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

其实这并非周禧第一次练习子规啼,早在不经意之间,林参便将子规啼的运功技巧潜移默化地传授给了他。

当他堪破基本的内力运转之法之后,练习子规啼也就易如反掌。

“高层的要看造化,但五层以下是没有问题的,你慢慢练,我……”

林参见周禧已经上道,打算继续睡一会儿。

话音至此,正准备躺下,对面周禧忽然激动,回头欲向林参展示成果,然而还把握不住力道的他,一伸手,掌心释放的内力不偏不倚朝林参打了过来!

林参见状瞬间清醒,迅速旋转起身躲避。

轰隆一声后,整个摇椅碎成了残渣,遮凉棚的柱子随之倒了一根。

凉棚倾塌歪斜,在荒芜的枯草田间,莫名有股风雨飘摇之感。

林参困意全无,眉头紧皱,拿蒲扇扇了扇灰尘,缓缓扭头看向周禧。

周禧愣着动作,表情定格在惊恐的瞬间,良久良久才因后怕吓出满头冷汗。

“林参!!你没事吧!!!”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朝林参跑去,手足无措,又是道歉又是关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你有没有被我伤到?”

林参手里的蒲扇轻轻打了打周禧额头,“太高看自己了,你还伤不到我。”

周禧自责不已,抿着唇,眉眼微微发颤。

林参看了眼散架的摇椅和倒塌的凉棚,眼神略感意外,“不过,初学就有这样的威力,确实比捞月谷大数多人起点都高。”

周禧听后,表情渐渐舒展,“你是在夸我吗?”

林参回头望住他的眼睛,笑着沉了口气,无奈又宠溺道:“你又骄傲啦?”

周禧嘿嘿一笑,惊惧消散,弯弯的小鹿眼黑得发亮,嘚瑟道:“大师兄夸我,那不得骄傲一下。”

林参抬手轻揺蒲扇,转身离开,“修习要循序渐进,不宜多练,今天就这样吧。”

周禧跟上林参,脸上洋溢着欢欢喜喜的笑容,“我们做什么去?”

林参懒洋洋朝前走着,漫不经心回道:“忘了阚师兄交代你打扫寸光庭的任务了吗。”

周禧听罢,当即笑不出来,长长“啊”了一声,像一朵突然枯萎的花儿,肉眼可见地蔫儿了。

寸光庭是个长型四合院,里面住的人不多,除了白蝉与周禧,便只有瘫痪的老师叔公,和照顾白蝉与师叔公的七八个侍童。

周禧的屋子就在白蝉隔壁,门前是铺满鹅卵石的花园,一条长长的庭廊连接着寸光庭各个房间,通往大门。

林参端着水盆,绕圈擦拭墙壁,从周禧门口开始,擦到白蝉房间门口结束。

周禧则在自己屋子里打扫整理。

林参这边快要打扫结束时,意外发现门框边有一处奇怪的烧痕。

木制门框被烧成了黑色焦炭,形状宛如五根手指,四长一短,且略有凹陷。

“隐火掌?”

林参怀疑这是有人在释放隐火掌时顺手抓了把门框而留下的痕迹。

看状态,时间并不久远,目测就在最近几天。

林参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思忖须臾,他推门进入白蝉房内查看,发现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书桌与书架上的书册摆放得整整齐齐。

一眼扫过,竟无半点有人在这儿生活过的痕迹,所有物品摆放就像是刚布置的新房。

“希妹,掌门房间是不是已经有人打扫过了?”

林参朝隔壁喊话,周禧听到后,抱着装满一堆废弃宣纸和信纸的篓子走出来,回道:“往年都是除夕前一天打扫,没这么早的。”

说罢,周禧将怀里的篓子随意放置在门口,转身回屋继续整理。

林参在白蝉房门口踱步,心事重重,待瞧见周禧的篓子后才稍稍转移了思绪。

“这些是什么?”

“以前练字的草稿,和……反正都是没用的东西,等会儿我们拿去给小七宗当柴烧。”

林参随手翻了翻,没多问,转言道:“先停一停,我们去找阚师兄。”

周禧忽然钻出来,扒在门口,眨了眨眼睛:“找他干嘛?!”

林参:“有事要问。”

周禧:“哦,我马上好。”

二人搁置了手里的活,在大一宗内寻了一圈才找到忙碌的阚成玉和傅雪。

过来时,阚傅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周围正在布置新年装饰的弟子也都沉默地干活,谁也不说话。

周禧蹦蹦跳跳打招呼的声音惊碎了这里尴尬的氛围,众人见他出现,便恢复了正常神色。

“希妹来啦。”

“真羡慕希妹,只用打扫寸光庭,我们都快累死了。”

但阚成玉和傅雪还是不说话,二人一个在左边指挥,一个在右边帮忙,目光不小心对视也要迅速避开。

林参一瞧便知这两人又闹矛盾了。

每逢多事之秋,大一宗忙碌之时,阚傅二人必有一吵。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周禧凑进人群中问了问,得知是因为傅雪想挂福字灯笼,而阚成玉买了喜字灯笼,因此产生了分歧,谁也不让谁。

最终争执变成了冷战。

林参靠近阚成玉,挠了挠鼻头,斟酌后开口道:“阚师兄,傅师姐不是喜欢跟你吵架,更不是要和你对着干,她只是想让你顺着她一次,你为什么……”

然而好言相劝却换来阚成玉的白眼,“关你屁事,你干嘛来了。”

林参心里也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今天有没有掌门和诸位师父的消息?”

