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曹久久冷眼扫过去，对李今樾如法炮制，“你为什么每门科目都能拿高分，唯独数学只有115！据我所知，你这一周几乎每节语文课都睡觉是吧？那为什么还能考141，而数学就只有115！李今樾，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意见？”

李今樾嘴角的弧度僵住，默默低下了头。

苏老师和曹久久各自“稳定发挥”，一个大嗓门，一个态度强势，文珊和李今樾并排低头站着，被两位老师持续“输出”了半节课，最后，曹久久大手一挥：“你俩之间组成学习小组，下次考试，李今樾数学进步15分，文珊语文进步10分。”

文珊愣住：“啊？我……”

“就这样，回去上自习。”

“可是我……”

“好的，老师再见。”

不等文珊把话说完，李今樾直接应下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回头看她，断眉微挑：“同桌，你不回教室吗？”

曹久久抬头看她：“你还有事？”

文珊看了看她皱眉严肃的神情，泄气：“老师再见。”

晚间廊道里，文珊看着前面的李今樾，他双手交叉放置后颈，边懒洋洋地仰头，边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李今樾。”文珊轻声唤他。

李今樾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昏黄灯光下的唇角微勾：“干嘛？”

文珊语气平静：“曹老师说得事，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李今樾闻言一顿，双手缓缓放下来，表情淡淡：“哦。”

他的语气听不出好坏，文珊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其实我这次数学考满分是侥幸，下次肯定不会了，而且你数学也不是很差，天赋又那么好，你看你语文不就是那样，上课睡觉也能考高分，我相信你数学一定也可以的。”

而且天天语文课睡觉，怎么可能有东西可以教她。

“所以，我觉得，这个小组学习没有必要。”文珊笃定说。

一中楼梯装的是声控灯，此时李今樾站在楼梯口，久久没有回话，身形很快隐没在黑暗中，文珊看不清他的表情，以为他答应了，低头准备离开。

“我不可以。”

男生清朗的声音促然响起，昏黄的声控灯再次亮起，打在他笔挺的身姿，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文珊蹙眉，张了张嘴，又听他说。

“我数学上次考118，这次在考试难度降低的情况才是115，我这属于退步，我需要帮助。”李今樾单手插兜，闲闲地立在那里，“况且，我并没有什么天赋。”

文珊撇嘴，她才不信呢。

“反正这个学习小组我非常需要，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告诉老师。”李今樾朝她咧嘴，无赖样，“我就说，你不愿意帮助同学，对了，我记得学校不准学生带利器之类的吧，那螺丝刀……”

“李今樾！你无赖！”文珊实在忍不住，亏她这一阵子还以为李今樾是好人呢。

“我怎么就无赖了，我只不过是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今樾转身，一手插兜，一手摆了摆，“你要是不愿意，就去办公室找曹老师。”

说完，径直走向教室。

李今樾一进门，齐奇凑近好奇：“樾哥，曹女王找你干嘛？”

“挨骂。”

挨骂？

他这一脸得意样，是去挨骂的？

李今樾坐回位置上，拿出数学试卷，单手支着下巴，眼睛看向教室门口，中性笔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得飞快。

没过半分钟，他看见文珊走进来，紧抿着唇角，一脸憋屈像。

果然，曹女王的强势还是很有压迫性的。

李今樾噔噔往前让出位置，等文珊回到座位上，他直接把数学试卷放在她桌上，趴在两人中间那两座“教科书大山”上，歪着头咧嘴：“同桌，帮我讲解一下错题呗。”

文珊看着那张数学试卷，又看了看李今樾无赖样，敷衍说：“我还有作业没写，你先自己看一下。”

“行。”李今樾没纠缠，利落地把试卷收回去，文珊没等松口气，就见他四处张望打听，“文珊的数学试卷呢？看没看见文珊的数学试卷？在哪？给我给我。”

有人递过去：“樾哥，你要文珊的数学试卷干嘛？”

李今樾拿过来，撇他一眼：“还能干嘛，观摩呗，满分的卷子，我要好好学习学习。”

文珊低头装看不见，翻开《黄冈习题》检查上次做的错题。

“珊珊，珊珊。”楚小雨碰碰她的手臂，“曹女王找你干嘛？”

