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早晨,沈舒然被白芷从被子里拽出来,忙前忙后地替她穿好衣服。
她今天穿的是梅子青色大袖披衫,木兰色百合纹绫裙,搭配同色系石青色帔子,胸前还系了一个黄色丝带。
宽大的裙摆和轻盈飘逸的宽袖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子,院长妈妈对她们很好,会在一周的特定时间给小沈舒然她们播放电视。
还在儿童时期的她们看到古装剧里的扮相,都格外新鲜,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总会把被子披到身上,将手藏在被子里,假装自己穿的和电视上的一样,来回走动,还会挤在和墙一样大的镜子前来回旋转。由于人多,她们有时甚至还会一起演电视剧中的情节。
沈舒然在现代已经二十五岁了,儿童时期见过相处过的许多人都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这件事却记得清清楚楚。
想着想着,沈舒然的眼睛里便充满了怀念,嘴角微扬。
白芷着急得手忙脚乱,看着不着急还在那笑的沈舒然,生气地拍了她的肩膀,“主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笑,咱们位份低,不早去会惹事的。”
被白芷一巴掌从回忆拍到了现实,沈舒然反应过来,哦,对,她已经不是现代的那个上班族了。
沈舒然的动作也带着急切,主仆二人迈着小碎步朝凤仪宫走去。
凤仪宫
沈舒然一进来坐下,伊宝林便前来搭话,“听闻姐姐昨日身子不适,传了太医,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她们虽然不能打听到皇上的消息,但是嫔妃的消息还是知道的。
“已经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沈舒然面带微笑,官方地回答。
沈舒然心里暗自说道:没事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伊宝林再次找机会和她说话,“沈姐姐可喜欢海棠花?”
沈舒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是喜欢的。”
伊宝林面露喜色,“听闻知茗亭周围的海棠花开了,姐姐可有空与我一叙?”
想拒绝,但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沈舒然刚想出声答应,旁边的白芷小声开口道:“主子,章太医说您现在需要静养,不宜走动。”
嗯?什么时候说过?
沈舒然侧头看白芷,白芷的眼中充满严肃和认真。
“是啊,真是不巧,章太医说我这个病,不能太劳累。待我身子好些了,我必定主动邀妹妹一叙。”
谁能说清沈舒然的身子什么时候好些了呢,只有她自己。
伊宝林明白这是推辞,看了白芷一眼,意有所思地说道:“姐姐身边的丫鬟真是心细,往后也要一直这样才好。”
沈舒然一看,身子稍微挡住了白芷一点,“妹妹说笑了,妹妹身边的丫鬟让我瞧着更灵巧些。”
伊宝林将沈舒然警惕的动作放在眼里,面上没露出一丝坏意,调笑地说:“都是别人的最好。”
真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会让自己和这个呆子交好,和她说话,半天讲不出有用的来。
伊宝林决定今天先放弃,追太紧了也不好,要等待一个时机才行。
她向沈舒然行了一个礼之后便坐回她自己的座位上。
沈舒然回应礼貌的微笑,看她转身,嘴角有略微的僵硬,她快速地将嘴角放下,又马上挑起。
真是艰难啊,对每个人都要笑。
扑哧一声,清脆地笑声从前面传来。
沈舒然疑惑地转头看,原来是……谁啊?
白芷凑到她耳边说道:“是时美人。”
哦,是宫女出身,在府邸就跟着皇上的女人。
肯定不好惹,沈舒然在心里猜测。
和人说话总要抬头看人,沈舒然仔细瞧她,只见她眉目如画,清眸流盼,配上她今日穿得月白色宫装,当真是像是神话里的嫦娥,浑身散发着清冷高贵的气质。
沈舒然浅浅地咽了一下口水,先说明,她不是颜控。
但是她,也太好看了吧!
看着她的脸没没办法觉得她是坏人啊!
白芷在后面用手指戳了戳看美女看呆了的沈舒然,沈舒然被戳地一抖,反应过来,“见过时美人。”
时美人用手帕捂住嘴偷笑,声音犹如山上的清泉“起来吧,你可真有趣。”
沈舒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真是的,一见到美人就词穷。
她第一眼看到时美人便觉得有好感,明明伊宝林也是美的,但她就是亲近不起来。
沈舒然想,这大概是一种磁场吧。
她刚想到一个好一点的话题,便听到有人说道皇后来了,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嫔妃说的,这种感觉有点像学生上自习时有人打报告评说班主任来了一样。
想到这个比喻,沈舒然又不自觉地笑了。
皇后坐在凤座上,满头精致的珠宝衬得她贵气十足,她满足得扫了一眼坐在下面温顺的嫔妃。
想到昨天得到的消息,皇后心里有些堵塞,又看了一眼沈舒然,发现她正在开心地笑,心里更不得意了。
于是说道:“沈宝林怎么笑得如此灿烂?”
