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子你先回去吧,有什么突破我会告诉你的,年轻人拼点挺好,就是怕你太拼了伤身体。反正已经研究了一晚上都没看出什么,也不差这一会。”
“我还能再撑一会,能不能把这块再调回去看看?”
“立子,说实话是哥撑不住了,哥想睡觉,下次,不,就明天,起码今天让哥哥睡个觉吧,都熬好几天了,我女朋友还以为我在外边乱来跟我闹呢。”
“不好意思哥我一直在看监控没注意,是我太着急了。我状态也有点差,会很快调整好,不会再让哥照顾我这么辛苦。”
“哥不辛苦,哥命苦。没怪你,哥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啥事都尽力去做。谁让哥以为这是个清闲的铁饭碗,屁颠颠就来了。”
“对不起啊哥...这是你的资料,给,回去记得看,我是说,抽空看看,哥没办法这真得看......嫂子那边需不需要我去解释,拿咱的执勤记录就可以证明...”
“嗨,这有啥的,我跟你开玩笑呢,她就是想黏着我跟我撒娇,我俩感情好着呢,没其他问题,过两天没准你都要喝上我俩的喜酒了。”
“哥和嫂子关系真好。哥我收拾好了,我送你一段,顺便跟你讨论一下,刚才监控里......”
“打住,打住,下班时间不提这个了啊。我这儿走两步路都有人接送,也是当上领导了哈。立子,这事完了到我家吃饭去,你嫂子学菜学的火热,你再不帮哥吃点,哥的觉悟在变高之前三高就先起来了。”
“我一定会去,很久没一块吃饭了...再见哥,路上注意安全,替我向嫂子问好。”
蜂从立告别前辈,晃晃因为熬夜而有些糊涂的脑袋,迎着早上**点钟太阳走出警察局。
在门口站定,阳光暖呼呼地照在他身上,驱散寒气,蜂从立忍不住打哈欠,一颗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挤出。深吸一口气,清新湿润的空气顺入肺部,让他觉得有些许凉意,又莫名产生兴奋。
蜂从立格外喜欢早晨,因为整个世界都是清亮的,风将滞留一夜的薄雾驱散,朝阳就能够踏着霞路冉冉升起,这片土地上焕发的生机好像同样能够分享给他,四肢百骸都充满了阳光般明亮的活力。
今天临时放假,他打算去吃点就回家补眠。
因为头昏脑涨,蜂从立没有选择开他的小奔,生怕自己一眼花就造成什么交通事故,这种时候还是步行更稳妥。
小奔是两个轮子的灰色电瓶车,蜂从立上大学前自己打工买的。老板都不爱收暑假工,特别是蜂从立这种刚高考完的青少年,面生,容易招到未成年人。蜂从立好言好语求了一阵,才在一家少儿武术馆里待了下去。
快开学时蜂从立想着未来上下学起码得有辆代步车吧?于是就拿着钱去买了辆一见钟情的电瓶车。车身线条流畅,车把手感特别好,最重要的是车座怎么晒都不会烫屁股,实用满分。
故取爱称小奔,大名大奔,别名宝马。
刚买回来供的跟传家宝似的,但凡沾点泥碰点灰都心疼的不行,非要拿张纸擦擦,时刻保持漆面光洁。
后来上了大学发现基本用不到,因为性质特殊,学校基本不轻易批假外出,校内非必要也不允许开车,导致这辆车闲置的时间比使用的时间还长,落了很久灰,蜂从立这股穷讲究的心思也被迫改正了。
蜂从立刚来局里实习时就发现,学校里学的东西和在这里要用的基本对不上,基本都需要重新学习。
虽然司里的前辈对实习生什么都不懂表示十分习惯,但蜂从立还是觉得无地自容,坚持要尽快学习如何对接工作,那段时间蜂从立每天早起贪黑地在学校和平定司两边赶,小奔才彻底发挥出他的作用。
现在小奔停在角落,蜂从立远远看了一眼,就当打了个招呼。
平定司地理位置不错,在寸土寸金的麓城中央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有能够拿来做绿化的富余。不过表面上没有直接挂个牌,性质特殊需要保密,所以导致经常有人出入又不知道在做什么,外头还以为这里是隐藏的补课培训班。
路过院里一片绿油油的菜地时,蜂从立心里痒痒,想上去摸两把叶子,被人打掉手。
“哎,你小子,又是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对不住,我就是忍不住。”蜂从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叔早上好,我以为您不在呢。我特别喜欢这地,这菜比我上次看的更漂亮。”
这片菜地是在司里呆了很久的老人种的,资历老面相不老,精神矍铄,姓冯,蜂从立管他叫叔。听说年轻时候干了好几年的保洁,司里专门把这块地批给他做绿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选择最接地气的蔬菜。
“你也不看看是谁种的,对于种地这块我也算有几分心得,”冯叔一听,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下去,心情大好,热情邀请蜂从立靠近点,“我知道你也好这口,但没办法,这地就得我来种,你们这些小辈我不放心。”
蜂从立凑进去看那一颗颗油光水滑的菜叶子,“叔,这一点虫口都没有,打药了?”
