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哥道破女儿身

暂且将顾景和置之脑后,顾清嘉回去换了一身衣服。

她将清洗过的月白色衣袍包好后抱在怀里,思及裴玄衍信道教,便带上了自己珍藏的《北海真人图》,驱车赶往首辅府。

经门房通传,她被迎进府中。

踏入园内,只见锦石缠道、花萦风舸,风雅之至,仙人居所怕是也不过如此。若不是担心让师父久候,她真想驻足欣赏一番。

一路行至书房门口,仆从上前敲门,恭声道:“阁老,顾世子到了。”

“进来吧。”屋内人嗓音嗓音如冰泉击石。

顾清嘉推门而入。

书房内,墨香氤氲,炉中烟冷。裴玄衍一袭白衣,立于案前作画,萧萧肃肃,望之俨然。

将衣袍和画卷递给还未退下的仆从,顾清嘉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师父,我是来归还衣裳的。”

她刚拜师,若不尽快前来拜访,便是失了礼数。

而且抱大腿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裴玄衍停笔抬眸,目光虽落在她身上,又好似没有落点,刻意回避着什么,一开口便是正事:“七日后便是吉日,拜师宴定在那天,你可有空闲?”

“听凭师父安排。”顾清嘉不假思索地道。

裴玄衍微一颔首,眼眸再度低垂下去,一拢衣袖,将手中的毛笔搁在了笔架上:“上前来。”

依言上前,顾清嘉本以为裴玄衍会再详细问询一番古文尚书证伪之事,毕竟在她看来,这是他收她为徒的缘由。

没承想却听见他道:“你可会作画?”

顾清嘉微微一怔,她上辈子是个工科生,不会作水墨画,倒是会画图纸。

“怎么,以为我上来便要教导你经义么?”裴玄衍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笑意,“我看了你乡试时的考卷,鞭辟入里,却少了灵气。而下届春闱的主考官对此极为看重。”

顾清嘉心下叹了一声,她何尝不知晓此事?

可穿到古代走上科举之路才知道,这天下英才何其多。她能脱颖而出,靠的是应试教育的“智慧”——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题海战术用久了,可不就匠气有余,灵气不足了?

“便先学画吧,多少有几分助益。”裴玄衍嗓音清冽道。

他收起桌上的画卷,另铺开一张宣纸,将顾清嘉唤至案前,提笔为她示范。

他指节修长,在羊毫笔杆的映衬下泛着玉质的冷白,运笔的姿态淡泊又从容。

笔墨挥洒间,几根翠竹在宣纸上成型。

到了顾清嘉下笔时,她握着毛笔,有些犯难。

裴玄衍冷泉般的声音徐徐流淌过她耳畔。

“随意挥毫即可。”

轻轻“嗯”了一声,顾清嘉落笔,在裴玄衍所画翠竹的旁边画下一根歪歪扭扭的竹子。

她刚下笔便后悔了,该再取一张纸的,平白毁了一幅画。

她微仰起头,看向裴玄衍:“师父能不能再教教我?”

裴玄衍微一迟疑,缓步走到她身后,冷白如玉的手包裹住她的手背,带着她运笔,目不斜视。

雪般清冽的气息裹挟着苍松翠柏的清香漫入鼻端,顾清嘉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

他们身形上的差距不小,他站在她身后,她恍惚间有种整个人都被包裹住的错觉,眼睫轻颤了一下。

被握着手画完了竹身,她轻声道:“师父,我学会了。”

裴玄衍松开她的手,目光无意间掠过她的后颈。

少年微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线条优美,肌肤薄而透。

他蓦地想起——

“你搂着她将她翻过身去,轻咬她的后颈。”

他忙收敛视线,怔忪之际,却听见少年纯澈的嗓音。

“师父,你瞧瞧我这根竹子画得如何?”

……

七日一晃而过。

顾清嘉沐浴更衣、整理好衣冠,前往裴府赴拜师宴。

她还未出侯府大门,便迎面撞上了回府的顾景和。

他一袭深蓝色交领右衽袍服,腰系玉革带,明明身穿常服,身上的阴郁肃杀之气却分毫不减。

他怀中抱着什么东西,顾清嘉定眼一瞧,发现那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白兔。

顾景和察觉到她的视线,唇角微勾,慢条斯理地道:“这只兔子可不一般,没人分得清它是雄兔还是雌兔。你见多识广,能否帮我分辨一下?”

