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尸体？

慕曦行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后退几步离草丛远一点。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大壮就被吓了一跳。

大壮的眼神……很奇怪，和其他猫都不一样。它比起其他猫略大一点的身影藏在阴影中，叫外人只能窥见那双异样的眼眸。

凶残的、狠厉的眼眸。

但……

慕曦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壮会是噩梦中心吗？是的话，这个噩梦的核心是什么？

恐惧？**？

总不会是杀戮的**吧？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慕曦行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不对、不对。

如果是这样，许灵这个特别NPC的意义是什么？

慕曦行思考的时候，望珣也同样在思考。

他问：【是什么尸体？人的？猫的？】

【我不知道。】齐飞璇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镇静，海一般寂静深邃的蓝色猫眼凝视着大壮的藏身处，【但不管是什么，那只猫绝对不简单。】

对啊，是什么尸体？

这其实是个关键问题。如果是猫，还能说只是为了领地作出的斗争。如果是人……情况就会复杂很多。

见齐飞璇有再次潜入草丛的意图，望珣立刻阻止道：【在搞不清楚规则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在丙级噩梦中，齐飞璇这样老资历、拥有强悍异能的唤醒者被噩梦中心伤害的可能性很小，但绝对不是没有。

齐飞璇很聪明，问题是太容易冲动、仗着自己一身本领就不按规则行事。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望珣曾一度和她一样自信、任性妄为，认为自己这种经验丰富的唤醒者不可能在乙级以下的噩梦世界遇到威胁，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的前队友正是因为轻忽而在“区区一个”丙级噩梦中失去了生命。

自此以后望珣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哪怕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异能，依然在一定程度上自视甚高。

他不能再看见任何一个队友倒在面前了。

齐飞璇沉默了，尾巴在身后烦躁地一晃一晃。

三人都清楚，如果不弄清楚地里究竟埋了什么，对大壮的定性就定然出现偏差。

【那……你觉得大壮是目标吗？】慕曦行问。

【我也不知道。】齐飞璇诚实道，【它刚才与我的交流仅限‘滚’、‘滚出去’。光凭这点信息什么也判断不出来。】

【既然如此不如试试排除法，现在可疑的只有大壮和望珣刚才看见的另一只简州猫，大壮这里遇到了阻碍我们就去找找另一只，是另一只的话也就不用纠结大壮的事了。】慕曦行提议。

【好。】望珣很快便赞同了慕曦行的想法。

那样明显风险更低，是更为理性的选择。

望珣甚至在心里祈祷目标是另一只简州猫。

于是慕曦行第二次与许灵告了别。

一路上，慕曦行顺便说了自己对许灵的看法。

【是耶。】安详窝在慕曦行帽子里的齐飞璇说，【许灵这个NPC是干嘛的呢？每次看见都是在喂猫，难道目标的心愿就是一直有人喂自己吗？……也不对，真是一只猫的话有这个愿望还说得通，但我们的目标总不会是猫吧？伊甸科技已经发展到猫也能玩《废墟探索者》了？而且一只猫的精神力强到可以生成一个丙级噩梦？比大多数人都强？】

慕曦行失笑，齐飞璇这人一旦恢复了精神健康就总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什么荒唐话都说得出。

可找另一只简州猫的过程并不像大壮一样顺利，望珣分明已经带着几人来到了先前它出现的地方，可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

甚至齐飞璇还问了问周围其他猫，都说那只嫌疑人二号就喜欢走街串巷、到处乱跑，也没个好闺蜜好兄弟什么的，是妥妥的独行侠，而且性格不好，别的猫都不怎么喜欢它，要不是它挺能打，其他猫早就把它打走了。

努力努力白努力，折腾了一通还是回到了原点。

慕曦行垂头丧气地坐在长椅上，望珣在一旁支着下巴思考，至于齐飞璇？她本来就没心没肺，如今变成了猫更是无所顾忌，直接与真猫们打成一片，还去给人家舔毛。好像不是来完成任务，是来体验一下怎么当猫的。

【嘻嘻，那些猫好像也以为人猫就是真猫，并不觉得它们是人变得，而是和它们一样生下来就是猫。】玩够了的齐飞璇跳到慕曦行腿上优雅地清理着自己的前爪，【不过人猫在这里不怎么受欢迎是真的。真猫都在吐槽他们长相奇怪、味道大、不会埋屎。所以一般是人猫和人猫一起玩，真猫和真猫一起玩。】

慕曦行觉得很神奇：【那岂不是人猫被排挤了？想变成猫的人恐怕在当人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等于当人也被排挤，当猫也被排挤？】

【哈哈，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挺残忍。不过我一直相信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望珣一直看着两人讨论这些没什么营养的瞎话，等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插话道：【要不要再回去看看大壮？】