沈舒然一惊,连忙敛住微笑,天杀的,连她笑也要管?
她面上恭敬地说:“今日伊宝林邀请臣妾去赏海棠,臣妾无福,身子不适去不得,只得心里想想。却突然想到儿时关于海棠的趣事,这才笑了出来。”
皇后却突然提起她的家乡,“本宫听闻沈宝林的家乡安阳县是种海棠的好地方,一直想去亲身瞧瞧。只可惜皇上南巡经过众多宝地,偏偏没到安阳县,沈宝林若是得空,也来凤仪宫给本宫讲讲可好?”
沈舒然无语,伊宝林请不动,皇后都亲自下场请了,她哪里有拒绝的余地,真不知自己是如何得了她们的眼了。
她回道:“能为皇后娘娘解闷,是臣妾的荣幸,只望不打扰皇后娘娘才好。”
皇后慈爱地笑,说道:“不打紧。”
配上她年轻的脸,让沈舒然感觉有点违和。明明岁数比她在现代的岁数差不了多少,却感觉老成了许多,大概是管理后宫劳累的吧!
沈舒然觉得有些安静,环视一周,原来是宣妃没来。
虽然她没来,但还是免不了要聊到她身上去的。
裴修仪冷不丁地说道:“臣妾听闻庄才人昨日跪了两个时辰,可还安好?”
她与庄才人没仇,但是不妨碍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庄才人难堪。
庄才人本就因为昨日跪了太久而身子不好,今日来请安已经是强撑着来的,这等说完话回去休息,却没想到裴修仪会提起这件事。
她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多谢修仪姐姐关心,臣妾好多了。”
有了裴修仪给皇后理由惩罚宣妃,皇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后看向庄才人的眼中带着可怜,“宣妃如今真是越发大胆了。本宫自小便听闻御史大夫庄大人如何宠爱庄才人,如今入了宫,便受到这样的欺负,本宫都替庄大人心疼。往后庄才人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便来找本宫,本宫替你做主。”
知道宣妃来日无多,皇后也就不会再惯着她。
有些脑子的嫔妃在下面腹诽,宣妃罚庄才人的时候谁不知道?也没见皇后去给她解围,如今到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又将庄大人扯进来,不就是想将这件事告诉给爱女如命得庄大人,让庄大人给俞家施压嘛。
她们都心知肚明,许充媛和叶御女也是。
许充媛看到今天皇后的态度,感觉有些不妙,因此没有开口为宣妃说话。
而叶御女纯粹是觉得宣妃没来,她位份低,不敢说话。她还只看着宣妃风光的表面,想搭着这条快要沉沦的巨轮呢。
皇后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便放她们走了。
沈舒然松了一口气,这一天天的,真是没事找事啊。
她转头就想走,背后却传来时美人的声音,“妹妹可是要会秋叶阁?”
沈舒然虽然喜欢看美女,但是也不能耽误自己睡觉啊。
她心里不情愿,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是啊。”
时美人仿佛看清了沈舒然心底的不愿,温声说:“我会静月阁与妹妹顺路,妹妹可愿与我同行?”
沈舒然想拒绝,余光却瞥到了伊宝林在后面跟着。
伊宝林?时美人?
还是和自己喜欢的走吧。
沈舒然于是嫣然一笑,“自然是愿意的,时姐姐请。”
两人便结伴走了,留下伊宝林在原地,伊宝林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
时美人觉得沈舒然有趣是一回事,觉得对方长得舒她的心是另一回事。
少其中一回事她今天都不会为之间两面的人解围。
时美人:“走吧,伊宝林已经走远了。”
沈舒然吃惊,她看出自己不喜欢伊宝林了?果然,能在宫里活得那么久的都不是傻子。
她面带感谢,说道:“多谢时美人。”
看着沈舒然真情实意的感谢,时美人觉得似乎可以和她结交一下。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帮过别人,但是感觉都是虚情假意的。也有地位低的嫔妃来讨好她,但是她们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们的言行举止中都带着高傲,像是时美人这种人,一看就知道对方看不起自己的家世,因此她也很少与人交往了。
今日这个举动,纯属是她心血来潮。
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吧,时美人心想。
两人沉默无言地走到了静月阁,时美人与沈舒然分道扬镳。
沈舒然和白芷走回秋叶阁,回去睡了一小会,之后便专心看她的“傻子都会的围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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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皇上又走进了宝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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