这已经近乎是明示了,顾清嘉喉咙有些发紧。

在狱中,她便疑心顾景和可能知晓了她的女儿身。

如今这怀疑落定,像巨石一样重重砸在她心头,让她喘息不得。

“你可要抱一抱它?”顾景和揉了一下怀中兔子的脑袋,“你别看它小小一只,性子却傲得很,不太亲人。”

他目光将顾清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低笑道:“我险些忘了,今日你要赴拜师宴。我就不打扰了。”

言讫,他作势欲走。

“慢着。”顾清嘉语气略显急切地叫住他,见他停住了脚步,她放缓声线道,“等宴席结束,我们能谈一谈吗?”

她得先稳住他,才能从长计议。至少应该弄清楚他恨她的缘由。

“你该叫我什么?”顾景和眸中划过一抹玩味,不疾不徐地道。

顾清嘉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她向来能屈能伸,一声“大哥”叫就叫了,又不会少层皮。

可她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想看她挣扎、痛苦,最终在他的威胁下屈服。

那这声“大哥”就不能叫得太轻易,不能毫不挣扎便脱口而出。

不然为了看到想要的,他会步步紧逼,那还何谈稳住他?

因而她先是挺直了脊背,一副坚韧不屈的姿态。紧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后背微微蜷起,像被霜打过的竹枝。

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把脸憋红,嗫嚅半晌,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把忍辱负重、不愿向宿敌低头的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顾景和缓步逼近她,微俯下身,目光落在她面容上,欣赏了一阵子,嗓音幽冷:“你在狱中为了刺杀我,叫大哥不是叫得很顺畅吗?怎么如今却叫不出口了。

“同样是生死攸关,此时与彼时并无区别。难道你以为秘密暴露了,你还能活吗?”

顾清嘉垂下眼眸,睫羽轻轻颤抖,害怕他看不见她攥紧的指节,干脆从里头攥紧了衣袖。

她演得卖力,心里却只想着赶快把他应付过去,她好去赴宴。

顾景和视线拂过她泛红的脸颊和眼尾,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兔子,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顾清嘉不明所以,防备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是她演得不好,让他发现了,还是演得太好,让他满意了?

顾景和不语,意味深长地看着怀中兔子圆溜溜的红眼睛,脑子里想的却是顾清嘉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直接把人摁死有什么意思,他要拿捏她的把柄,看她惶惶不可终日,眼睛泛起兔子般的红,要她哭着求着在惊惧中走向死亡。

他要她求他。

他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你去赴宴吧,等你回来,我要听到我想听的。”

顾清嘉“嗯”了一声,低垂眼眸,转身离去,背影萧索,演得有始有终。

心里却谋算着能不能让顾景和彻底闭嘴,这世上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

她一不小心入戏太深,到了裴府还没能出戏。

裴玄衍见他那如翠竹一般的弟子突然变成了颤巍巍的小白菜,眸光一顿,缓声问道:“为何神思不属?拜师宴可有何不妥之处?”

顾清嘉摇了摇头,轻声道:“回师父,我方才只是想到了一些家事。”

“是因为你的兄长?”裴玄衍眉心微蹙,沉声道,“你是我的弟子,他若再想戕害于你,我自当护你周全。”

顾清嘉心头微生暖意,并不意外他知晓她与顾景和之间的龃龉。

她默默想道,如今是她想害顾景和。

她为保秘密想要除掉他,却是不能对师父直言的,也无法寻求他的帮助。

两人一道行至正厅,顾清嘉去门前迎接宾客。

裴玄衍性情淡泊疏冷,不喜浮华喧闹,从未举办过宴会,也极少参加。

今朝的拜师宴却是群臣毕至,宾客云集,皆是他亲自下帖请来的。

宾客齐至后,仪式正式开始。

先是正衣冠,依照本朝习俗,拜师宴上,师父要象征性地替弟子整理衣冠。

顾清嘉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站至堂前,一袭玉色襕衫,褒衣博带,意气风发。

待到裴玄衍从上首起身行至她面前,众人只觉堂上似立着两只仙鹤,眼前一亮又一亮,都不知该看向谁。

为表尊敬,也更方便裴玄衍为她整理方巾,顾清嘉微微垂首。

她面容白玉无瑕,眸光澄澈如水,眼皮的弧度从这个角度望去极为优美。

裴玄衍动作极快地帮她扶正方巾,手一触即分,眸光也很快收敛。

下一步是整理衣襟。他手伸向顾清嘉的领口处,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刚要捋平褶皱,却听见——

【你解开顾清嘉的衣襟,沿她的脖颈一路吸吮啃噬,手向下探去。

她低叫了一声,脊背陡然绷紧,呼吸急促道:“师父,别……别碰那里。”】

哥哥的计划:让仇人在惊惧中走向死亡。

哥哥的实操:还不快叫我“大哥”?

笑发财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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