【行啊。】齐飞璇在慕曦行膝盖上做了个标准的猫式伸展，答应得十分爽快。

两人一猫就这样往回走，走到一半齐飞璇吸了吸鼻子：【那里的气味有点奇怪，去看看。】

慕曦行和望珣循着她说的地方去。

是慕曦行前一天看见的戴着眼镜的“白猫”，他无力地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周身围着的苍蝇蚊虫似乎预示着他的结局。

【好臭。】齐飞璇说，【血腥味和别的什么味道夹杂在一起。】

他……或者说它？应该快要死了。

可是它不是这个世界的NPC吗？噩梦中心觉得它没死，它就应该不会死吧？

所以慕曦行没多想，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它几眼。

天又快要黑了，得赶在闭园前离开才行。

许灵已经离开了，空了的罐头也被她收拾好带走，草丛前看着很安静，没有名为“永远”的稀有公三花，也没有名为“大壮”、形迹可疑的嫌疑人一号。

齐飞璇从慕曦行怀里跳下来，她灵敏的嗅觉告诉她大壮就在里头，但还是有些踟蹰地在草丛前转圈。

说实话，嫌疑人一号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发怵。

不像猫的眼睛，倒像是手上背了几条生命的杀手。

幸好即便成了猫她依然能操纵气流，如果对方是普通猫就决计不会是对手。

但万一不是普通猫呢？是长相似猫的怪物怎么办？

看出齐飞璇的犹豫，慕曦行提议：【要不你把草丛切开，把大壮逼出来？毕竟这里面是它的地盘，强龙打不过地头蛇，你在里头可不占优势。】

【但那样也有可能打草惊蛇或者激怒对方啊？】齐飞璇心一横，就要往里冲。

结果她还没进去，另一只猫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永远。

【我还是不建议你贸然进去的。】见永远出来，望珣立刻就想到了计策，【这只猫和大壮的领地有重合，不如你问问它，我们的嫌疑人一号究竟什么情况。】

永远很怕人，但对猫却很友善，并且或许是因为它身份尴尬，算是貓界小男娘，所以没什么猫朋友，一来二去齐飞璇的靠近倒是正和了它的心意，很热络地和齐飞璇聊了起来。

齐飞璇边聊边给自己两个队友翻译，大致意思是大壮确实凶，会和它抢东西吃，但也没见过它杀猫还是杀人的，至于那股血腥味，大约是储存的死老鼠之类的。

如此说来也没什么可怕的，应该是之前有些草木皆兵了吧？

慕曦行这里是释怀了，齐飞璇却越聊心越沉。

她不觉得自己会看错，大壮的眼神绝不是普通的凶悍，可永远也绝不像在说谎。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头怕是有门道。

她不怕那种正面刚的，毕竟她的异能在所有唤醒者中都排得上号，万能且便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任何场景下都能运用自如。

可要是有点弯弯绕绕的规则就难办了，她之前也不是没踩过坑。

所以和永远聊完后她反而退缩了，在慕曦行诧异的目光下跳回她怀里。

【这事还要再想想。】她并不解释，只是简单下了结论。

【对了，慕曦行，那个丁级噩梦攻略完成后，羲和有没有给你什么奖励？】望珣忽然问。

慕曦行有点没反应过来：【有……吧？一些奖金什么的？】

齐飞璇倒是一听就明白望珣在问什么了：【他是问，有没有分到新的异能？】

新的异能……？哦！还真有！

【有！好像叫‘看见的眼睛’。】

望珣于是问羲和：【慕曦行的新异能有什么作用？使用方式有没有什么限制？】

羲和回答：【‘看见的眼睛’——初级异能，使用者可以放置一个无形的‘眼睛’用以监视，亲手将‘眼睛’放置效果更好，若不能亲手放置，则需要在脑海中想象出目标的形象或是要放置的地点才能放置。现阶段使用者最多能放置一个‘看见的眼睛’。】

意思就是……隐形探头？

倒也算个实用性很强的异能，用在这里正好。

慕曦行征询了两位队友的意见，最终决定将眼睛放置在大壮身上，由于无法靠近大壮不能亲手放置，使用时效变短只能持续四个小时。

几人先行离开，等到闭园时间的九点，慕曦行在寝室床上想象出大壮的长相。

【异能——‘看见的眼睛’放置完毕，持续时间四小时。】

大壮仍然潜伏在昏暗的草丛。

它的前方不远处是正在睡觉的永远。

它一直看着永远。

就像一个猎人一样，它等啊等啊，等了好久，等到慕曦行没猜出它到底想干嘛，只以为是不是猫当中也有同性恋，而它暗恋着在猫看来很美丽的永远。

可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完全错了。

大壮扑了上去。

永远的抵抗在它看来可笑又微不足道，很快便被它咬下好多毛来。

它没有直接咬断永远的脖子，而是用爪子和牙齿折磨了永远好久。

等到永远终于停止呼吸时，它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几乎是体无完肤了。

然后大壮开始刨坑。

地下埋着的尸体太多了，它随便一刨就翻出了好多。

全都是三花猫。

仔细看的话，它们身上的毛发、花型的分布和永远一模一样。

全都是永远。

地下埋着的全都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