冯叔变脸比翻书还快,迅速晴转多云,绷着一张脸指指点点:“你瞧不起谁呢?打药的能体现我的技术吗?这菜,绿色无污染无农药,你上外边祥云,凌晨3点起排队都买不着。”
“我就是好奇,寻思着回头退休了有机会我也要种地,想跟叔提前学两招。”
“你还没毕业就想退休,现在的年轻人真有出息。干脆直接少走几十年弯路,现在就来跟我种菜,你叔缺个挑水施肥的。”
“没问题叔。不过得过两天,这会我得先上祥云吃面,再回家睡觉,不然我怕挑着挑着猝死在地里,给您这菜当肥料。”
“你没这个福气。最近司里出什么大事,轮得到你这种实习生来着急啊。”
“应该不是多严重,只是我学艺不精,只能用时间来补质量了,有时候就容易通宵。”
“好小子,有我当年那股拼劲了。”
“您当年当保洁也这么磨洋工啊。”
“你才磨呢,我这叫拼,整个平定司这么大,要打扫干净老费功夫了,没有一把好腰谁能干?”
“厉害。”
“得了,自己麻溜的滚吧,过两天自己自觉来领水桶,别等我上你办公室敲门去。”
“叔放心,我答应您的事有食言过吗?何况您能答应我特别开心。”
“去去去,明天给我带春卷!我要吃热乎的啊。”
蜂从立被赶出菜地,悠悠地往祥云早市走,心里还琢磨买哪些菜备在家里。
差几条街的路程就能到,祥云早市离一座高中很近,那里的大多数学生都喜欢在早上六七点来这解决早餐。
这个点人还多着,上学迟了的学生、赶班的上班族,形形色色的路人来来往往。各种早餐香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股脑钻进蜂从立的鼻腔里,冲他的脑子敲敲打打,蜂从立迷迷瞪瞪地顺着心意走进去,打算吃顿好的。
卫生局管得严,对这座眼皮子底下的早市尤其重视,卫生、质量、秩序高要求,很少出现脏乱差的问题,加上口碑好,人来人往也颇有烟火气,特别热闹,几乎从早到晚都有人,蜂从立尤其喜欢来这里。
无他,顺路、便宜、卫生、好吃,这其中就属周嫂的面馆最合他口味。
蜂从立个子高,没有因为人群熙攘就被挤得看不清路,鹤立鸡群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准探路,熟练地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偏僻的面馆门口。
尽管这家店位处角落,地理位置上欠佳,但食客依旧络绎不绝,蜂从立远远地还能听到老板娘叫号的嘹亮嗓音。
周嫂的店里生意好,里头的位置基本已经坐满了,蜂从立就在外面找了个单人豪华独座,头顶上蹭着点遮阳伞的边边角角,不至于晒着太阳,又能伸直长腿吹吹过路风。
风把其他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这里的人们脸上通常带着笑容,说话的声量也很大,不怕别人听见,聊天的内容无非是一些柴米油盐,听入耳内不足为奇。
什么最近猪肉涨价了,哪家白菜生得嫩,往往是一些平凡又很重要的情报。因为这种“小事”不会登上报纸,只能靠熟人口口相传,如果谁没有门路通的朋友,都拿不到第一手资料,买不到最完美的白菜。
买不到这样的白菜,天都要塌了!某个起晚的顾客曾经如此凄凄惨惨戚戚。
面馆隔壁摊位卖的烧饼,抓人的香气如同八爪鱼的触角摇摆着缠上蜂从立,香料的味道紧紧攀着,缠绵得紧。摊位上徐徐冒烟,不呛,风一吹很快就散了。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开店卖饼都是一个人干,头上常年绑着止汗巾。
客人开玩笑让他找个老婆一起分担一下,他说早结婚了,从小青梅竹马,但是臭老娘们笨手笨脚只配在家里吹空调。喜欢在和顾客说话时笑着,假装不经意间露出他前牙上嵌着的那颗镶金牙。
烧饼卖的贵,客人要求抹零总被他四两拨千斤转移话题,还不知不觉多买了一些走。他们家烧饼蜂从立也吃过,味香肉足,咬下去饱满、多汁,贵点也能理解,所以烧饼摊从来不缺顾客。
对面摊位卖的油条,油烧得足够热,放入生胚后会咕嗞咕嗞响,紧接着霸道的香味就会爆发开来,能生生把隔壁烧饼艳压下去,本来要去烧饼店的客人有时候都会一转方向到对面买油条。
为此油条老板特别得意,跟客人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家的油条不是一般的油条,面团要软一些炸出来的油条才好吃,油要新鲜的才放心,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会特意调大音量,生怕烧饼老板听不见。
老板大大方方的将不怎么重要的技巧说的清楚,真正关键的步骤则是死攥着,至于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他家那样好吃,独门秘方,传男传女不传外人。
在摊前等食儿的人扎堆闲聊,谈起祥云都说时代好了,每个人都能吃的上饭,甚至能够挑食,可以只吃自己喜欢的,也不怕缺营养,真是条件不一样了,要不是于博士,他们现在恐怕还得饿肚子呢,想想当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