阚成玉回答十分利落且冷漠,“没有。”

另一边傅雪闻声而来,“林拾鲤,你要找掌门吗?”

林参点了点头,给了傅雪一个严肃的眼神,“你们跟我来。”

他将阚傅二人和周禧领回白蝉房门口,将门上的黑炭手印指给三人看,“隐火掌的痕迹你们应该比我熟悉,能不能分析出是谁留下的?”

一路上阚成玉和傅雪都没有交流,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不过此刻被林参提起了紧张情绪,便顾不上小吵小闹了。

二人近距离观察过后,对视一眼,神色皆变得凝重。

阚成玉:“这样的力度,在平安派只有掌门做得到。”

傅雪:“可掌门怎么会在寸光庭使用隐火掌?”

林参又问:“白如晏派人打扫过掌门的房间吗?”

阚成玉不假思索回道:“没有。”

傅雪往屋子里打量,满目狐疑,“那是谁来打扫过这儿?”

林参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厚重,“别的宗门弟子,在他们师父下山前有没有发现异常?或者,他们的师父有没有交代什么?”

阚成玉:“没问过。”

林参眼神一凌,朝阚成玉迈近一步,张嘴散发出无形寒霜,“去,问。”

“你什么意思?”

阚成玉不满林参的态度,直面林参双目,拧眉质问:“你在命令我?”

还是傅雪心思细腻,通过林参的反应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去问!”

傅雪前脚刚走,阚成玉后脚跟过去,走之前不忘狠狠瞪林参一眼。

林参心思沉沉的,没空跟他计较。

他接着带周禧去问了寸光庭的侍童,得知昨日有个身着绿衣的男子来这里同掌门谈话,当时白如晏带人守在院子门口,很多人都瞧着,并无异常。

侍童不知自己嘴里提到的绿衣男子便是捞月谷谷主乐壹,还疑惑白如晏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但乐壹走后,白蝉让所有人离开,说要等另外一个人。

之后再无人见过白蝉,只有白如晏进入过寸光庭。

而白如晏最后出现,便是通知掌门已经带众宗师下山收租的消息的时候。

林参越想越不对劲,记得昨日赶来时,还撞见了大五宗的单相,依单相所言,是掌门交代他整理账目,再分发给各宗门。

单相应该见过白蝉。

带着各种不安与疑惑,林参继续在白蝉房间检查,过了许久,阚成玉回来了。

“我问了别的宗门,竟无一人听师父提起过此事。”

一向面瘫的阚成玉脸上露出了焦急神色,“而且宗师们走得都十分突然,没人亲眼看见他们下山,就像同时消失了一样。”

林参站在寸光庭院子里,望着五颜六色的鹅卵石,低眸思忖,“这么说来,除了白如晏,没有任何人说过掌门要带所有宗师下山,他们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随着林参的猜测,阚成玉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细节,“师父来通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情绪异常烦躁,当时掌门和别的宗师已经下山了,而师父是独自回来取东西的,我以为他是着急和掌门汇合,才会那么不耐烦,可现在,我怀疑……”

林参:“他被威胁了。”

林参抬头看向阚成玉,眼神深重,“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见到他的时候,掌门已经遭遇了不测,有人拿掌门的性命要挟白如晏撒谎。”

阚成玉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林参的话,甚至心里产生了同样的怀疑。

但转念一想,他又迅速自我否定,“不不不,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我们平安派,用那么短的时间,同时劫虏掌门和八个宗师?!”

周禧原本在屋子里整理,但这儿正靠在门边,悄悄听着院子里林参和阚成玉的对话。

这时傅雪赶到,听到了林参和阚成玉方才所猜测的话。

她一边走过来,一边说:“我刚刚去问了昨日值守的弟子,守前门的以为掌门走的是侧门,守侧门的又以为走的是前门,所以没人发现不对劲,直到我刚刚把两边值守的弟子都问了一遍,把话一对,才发现根本没人看见过掌门下山,倒是有人看见乐谷主下山。不过除此之外,他们也没看见过有别的什么人进来。”

此话更验证了林参的猜测。

阚成玉当即坐不住,转身就走,“我带人下山去找,阿雪,这里交给你。”

傅雪叫不住他,只能朝他背影大喊,“大师兄,你去哪里找!”

阚成玉走得极快,头也不回地扬声回应:“要是有人把掌门和宗师们劫下山,那么多人,动静不小,附近的村民应该会看见,我去村子里问问!”

阚成玉走后,林参提醒傅雪说:“山下要找,但山上也要找,万一掌门他们根本没有下山呢?”

傅雪想了想,“你说的对,不过两天后就是新年,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说明掌门和宗师们出了意外,目前只是失踪,所以还是不要给大家造成恐慌。”

说到这里,她看向林参,认真叮嘱:“我等会儿带一些人去山里转一圈,就说是年前巡视,你在大一宗帮我守着,有人问起,不要说漏嘴。”

林参皱眉问:“我肯定不会乱说,但是?你让我在这里帮你守什么?”

傅雪理所当然道:“掌门和宗师们下落不明,我和师兄又不在,整个平安派除了你还有谁能应对意外状况?”

林参微愣,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傅雪嘴上这么说,仿佛对林参委以重用,眼神却还是一贯的嫌弃与不待见。

她转头朝周禧屋里瞧了眼后,似乎想继续交代些什么,但想了想,最终没多停留,迫不及待寻找白蝉去了。

周禧走出来,忧心忡忡地问:“大师兄,你怀疑有人挟持了掌门和众宗师,并且用他们威胁一宗师父,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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