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稍远的一处凉亭里,正坐在云瑾身边的礼部尚书公子孟文瑞仔细地回味了一下这首《咏白海棠》诗,忍不住道,“云相府上竟然还收藏着连我都从未听说过的诗集,怎么都没听得你说起过?”
“我不清楚。”云瑾淡淡道。
好吧,虽然不明原因,但孟文瑞也早就清楚云瑾在对待家人上的态度一贯冷淡。
其实礼部尚书府上就有许多藏书,再加上他本就在翰林院任职,自认也算是博览群书。而云相二小姐所说的诗集上有这种水平的诗句,可见也不是泛泛,不能翻阅他实在是有些心痒难耐。
沉思了许久,孟文瑞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云瑾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云瑾想也知道他想说什么,端着茶冷淡地侧过了脸,“既是不情之请,你还是不要开口了。”
孟文瑞假装没听见,继续厚着脸皮说道,“云小姐手上的诗集能否让在下借阅一二?保证三五天之内物归原主。”
云瑾淡声,“诗集在云娆手里,你自己向她开口便是。”
孟文瑞立刻摆出一副老学究的姿态,满脸不赞同道,“男女有别,我怎么好私自去跟云小姐开口?”
云瑾瞥了他一眼,“于是你便好意思让我去开口?”
孟文瑞顿时有点心虚,“云瑾兄,你好歹是她兄长不是?”
云瑾低头抿了一口茶,沉默不语。
孟文瑞看他明显是不想帮自己,顿时抓心挠肝起来,一时有些口不择言道,“如果你能帮我在云小姐处借到这本诗集,你上次提到的那件事,我可以帮你在我爹那里开口。”
话一出口,他顿时就有些后悔了。
要知道云瑾说的那件事所涉甚深,甚至牵扯到了曾被先帝平叛的晋西侯,所以他才迟迟不愿开口去递话。
不过转念一想,他反正只是帮忙开口而已,又不是帮他爹做主,问题应该也不算大。
就在孟文瑞以为云瑾已经跟云相府上生分到即便如此都不愿意去开口的份上了,就听得他温和而疏离的声音响起,“你不必如此。回府后我帮你去问云娆一声就是了,只我不保证她是否会愿意借出。”
“行!你能帮我问一声就好。”孟文瑞心满意足了。
作为兄长的云瑾都开口了,他不相信云二小姐还会拒绝不成?
*
云娆被点兵点将了一回,担心等会儿估计还得有别的什么幺蛾子,是怎么也不想再继续干坐在亭子里了。
“娘,我想去花林里折些海棠花。”
本来也想着是让小女儿出府放松下心情,丞相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好,那让秋月陪着你。”
云娆颔首应下,然后就带着丫鬟慢悠悠地往海棠花林那边走了过去。
树上的海棠开得繁盛,淡淡的粉色撒在莹白的花瓣上,透着一抹雅致。
海棠的花香并不算馥郁,云娆接过秋月递过来的剪子小小地折了一枝花枝,然后略微低下头,却也只能隐隐约约地从花里闻到一点浅淡的清香。
“小姐,您若是喜欢海棠,也可以吩咐在院子里栽上一些花树。”
看自家小姐似乎对手上的海棠喜欢得紧,秋月颇有些贴心地说道。
其实倒也没有很喜欢,她就是好奇闻闻花香,要是有照相机的话,这也是最好的摆拍姿势。
云娆摇摇头,唇边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只不过是因诗爱花罢了。”
主仆俩人一边赏着花景,又继续踩着被铺满了落花的小径往花林深处走。
直到眺望四周,入目的都是簇拥绽放的海棠花树。
看着自己手上挎着的花篮里已经被小姐放满了各种长短不一的花枝,况且也已经走了一段路了,秋月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有没有累到?要不要休息会儿,再返回去夫人那里?”
即便是在永宁郡主府上,但周围花树繁茂,只她一人陪在小姐身边,到底还是有些不妥。
刚刚一时兴起没感觉到什么,这会儿云娆倒的确是察觉到自己走得有点累了。
不过回去凉亭里是万万不可能的,她还是觉得在这里清清净净的,挺好的。
“那便在这里站会儿,权当休息吧。”云娆盖棺定论。
秋月虽然有些担忧,但对于小姐的命令还是不敢反驳的,只能称“是”应下。
“救命——快来人啊——”
云娆侧了侧脸,隔着眼前层层叠叠的花林,她觉得自己似乎隐约听到了一道从不远处传过来的呼叫声。
同样听到声音的秋月下意识地靠近了点自家小姐,不安地喊了一声,“小姐?”
明显能够察觉到那道呼喊声里的急促和惊慌,云娆当机立断道,“秋月,我们过去看看。”
秋月一惊,立刻劝道,“小姐,前面的情况不明,您身子娇贵怎好轻易涉险?”
云娆的脚步没停,但还是点点头,“也是。”
没等秋月放下心,就听得自家小姐继续道,“秋月,还是你往花林外去寻些人过来,我小心过去看看。”
秋月急道,“小姐,这……万万不可。要不您稍待片刻,秋月前去探探情况再回来告知您?”
“太费时间了。”云娆摇摇头,一边还是踩着步子往声音方向走过去,“且去看看吧。”
见小姐坚持,秋月心底再是不赞同,也只能按耐下去。
不过绕开眼前层层叠叠的花树往前走了几步路,云娆感觉到不远处的呼喊声似乎愈加地明显了,而且她也隐约听清了对方口中喊的是,“救命——”
正准备一鼓作气赶过去,却见眼前的花'径上突然跑过来了一个人,她低着头,看模样明显是一副丫鬟的扮相。
注意到了云娆主仆的身影,她连忙停下了急促的脚步上前见礼,声音里还是带着明显的慌乱,“见过云小姐。”
云娆蹙着眉头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是周御史府的二小姐不小心落水了。”丫鬟低着头回道。
云娆的眉心不自觉地跳了跳。
刚刚这位周小姐才在诗会上点名自己算是不和,这会儿她落水,偏偏又给自己撞上,总觉得有点阴谋的样子。
“快来人救命啊——”
即便是她停顿的这点时间,不远处的呼叫声也始终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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