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妈一个人单打独斗,拿回了另一个项目作为补救,挽回了损失,也开始得到我爷爷的认可。”程煜看着迟然,用一种不带询问意味的语气问道,“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迟然咬咬唇,忍下脱口而出的冲动,“忘了。”这仇是要自己报回来的,所以还是不要让程煜知道太多的好。
程煜却没有错过在迟然的水眸中转瞬即熄的小火焰。这个问题确实问得太不高明。他暗了暗眸,话腔里染上命令之意,“不要和林希儿走得太近。”他一顿,再收缩范围,“若非必要,不要跟她接触。”
“你能猜到是她啊。”迟然赌气地瞪着程煜,“都怪你,连累我被你的爱慕者搞针对,伤及无辜。”
“林希儿她不喜欢我。”程煜靠近迟然,墨瞳中闪着戏谑之意,“可能是你个人问题。”
“去你的个人问题!”迟然气得抡起拳头,想往程煜的肩膀上赏一记,不料却被程煜的大掌半路拦截,收服入了掌心之中,不禁恼羞成怒道,“程煜,叫你的青梅竹马离我远点,不然我连你一块报复!”
程煜勾起一个玩味的浅笑,“不错,气势不输人。”他松开迟然的手,脚下移动着把两人的距离缩短至约莫不到十公分,“不过,现在的形势下,林希儿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打消我妈的疑心,让她相信我们是出于感情才结婚的。”
迟然被这迎面而来的压力弄得莫名紧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声带瞬间紧绷,“怎,怎么办?”
“嗯,是一个好问题。”程煜严肃地点点头,长臂一勾圈住迟然的腰,把人带进怀里,温热的男性气息,以仅余几厘米的危险之距,痒痒地喷洒在迟然已然通红的脸上,“至少,要表现得像一对夫妻。”
“夫,夫,夫妻……”迟然慌乱地垂下头,以逃避这暧昧得足以令人意乱情迷的氛围,哐当断片的脑神经,实在搞不懂眼下这情形是怎么发展而来的。她努力抓回最后一点还没下线的智商,转开眼珠支吾道,“好的,我们商量一下。你可以先松开我吗?”
程煜甚是配合:“可以。”
感觉到腰上的手离开了,迟然竟隐隐有些失落。用力地甩甩混乱的脑袋,她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却猛地惊觉双唇好似贴上了什么透着些微凉意的柔软东西,而程煜这张淡漠的俊庞,近在咫尺,近在能清晰地从这双幽魅似深林古潭的眼眸中,看到惊呆了的自己的,咫尺。
撞上了。
快速地在脑子中得出这个结论,迟然吓得瞠大眼,正想调动虚软的双腿跳开,却被快她一步的程煜扣住了后脑勺,相贴的四片唇瓣不再静止,而在程煜侵略性的主动攻势下,辗转厮磨,甚至趁其不备之时,唇齿相触,舌尖相依。
这一定是一个梦。
这一定是一个只能在大学午夜梦回时做的梦。
程煜吻迟然?这个笑话可是足够把人活活笑死的。
迟然晕乎乎地闭上眼睛,在这一毫无现实感的吻里自我催眠。直到这搅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艰难地捕捉到一阵音量不小的持续敲门声,她才惊骇地睁开眼,顷刻反应过来,这确实是用时间杀人于无形的现实世界,慌忙地想把身前的男人推开。
但程煜并不打算终止这一吻。他制止住迟然的挣扎,加深了这个本不在计划范围内的吻。
迟然挣脱无果,片刻又被吻得天旋地转,丢了意识。
如果多年以前不切实际的美梦,在放弃做梦的多年以后,居然成真了,会是一件好事么。
当然不是好事。
叫停这个热切的吻的,来自敲门未果,而直接闯入的何佩阳的两声干咳。
程煜松开迟然,把这个被他吻得脑筋混乱的女人挡在身后,神色淡定地对何佩阳说:“妈,有什么事吗?”
迟然红着脸垂着头,低声唤道:“妈。”
何佩阳看也不看迟然,冷声对程煜道:“我有些事要单独跟你谈谈。”
“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了。”迟然立即夺门而逃。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地感谢何佩阳的及时出现,给了她一个顺理成章的落跑机会。否则这清醒后的残局,要如何收场?最好的办法一定是,切腹自尽、一了百了。谁知道到底是她迟然还是程煜鬼上身了呢。
这疯狂的世界真可怕。
程煜眸色沉暗地望着已被关上的门,对方才自己的失控略感惊讶。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好些天里,迟然多半会开始躲着他了。这不是他希望的效果。看来还是得找机会,主动把这事拎出来跟小女孩说说,附以一个正当理性的理由。
想到这,程煜不禁哑言失笑。蓦地对上何佩阳满布阴翳的目光,他收敛脸色,淡声道:“妈,如果您想谈的事情,是有关我和小然的感情问题的,那么您看到了,我们很好。”
何佩阳凝眉道:“别用这个来糊弄我。世逍编的故事错漏百出,想要让我相信,不如由你自己亲自说说,你和迟然的故事。”
“世逍说的的确都是事实。您如果不相信,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充说明的了。”
“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何佩阳依旧不为所动,“我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你为了你爷爷的遗愿和飞灵,而牺牲你自己的幸福。你应该比我清楚,迟然并不适合你。”
“是,妈,我比您清楚,迟然很适合我。”程煜语气坚决得容不下质疑,“迟然是我的妻子,您可以不喜欢她,但请您尊重我的选择。”不等何佩阳回应,他果断转开话题,“爸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公司也可以交回给您和爸主事了。我对地产生意不感兴趣,股份我会尽快……”
“公事回公司再说。”何佩阳拉下脸打断道,“首先你要征得你爸的同意,最终决定权在他手上,跟我说没用。”
程煜快速接道:“我会征得爸的同意的。”
何佩阳凝目看着儿子,良久才道:“这次你爸动完手术,在西雅图的疗养院里恢复得很好。有一名叫Yvette的中国女孩在那里当义工,帮了我很大的忙。她和丫丫很投缘。”
程煜没接话,深拧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
“这是妈这趟给你带的礼物。”何佩阳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白色信封,塞入了程煜的手心之中,“儿子,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能看到你过得真正幸福。”她轻轻拍了拍程煜的肩膀,一声轻叹后离去。
程煜垂下眼帘,望着这个表面不染半丝墨迹的洁白信封,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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