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后,吕辛看着方抚月有些凝重的神色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那位夫人说没有合适的私塾?还是私塾的老师很严厉?抑或是私塾的束脩很高?”
“都不是,”方抚月解释道:“是郑夫人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提议,但是我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接受。”
“什么提议?”
“郑夫人说她和她夫君愿意收怀云为徒,单独授课。”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月牙你不赶紧答应,还在考虑些什么?”
“就是太好了,好得有些不真实了,所以我才拿不准,总觉得里边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确实如此…要不这样,你去问问宫里那位娘娘,我…就去找我那些曲江阁的姐妹们,看看她们知道多少这位郑大人家里的事。”
方抚月连忙抓住吕辛的手臂,眼神一凛:“不行,你好不容易脱离泥潭了,怎么能因为怀云再回去呢。”
吕辛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毕竟我们也没有别的门路可以打探消息了么,还是说你就那么相信你那个‘娘娘’?她说什么都完全相信?”
方抚月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你放心,回头我去买个幕离遮住脸,换身衣服从小门进去,不会让人发现的。”
方抚月却依然不同意,吕辛看到她主意已定的脸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再三保证不会再跟曲江阁联系才让方抚月松开了手。
方抚月想了想又将方怀云叫了过来:“怀云,姐姐问你个事,今天姐姐带你去见的那个夫人,你喜不喜欢?”
“喜欢!但是怀云最喜欢的还是姐姐,第二就是吕姐姐。”
方抚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那让她,还有她的夫君当你的老师好不好?”
“当然好啊!今天我跟那位夫人聊天的时候,她好温柔好有耐心啊,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像先生一样打我手心的。”说着说着方怀云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方抚月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没忍住跟吕辛笑了出来。
既然怀云不反对,那么她禀告给郑晚溪知道后就将怀云跟吕辛送去郑府好了,有吕辛看着,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了,方抚月也不想再拖了,叮嘱了方怀云要听吕辛的话后,就匆匆回宫去了。
不过不巧的是,郑晚溪正在跟楚嫔说话,看起来还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方抚月只得跟宋嬷嬷打了个招呼后,就轻手轻脚的站到了一旁。
在魏灼华去世后,郑晚溪作为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妃嫔就名正言顺的管理起了宫务,从那以后宫内的风气就是一清,毕竟郑晚溪不是魏灼华,她们敢在后宫搞事情都难逃责罚。
然后郑晚溪就发现,其他的嫔妃是收敛了,楚嫔仗着自己既是宠妃又是郑晚溪手底下的人,却愈发的嚣张跋扈了起来,前些日子甚至就因为霍环不小心撞到了她,罚霍环跟李美人一直跪到晕了过去。
郑晚溪自然不能忍,但是念在楚嫔年纪小,还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就想着好好跟她说说。
谁知道她在这边苦口婆心,楚嫔在那边充耳不闻,明明比方抚月就大了2岁,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所以郑晚溪看到方抚月回来了之后,就懒得再跟楚嫔说什么了,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等到楚嫔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之后,郑晚溪才开口问道:“怎么样?郑夫人给你推荐了哪家私塾?”
