帮派]木琉影：提这么早，我都不确定那时候有没有空。

[帮派]队友太菜不打了：你不是整天在家写歌么，还忙什么？

[帮派]木琉影：那谁知道，搞不好临时有事。

[帮派]对面开挂不打了：芋头呢？他这几天安静得有些诡异啊0.0。

慕木沉默两秒，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给芋已成粥发去私聊：看帮派频道，我解释不了，你自己来吧。

等了一会儿后，帮派频道多出一行字。

[帮派]芋已成粥：抱歉，那天可能没空。

[帮派]奶茶洒了不打了：嚯，你终于活啦？

[帮派]芋已成粥：接了商单，有点忙。

[帮派]队友太菜不打了：我说你怎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帮派]网速太卡不打了：反正离周年庆还早，再考虑考虑呗？好不容易大家这么齐。

[帮派]芋已成粥：再看吧。

说完这句，他便再次潜水了，慕木想了想，切回企鹅聊天界面，给他发了个窗口抖动。

周澄愈回了个问号。

他先是发了个炸弹的emoji表情，随后甩出那张跟陆羽小号发消息的截图，并配文：没回我。

芋已成粥：也没回我。

木琉影：所以这玩意儿确实是假的，你就别再想什么穿越不穿越的事情了。

芋已成粥：刚发而已，说不定只是没看见。

木琉影：- -那你打算等多久？

对面陷入了沉默，慕木看见聊天框上那行“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好几次，才终于发来两句话。

芋已成粥：我曾经跟霁月葭说过，周年庆的游戏大合照会给她留一个位置。

芋已成粥：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是没有结果，那我就认命。

木琉影：意思是，如果陆羽的小号不回你，到时候你就会放下执念好好活着吗？

芋已成粥：执念如果能够轻易放下，就不叫执念了。

木琉影：那你到底打算怎样？

芋已成粥：活着。

木琉影：……您能加个“好好”俩字儿在前面吗？

芋已成粥：不确定的事情，我加不了。

木琉影：啧，我开始后悔邀你玩这个游戏了。

如果他遇不到霁月葭，就不会牵扯出后面这一大串的事情来。

但说到底，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况且就算霁月葭没有出现，以他之前那种状态，也很难被归类为“好好活着”的行列。

所以慕木最终只能叹一口气。

木琉影：那你这一个月也不能啥都不干干等着吧？

木琉影：再这样昼夜颠倒地通宵下去，我怕你还没等到那边的回复，自己就先没了。

芋已成粥：嗯，今晚开始不熬夜了。

木琉影：- -你最好是。

木琉影：还有，白天也别老是在游戏里挂机发呆，我当初找你约的封面还没画吧？

木琉影：给你半个月时间画完。

芋已成粥：用不了那么久，三天就可以。

木琉影：这不是打算帮你找点事消磨时间么？还是说你真的接了商单，那就不用我操心了。

芋已成粥：没接，画我自己的。

木琉影：私稿？

芋已成粥：不是。

芋已成粥：是约定过将来要送给某个人的图。

木琉影：这个某人该不会名字是三个字，并且现在就站在你的游戏角色面前吧？

芋已成粥：^^。

木琉影：你在这种状态下发这个表情真的有点诡异你知道么？

芋已成粥：她说希望我变回那个快乐的小橙子。

木琉影：噢，但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真心快乐而不是演出来的快乐。

芋已成粥：没关系，演着演着自己就会相信了。

反正以前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隔着屏幕，没有人能知道藏在社区账号背后的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就算很久很久都没有笑过，只要在发送动态的时候加上可可爱爱的颜文字，大家就会一直认为他当下的心情很好。

除了霁月葭。

她是唯一一个会知道他正在不开心，也不许他不开心的人。

周澄愈向后靠向椅背，微抬的视线里，墙上挂画中女孩的面容逐渐变得模糊。

“再等等我。”

苍白的薄唇轻启，发出呓语一般的呢喃。

“我会找到你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