文珊低头跟她说了下，楚小雨顿时眉头紧拧，视线在李今樾身上来回徘徊。

订正完错题，文珊长吁一口气，刚合上资料书，那115的卷子又放在她桌上。

文珊侧头，李今樾已经把他那边的“教科书大山”挪过去了，此刻趴在她的“大山”上，半个身子伸过来，占了她三分之一的桌子。

李今樾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拿着红笔在试卷上画圈的题目点了点：“这个，这个，还有这道，我没看懂。”

一中这几年一直以电线带不动为由，不让教室里开空调，学习又要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大家只能裹着厚厚的衣服，文珊也是。

李今樾倒没穿这么厚，但他本就身材健壮，这会离得又近，说话抬手时，俩人的衣服时不时摩擦出窸窸窣窣声。

文珊有些局促，双手放在大腿，往楚小雨那边挪了挪：“你占我位置了。”

李今樾垂眸看自己趴得位置，说：“你这书放这太碍事了，放那边吧。”

“凭什么！”一直观察两人的楚小雨瞪眼。

“这样挺好的。”文珊没理他的意见，把试卷放在两人书桌间的缝隙上，“就在这看吧。”

这个位置挺精妙的，试卷一分为二，文珊这边占一半，李今樾那边占一半，谁也不别扭，可试卷上方是文珊摞起来的书本，俩人只能一起低头窝在高高的书本后面，头挨得及近。

楚小雨靠墙，抱臂瞪着两人。

文珊仔细检查了李今樾的试卷，发现他竟然订正得很认真，所有错题后不仅标注了答案，还自己重新算了一遍，会的就在旁边把正确步骤写下来，不会的也不仅仅是圈起来就算了，而是自己认真算了一下，在卡住的部分做了标记。

他的态度很认真，文珊也认真，把他不理解的部分全都讲解一遍，发现李今樾真的很聪明，大部分只需要她点一下，思路立刻就通了，还会自行找例题问她，这道题是不是同样的道理。

这举一反三的能力，简直无敌。

“……对，也是双曲线变换题目，你只要记住双曲线特性，这道题就完全没问题，你看，你把这个条件写出来，就能看出，这道题想考得是渐进线。”文珊说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口干舌燥，伸手去拿杯子，却见李今樾眼疾手快拿过去。

他捏着水卡晃了晃，笑得灿烂：“谢谢文老师讲解，我给文老师打水。”

文珊默了默，伸手强硬地拿过自己的水杯：“不用，够喝的。”

“哦。”李今樾摸了摸鼻子，把水卡放回桌洞。

文珊抿了口水，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李今樾翻开数学书，“今天上午的内容——”

“珊珊～”楚小雨扒着文珊的手臂，泪眼汪汪，“珊珊，我数学就考100出头，怎么办啊。”

文珊扔下李今樾，转身边拿过楚小雨的试卷，边笑骂：“谁让你天天写作业不老实，上课还走神，过来，我跟你讲讲。”

楚小雨嘿嘿地笑，双手趴在桌上，听文珊给她的错题仔仔细细，一道题都不放过的讲解。

数学书被李今樾翻得哗哗响，没一会又去拿刚才订正完的试卷，不同于他的狂草，女孩的笔迹清秀，笔锋处有力。

李今樾莫名想起昨晚哭泣的女孩，明明委屈得不行，却依旧要坚强地不肯在人前掉泪。

“……你一定要把正弦余弦公式记清楚，以后遇到这种题就是送分题，我问你，cos30度和sin三分之派等于多少？快速回答！”

“1/2！”

“错！”文珊用笔敲楚小雨的脑袋，“是二分之根号3！”

李今樾不屑嗤笑，笨成这样子，文珊教她干什么。

文珊听到笑声转头，不满看他：“你笑什么？！”

她眸中的冷意让李今樾愣了下，解释：“我没笑，就……打个喷嚏。”

文珊冷眼看了他一会，转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认真看题，一会讲完，你要跟我说一遍，这些题的解题思路是什么。”

“哦。”

李今樾抱臂，唇角紧抿，看着文珊和楚小雨的互动，心中愤愤。

性别歧视，绝对的性别歧视！

那个楚小雨有什么好教的，跟她讲题都不认真听，白浪费口水。

“……珊珊，我东西掉了。”楚小雨笔帽上面的橡皮被她碰到地上。

“坐好，我捡，你看题。”文珊弯腰蹲下。

楚小雨撇嘴看题，侧头却见李今樾眼睛盯着文珊看，她眉头一拧，扔了个纸团过去。

李今樾只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飞过，一抬头，看见楚小雨恶狠狠地瞪他。

霎那间，文珊位置的半空中，似有两股无形的电击激烈地厮杀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