“奴婢正是想跟娘娘说这件事,”方抚月回答道:“郑夫人说她想让我弟弟拜郑大人为师。”
郑晚溪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仔细想想还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挺好的,郑大人是正正经经的科举出身,学问自然是没的说的,还是单独教学,比起私塾可好了不少。”
“奴婢想的也是,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奴婢有些拿不准…就想问问娘娘您的意见,还有郑大人夫妻的情况。”
“我的话,会推荐你接受郑夫人的好意,毕竟有了郑大人这样的老师,你弟弟的科举之路必定会顺畅不少。”
“至于他们夫妻的情况嘛…”郑晚溪喝了口茶:“郑大人是我的同族,但我是嫡支三房的,他却不过是旁支中的旁支,但是他于读书上天分不错,二十来岁就中了进士。”
“至于郑夫人,我只知道是她是郑大人先生的女儿,学问据说比郑大人都好,但是碍于女子的身份无法参加科举,所以到底如何就无从得知了。”
“他们是少年夫妻,感情很好,所以尽管没有孩子,但是郑大人也未曾纳过妾,据说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郑大人对郑夫人极为维护,对外都是声称是他的身体有问题才导致的郑夫人怀不上。”
“我听郑夫人说过,有人劝他们在族内过继一个孩子,或者收养一个孩子,郑夫人倒是愿意,但是郑大人全都拒绝了,直言他只接受留着郑夫人血脉的孩子成为他的继子,所以他们府内应该就他们夫妻两个主子。”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方抚月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在方抚月下去后,郑晚溪就转过身,严肃的跟宋嬷嬷说道:“嬷嬷,你去告诉郑夫人,让她明天入宫一趟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嬷嬷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第二天,郑夫人递上了牌子的第一时间宋嬷嬷就领着她进了永和宫,踏进正殿后,郑夫人像往常一样笑着跟郑晚溪打招呼,然而郑晚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回应。
郑夫人知道是为什么,倒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开门见山的解释了起来:“娘娘,那位姑娘是太子殿下的大宫女,您还说太子殿下对她相当依赖,这样一个人,我们不能再犯锦歌当时的错误了,必须拿捏住她的软肋才行。”
“她的父母兄长都没了,只有这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那么很明显,她的软肋就是这个弟弟,臣妇跟夫君也是为了娘娘跟太子殿下着想,才擅自做出了这件事。”
“但是我不喜欢这样,”郑晚溪低头看着地面:“我知道被人拿着软肋威胁的痛苦,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
郑夫人上前几步。
“娘娘,只要弦月姑娘对您、对太子殿下一直忠心,臣妇就绝对不会用她的弟弟胁迫她,而且臣妇跟夫君可以保证,我们夫妻俩都会对她的弟弟倾囊相授,弦月姑娘是稳赚不亏的,您大可放心。”
郑晚溪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这次的事就算了,但是以后我不希望你们再背着我擅作主张,你们要清楚,我是你们的主子,而不是你们是我的主子。”
这话就有些重了,郑夫人连忙带着惶恐跪了下去认错。
三天后,吕辛就带着方怀云住到了郑大人府上。
因为收徒这件事动机不纯,尽管方抚月姐弟并不知道,但是郑大人夫妻还是心虚不已,于是拜师的时候并没有简单就过了,而是邀请了一些亲近人家举行了个郑重的拜师仪式。
在仪式上,郑夫人注意到吕辛躲躲闪闪的不愿意露面,疑惑的想要去查,但是想到之前郑晚溪的警告,又没有动手了,而是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郑晚溪。
郑晚溪听说了后就叫来了方抚月询问。
方抚月倒也没瞒着,而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毕竟在曲江阁见过吕辛的人再少也还是有的,与其撒谎被查出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郑晚溪听了后叹了口气就陷入了沉默。
看到郑晚溪这样的反应,方抚月连忙打蛇随棍上,询问郑晚溪能不能帮帮吕辛,给她一个清白的身份。
郑晚溪斜睨了她一眼,应允了下来。
一个月后,方抚月就拿着一个全新的户籍交给了她,然后告诉她,从今以后她们就不是远亲了,她是一个来自边关延绥镇的可怜女人,夫君及其他亲人均丧生于永淳15年的无妄之灾。
无依无靠的她跟着逃难的队伍到了京城讨生活,后来被方抚月雇佣来照顾方怀云。
听完方抚月说的,吕辛泪流满面,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
当年她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以及同乡之谊帮助了方抚月,没想到这些年方抚月就又是救她出火海,又是让她让她重获新生,能够再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这份恩情让她怎么能不动容。
方抚月安慰了她好半晌她才终于停止了哭泣,但是却坚持要与方抚月结拜,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方抚月是知道吕辛对方怀云有多用心的,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确定了义姐义妹的身份后方抚月才回宫去了。
在方抚月离开后,重获新生的吕辛翻出自己的箱子,将那些从曲江阁带出来,还没处理完的衣服全部拆成了一片片的布料,将过于艳丽的拼拼凑凑做成了一些小衣服,塞了些棉花拿去了贫民窟分发给里边的孩子。
至于那些看不出来历的金银珠宝,吕辛也换了好几家当铺换成了银票,然后拿着银票又去街边买了些符合身份的廉价首饰,尽管做工并不算精巧,样式也有些老旧,但是吕辛在镜子里看去,就是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这些首饰更好看的了。
做完这一切后,吕辛就彻底的忘记了过去,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来自延绥镇的吕辛,也是吕‘新’。
宫外的吕辛重获新生,郑家也一片祥和,但是宫内就没这么和谐了。
郑夫人:嗐,我纯好心(并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29章、拜师郑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